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川城外,有一条河。
虽不是战略要地,但因为河流宽大,鱼草肥美,于普通居民而言,是养育他们的母亲河。
入秋后。
水位下降,水温回落。
往日里三三两两聚集的渔民,百姓,基本上都去农忙了。
所以,一天日子下来,人迹罕至。
偶尔黄昏落幕下的枯鸦飞过,会发出一两道苍凉,刺耳的低鸣。
世俗繁忙。
沙场止战。
每年入秋,并未成为明文规定的‘秋后不战’准则,便在各家默认的态度下,如期落实。
这么做,自然是留出足够的时间,让普通百姓将粮食收割回去,免得一年忙碌到头,最后被战乱祸害到颗粒无收。
自然而然,重返北川的白起,一时半会没了大事处理,索性给自己放几天假,然后带着容芷,沿河流而上,走山看水。
将军与民女。
看似很不般配的组合。
但两人走在一起,又有那么点珠联璧合的神韵。
因为没什么机会看看北川附近的大好风景,这一趟出来,容芷异常开心。
单手握住马缰,身子稍稍后倾,感受着头顶传来得熟悉的呼吸声,人生从来没有如此满足和幸福。
白起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不过,话倒是越来越多。
战马朔流而上,白起道,“以前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边走走,权当是散心。”
容芷还没来得及答复。
视线一扬。
苍鹰南落的地方,出现一队沉默前行的队伍,沿着对岸河流,与这边的白起两人,不期而遇。
白起微微眯起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批不速之客。
兴许是心有默契,亦或者是江湖顶尖高手特有的触觉,本是行走在最前的一辆马车,毫无征兆的掀开一角窗帘。
其后,一道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下的纤细身影,露出冰山一角。
马车左手边,一位穿戴异常金贵的年轻男子,瞧着旁边动作,咧嘴浅笑,然后低声问道,“军神,这是怎么了?”
“对岸来了个厉害人儿。”
本尊正是拓跋世族,最先招募进来的谋略大家,黑袍军神,点了点脑袋,示意向不远处。
年轻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抬起视线,“有多厉害?”
这位全名拓跋青葙的男子,一侧耳垂还挂有配饰,巨大的耳环,经由清风吹拂,发出一连串淡淡的响动。
“话说,军神,我这心里啊有一事很不明白,咱这次毕竟是千里迢迢来北川面见那宁河图,为何不提前通知他们接待?”
话锋一转,开始提及另外的事情。
之后,拓跋青葙揉揉耳环,倨傲道,“好歹是我拓跋家重返大北方的关键阶段,好说歹说,也要做出点举世瞩目的动静吧?”
本尊为黑袍军神,且身材消瘦的人物,没有做出任何答复。
拓跋青葙微微眯起眸子,心有恼意,这次奉行家族命令,随同黑袍军神,前往北川会谈宁河图。
本该是家族大事,有此殊荣,拓跋青葙更该感到高兴。
但因为黑袍军神的决策,让这趟路程,非但变得索然无趣,甚至跟过街老鼠似的,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现在又因为河岸出现一道人影,黑袍军神下意识显露出的敬畏态度,让拓跋青葙更为恼火。
一夹马腹,长驱直入。
“河岸的姓谁名甚?我乃拓跋氏族的拓跋青葙,这次远道而来,麻烦让那位如日中天的宁啥……宁河图?亲自出面接见。”
拓跋青葙想,既然黑袍军神都说这人不简单。
兴许是北川军中的将领之一,让他通知宁河图火速赶来拜见,肯定没问题。
于这一点,彼此都是身怀境界的武道强者。
个人感知能力非常的强,对方是不是沙场走下来的武将,看一两眼就能猜断的八九不离十。
似乎觉得三言两语,无法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郑重身份,然后催促道,“麻烦速速回禀宁河图,然后过来接见,否则耽误了时间,唯你是问。”
一席话结束,容芷转过脑袋望向白起。
白起放下马缰,跳身下马,“自己坐好。”
“你干什么去?”
容芷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颇为担忧的问道。
白起目不转睛的看向百米之外的南边对岸,而后整理服饰,最近则淡淡吐出两个字,杀人!
秋风扬起。
一席简装的白起,目光泛起两抹精湛的光泽。
衣冠南渡!
百米长河,于他而言不过数个呼吸就能横渡过去。
“有点意思。”
拓跋青葙扬开手,示意随从递上自己的战刀,细细摩擦数次,漫不经心道,“一个区区武将,不听话也就算了,还敢跑过来挑衅?”
“宁家军中,难道都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鲁莽之辈?”
此话出口,他背后的众随从哈哈大笑,其中一两位还大言不惭的恳求道,这等小鱼小虾,何须拓跋世子亲自出手?
随随便便一个家族高手,都能降服对方。
黑袍军神眼神怜悯的环顾一圈,继而动作缓慢的望向拓跋青葙,笑问道,“主动挑衅的应该是你吧?”
“哈哈,军神说话总是喜欢一针见血。”
拓跋青葙不可置否道。
然后迅速补充道,“一介废物,无需畏惧,权当是练练手咯。”
黑袍军神道,“如果连这个人都是废物,那么北方真的没人敢称雄,你知道他是谁吗?”
拓跋青葙侧过脑袋,一头雾水。
黑袍军神放下窗帘,坐进马车,许久,才飘来一句话,“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就用命赔。”
轰!
稍稍反应过来的拓跋青葙,突然感觉一股强风扫过。
本能性抬起战刀的刹那,一颗拳头连刀带人,连并击穿。
猝不及防之下的拓跋青葙,直接坠马,最后更是倒飞数十米,中途骨骼炸裂,创口加重,五脏六腑严重错位。
“这……”
周边数十位随从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不敢有半点额外动作。
“咳咳。”
艰难起身后,张嘴溢出满腔血迹的拓跋青葙,眼神复杂的看向白起,表情跳动不安。
“杀神果然名不副实,可惜了这孩子眼高于顶,总以为拓跋二字就是金字招牌,以致于什么人都敢招惹。”
黑袍军神隔着窗帘,淡淡开口。
“杀神?”
这一刻,拓跋青葙瞳孔瞪大,倒吸凉气,“你是白起!”
轰!
周身骨骼早已崩裂的拓跋青葙,震惊之下,牵连伤口,最后突兀的跪在白起近前,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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