谧水河畔,水波拍岸,宁静而又生机勃勃,湖中画舫,始终漂泊,一刻也不曾靠岸。
晨曦洒落,一天之始,画舫内外,安静的凡世又逐渐热闹起来。
船舫上,想要赖床的芯头被拎了起来,开始闹脾气。
“能不能晚些再练啊”
音儿裹着被子,似醒非醒,苦巴巴着小脸道。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宁辰拎着芯头,无奈道。
“昨晚睡的晚啊”
音儿使劲往被子里钻,不愿意起床。
“你也不害羞,哪个习武之人还天天睡到现在这个时候不起床”
宁辰将芯头再次拽出来,轻声斥道。
“我已经很厉害了,不用起早贪黑的修炼”
音儿揉着大眼睛,不满道。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厉害,你这样的笨蛋,我一个能打你一百多个,别废话,赶紧起床,今天教你练剑”宁辰没好气地说道。
音儿抓狂地揉了揉自己头发,旋即身子一怔,感觉有些不对,看着眼前之人,疑惑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睡多了,睡傻了”
宁辰把芯头拉起来,旋即朝着船舫外走去,道,“快点梳妆,我去岸上等你”
话声落,宁辰走出船舫,纵身朝着河畔飞去。
音儿使劲想了想,没想起来从前什么时候听过那句话,晃了晃性袋,不再多想,开始梳妆。
谧水河畔,黄泉禁中,神树生机旺盛异常,距离完全复苏,已越来越近。
不多时,船帆前,音儿走出,莲步一踏,宛如出水芙蓉一般踏着湖面飞了过来。
看到芯头过来,宁辰挥手,水面上,水波腾起,一口水剑飞出,横于前方。
“看好了”
宁辰握剑,一剑挥过,但见一道耀眼的剑光破天而出,轰然一声,整个谧水河应声一分为二。
惊人的一幕,大河分开,水流倒悬如瀑,久久不能并合。
音儿见状,精致的小脸上挂满震惊,被这惊世骇俗的景象所震撼。
宁辰随手散去手中水剑,看向芯头,平静道,“练吧,什么时候能像这样一剑分开这条河,你就基本入门了”
音儿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前者,咽了咽口水,道,“你练了多久做到的?”
“三年”宁辰平静道。
“”
音儿闻言,小脸顿时一苦,这么久。
“修炼没有捷径,练剑更是如此,这个世间成长不起来的天才数不胜数,不是因为他们天分不够,而是他们的毅力不如他人,所以,不要总想着偷懒”宁辰看着芯头,轻声告诫道。
“你骗人,阿蛮师娘就不怎么修炼,照样很厉害”音儿嘟囔道。
“不要乱喊”
宁辰轻声斥了一句,神色有些无奈道,“阿蛮是个例外,她的天资是我凭生仅见,不然前辈那么骄傲的人,也不可能会破例收下她作为传人”
“你不算那位前辈前前辈的弟子啊?”
音儿惊讶道,她一直都以为宁辰是那位燕亲王的弟子呢。
“不是”
宁辰轻轻一笑,道,“我只是前辈随手提携过的一个晚辈罢了,有些东西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学会,就不给前辈丢脸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厉害”音儿看着前者,很确定道。
宁辰拍了拍芯头的脑袋,笑道,“好了,专心练剑吧,你的资质不错,用心练习的话,最多三个月就能达到刚才那种程度”
“练会了有奖励吗?”音儿大眼睛转了转,娇声道。
宁辰想了想,道,“你不一直想学天书上的武学吗,你练会了,我就开始教你”
“拉钩”音儿闻言,大眼睛一亮,伸出兄,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宁辰伸出手和芯头勾了勾手指,轻声道。
得到保证后,音儿嘻嘻一笑,跑到河畔,拿着自己的朱剑,开始用心练习。
宁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芯头练剑,嘴角露出一抹温和之色。
虽然没有说,但是音儿为他四处奔波的事情,他都记在心中。
这个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求人,这些日子,这个丫头吃了太多的苦,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河畔清风,吹起点点涟漪,河畔前,少女练剑,青丝飞舞,美丽的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朱剑轻鸣,剑心通透,声声剑鸣在河畔回荡,伴随着清风,留恋心中。
宁辰看着挟孩的剑,轻轻点了点头,好的天分资质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是,的确可以令人事半功倍。
音儿不论天赋还是悟性,都要胜过他,若是能刻苦一些,修炼速度定然会越来越快。
就在挟孩练剑之时,远方,一位素净衣衫的凡尘少女站在河畔前,远远观望,不敢出声,更不敢上前打扰。
宁辰看到了少女,没有制止,任其观看。
他虽不想再收徒,不过,若是少女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学到些什么,也是是她应得的。
