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大法师死了两日后,元始天尊才得知消息。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人并没发雷霆怒火,而是一脸平静之态,令白鹤童子去终南山传法旨让云中子速来玉虚宫一趟。
白鹤童子一走,元始脸上突然涌现伤感之色,不由叹息一声。谁说圣人无情,那是对待外人,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又怎么能淡视他们的生死了。
不过,元始到底是一教之尊,执掌生杀大权数万年,一颗心磨练的比大海还深。经过短暂的伤感后,他心境便恢复了正常,封神大业虽然是昊天上帝命十二仙首称臣这事引发的,但从中施行灭截计划却是自己一手制定的,绝不容许出半分岔子。
为了对付截教,元始本人也豁出去了,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费了多少手段,花了多少心思,就是为了能让阴谋能顺利实行下去,待几方势力完全达成共识后,再以摧古拉朽之势将截教这颗大树连根拔起。
在元始看来,盛极而衰,截教兴盛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衰败了。就像当年的女娲,作为妖界之主,势力之广,实力之强亘古未有,不也在自己和其他几位圣人共同的算计下,势力受到毁灭性打击,如今势单力薄,在几分势力的夹缝中生存,在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现在的女娲便是将来的通天,犯了众怒的人迟早会招人群起而攻之,势力也会土崩瓦解。
元始也想过取缔通天教主成为天地间最庞大的势力,但鉴于女娲的例子存在,他果断取缔了这个想法,决定铲除截教后,与人教合并共建道教,与西方教、天庭三足鼎力,共同维护天地秩序。
为了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必须要有人前仆后继的牺牲,虽然灵宝大法师之死十分意外,但这个意外已经发生了,现在无法挽回,只有及时调整灭截计划,好减少阐教的伤亡。
元始可不想最终目标达成了,他的十二弟子全部牺牲了,这样一来不是白白便宜了接引和昊天两人。需知,若是以后三足鼎力,他还要这些弟子去维护道门的威容。
作为圣人,元始从不相信什么天数,所谓天数只不过是实现目的的必要手腕罢了,就连道祖鸿钧也言天数即虚数,愚弄世人罢了。
就在这时,白鹤童子带着云中子上了正殿。云中子上前跪拜道:“弟子祝师尊寿比天齐,福盖东海。”
元始微微点头,问道:“云中子,你知我叫你来所谓何事。”说完,他目光平静的盯着云中子,门下这么多弟子,个个都聪明非凡,其中翘楚当属广成子和云中子两人。
云中子想了一会,回道:“弟子猜肯定与灵宝师兄之死有关。”云中子心思玲珑,在得知灵宝大法师身死时,他就知道元始天尊迟早会召见他,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错。”
元始满意的点头,忽道:“我阐教十二上仙威名扬遍三界,也是我教的一块金字招牌所在,如今灵宝大法师身陨,这名头已然不实。我欲将你编入十二上仙之列,你可有异议。”
云中子忙道:“师尊吩咐,弟子不敢不从。”
元始道:“好,如今西岐战事胶着,封神大业苦无进展。你去了西岐后,要想办法改善这种局面,我阐教中人才甚多,不能一直困守西岐,让人看笑话。”
闻言,云中子心头一跳,他这几年虽然一直待在终南山,但对西岐的战事却是了如指掌。所今西岐屡屡失利,不仅主帅姜子牙遭人暗算昏迷不醒,帐下几员大将也陆续死于非命,可谓是损失惨重。
燃灯和十二上仙虽去了西岐,也只不过破了两阵,在风吼阵中还折了灵宝大法师。这场大仗若算起来,己方可是落了下风,强如大罗金仙的燃灯都没能力改变这种处境,自己去就能改变这种不利局面么,这也太抬举自己了。
云中子心中所想,元始哪会不知,不由脸色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
云中子顿时感觉压力倍增,忙道:“师尊之命,弟子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它完成。只是,诸位师兄年长,实力远胜于我,弟子人微言轻,说的话他们未必会听。”
元始一听觉得也是,十二上仙虽在自己面前温顺无比,但是私下里勾心斗角,相互看彼此不顺眼,连广成子说话尚且不管用,何况云中子了。
想了想,元始道:“我让白鹤童子拿一宝物陪你走一遭西岐,总行了吧。”
云中子闻言大喜,忙道:“弟子谢过师尊,此去西岐志在建功。”
元始摆了摆手,示意云中子退下。
云中子在出玉虚宫的途中刚好撞见了南极仙翁,仙翁拱手道:“恭喜道友成为十二上仙之一。”
云中子淡淡笑道:“我这刚任命的上仙比不得道友逍遥自在,经常侍奉师尊身旁,不用担心杀劫降临,还能随时聆听师尊老人家的教诲,窥视大道,何其幸哉!”
南极仙翁苦笑一下,道:“道友莫要寒酸我了,师尊行事你我还不知么,这有本事都派出去应付截教大敌了,只有我这等无用之人才整日留在玉虚宫,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
“道友不必妄自菲薄,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来日必有你大显身手之时。”
云中子叹了口气,在今日之前,他的处境比南极仙翁好不到哪会,眼睁睁看着十二上仙在师尊面前受重要,奔赴战场为教中大事披肝沥胆,建功立业。自己却只能在旁观看,有心想帮一把还得领法旨行事,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南极仙翁精神一振,连忙道:“借道友吉言,若来日果真有这等机会,贫道定当重谢。”本来南极仙翁对他的未来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可有云中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忽然发现一展抱负不是梦。
云中子轻轻一笑,道:“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敢久留。待大事完毕后,再来与道友对弈一番。”说完,云中子驾起祥云和白鹤童子消失在半空中。
脚下白云朵朵,恍若轻纱,在风的推动下,纷纷向东南飘去。见这般景象,云中子不由想起他当年手执拂尘去朝歌除妖的情形。
那时和纣王侃侃而谈,彼此愉悦,只可惜纣王被妖狐迷的神魂颠倒,以至于将自己之言抛之脑后,焚了自己所献的木剑,以至天下大乱,四镇诸侯已反其三。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只是因为提诗连累了那忠君之心可昭日月的杜元铣,每每想起此人之死,云中子甚是过意不去,不过时间一久,他心中也就逐渐释然了。
一个新政权的建立,少不了血流成河,像杜元铣、梅伯之流只不过是为新政权的诞生尽到应尽的义务罢了。
正想着出神,就听一旁与自己并立而行的白鹤童子说了一声西岐到了,云中子连忙收起纷乱的思绪,整了整衣衫,按下云头,径向城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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