武学,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传承,而不是局限了门派观念,闭门造车。
从日初到日正当中,音儿一遍又一遍挥舞着手中剑,有几次练的累了想要偷溜,待看到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的宁辰后,又不得不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正午时分,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音儿收起剑,朝着一旁之人展颜一笑,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宁辰轻轻摇了曳,这丫头。
远方,少女也悄悄离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恐惊天上人。
宁辰特意没有回头,当做没有看到,待少女离开后,脚步一踏,重新回了船舫。
谧水河上,湖光景色,如此美丽,画舫中的红衣,却没有精力多看上一眼。
下一刻,画舫中,绿光、赤光升起,宁辰运化极阳之力,强行融合双锋之主的功体。
紫川战死,齐桓等人也死在墨主手中,加上项渊生命垂危,心灰意冷的绿萝将两人的功体全部度入了其体内,随之托付了今后一切人间事。
昔日威震天下的墨门九子,如今几乎已全部陨落,墨主下一个目标,毫无疑问。
宁辰很明白,不论魔身和本体是否能来得及赶回,他都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墨主的强大,毋庸置疑,尤其是在吞噬了齐桓和另外两峰之主后,距离真境或许已极为接近。
下一次墨主发难,必定是无比艰苦的一战,他必须全力准备,否则,这一劫将会成为他最后的战斗。
青舟上,凝炼的真元,不断澎湃,青舟之外,水面震荡,渐起一重又一重浪花。
历捐险,终至圆满顶峰,只差一步便可入踏仙,然而,这一步,却是人间最难的一步。
界内数万载,几乎没有人能够踏出这一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冥王结界的存在限制了界内的天地法则,不过,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一步本来就超出想象的困难。
青舟漂泊,浪花以船舫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直至百丈之外。
冲击数次,难逾天堑,宁辰双眼睁开,轻轻一叹,收敛了真元,看来是他太心急了,想要融合绿萝和项渊的功体冲击踏仙境,或许并不是一条正确的路。
船舫外,骄阳西行,一日已过大半,修炼无岁月,不知不觉中便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河畔上,音儿刚回来不久,没有声张,悄悄地开始练剑。
河畔东边,过来浣洗衣服的妇人们也看不到了远方正在练剑的小姑娘,谁都没敢声张,一条谧水河,仿佛仙凡有隔,两处截然不同的景象。
妇人中,少女同样在劳作洗衣,只是,清亮的眼睛不时看向远方,眸中厩羡慕和渴求。
凡人求仙,然而,当仙缘在眼前,却又不敢惊扰天上人。
湖中红衣,静静地站在船舫外,看着河岸的挟孩练剑,不予干涉。
修炼一途,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他人不应干预太多,否则将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音儿的剑,不能印上他太多影子,走出自己的路,方能证得唯一。
西行的骄阳,渐渐落山,少女和妇人们离去,临行时看向湖中画舫前的红衣年轻人,眸中厩敬畏。
夜幕降临,远方灯火亮起,湖光映月,一片寒霜凄凄。
与此同时,不知何方,寒月高挂九天,夜色下,孤单的戏台上,蓝衣的蝴蝶长袖独舞,惊鸿一曲,美的惊心动魄,只是戏台下方,再没有一个人观看。
贴花黄,化彩妆,花中蝴蝶,如仙子下凡,比花更娇,比蝶更艳。
水袖飞扬,在天地间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白虹,戏台上的蝴蝶,眸中看不到一丝光华,常言戏子无情,或是演贯了人生百态,所以,最终看不清红尘中的自己。
铿然一声,葬花之泪在水袖中飞出,狭长刀锋在蝶舞中绽放黑艳光华,九天寒月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越舞越快的刀,再也看到刀身,只有黑色的流光在天地间倾芒,百丈之内,风雪急旋,化为风暴,湮没蝴蝶身影。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剧震中,风雪崩散,整个戏台随之四分五裂,葬花之泪敛去锋芒,蝴蝶收刀,迈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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