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大事……
陈凯之微微皱着眉,眼眸浅浅一眯,似乎在想什么。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表露,而是继续追问:“师叔还知道什么?”
方吾才看了陈凯之一眼,知道此刻的陈凯之很想知道情况,于是他润了润嗓子,便淡淡的开口。
“老夫去时,在场有不少的宗室,其中有许多,老夫都认得,这更是印证了师叔的猜测,此事,肯定和许多的宗室息息相关,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好。”
陈凯之默默记下,细细听了方吾才的所见所闻,心里便在想主意。
这方吾才见陈凯之沉默着,不禁摸了摸肚子,叫道:“肚子饿了,吃的还没送来,你不必来陪老夫,自管忙你的事去吧。”
陈凯之点点头。
他心里清楚,既然赵王想要兵行险招,那么势必是非同小可,他起身,向方吾才拜别,匆匆出了楼,刚一出来,外头几个侍卫要近前。
陈凯之立即朝他们正色道:“请晏先生,请陈参军,还有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勇士营的所有高级武官,半个时辰之内,统统要在北镇抚司集合,快。”
说罢,他径直飞马至北镇抚司。
今天显然是不平凡的一日。
接下来……
陈凯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在公房里,立即修书一封,吩咐一个书吏:“这是密奏,要立即送入宫中。”
说罢,他坐下,过不多时,三三两两的人已是到了。
众人济济一堂,这些人,有像晏先生这样的高士,也有陈义兴这样身份特殊之人,更有武先生和几个勇士营的高级武官,再加上曾光贤、吴佥事这样的锦衣卫高层。
陈凯之见人都到齐了,清澈的眼眸微微转动着,最后落在曾光贤人身上,慢慢道:“曾同知,我来问你,若是赵王殿下今夜要作乱,京中有多少兵马,可以供他调用?”
得到了明镜司大量的情报之后,锦衣卫已经开始对这些资料进行了分析和归类,如今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锦衣卫这些日子已经开始行使了刺探,因此多少已有了一个情报的雏形系统。
赵王那边的情况,这锦衣卫也是有所了解的。
曾光贤毫不犹豫道:“京中武官,赵王经营京营最深,京营各营各卫,有不少都是赵王和宗室安插的党羽,不过真正死心塌地的,也未必是全数,以卑下的预计,人数不会超过三万。”
三万……也是不小的数目。
不过在京师之中,京营有七八万人,再加上两万多禁卫,剩余的四五万京营人马就算是出了事,多半也会龟缩不动,观望风向。倒是禁卫军,则被慕太后的兄弟所掌握,所以人数并没有占劣势。
陈凯之深深思虑了一番,眼眸盯着曾光贤,格外郑重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倘若是赵王要作乱,单凭这三万人马,可以成功吗?”
“不可以。”武先生此时陡然开口说道:“他若是仓促行事,绝无可能成功,三万人乍看之下是为数不少,可一旦有事,守卫洛阳宫的禁军便可以立即关闭宫中诸门,严防死守,赵王莫说有三万人,便算是有五万、十万,一夜之间,也难以破城,破不了宫城,只要宫中坚持到天光,叛军便会立即开始心怯,到了那时,必败无疑,所以,我认为,赵王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
听了武先生的话陈凯之不禁疑惑起来:“可是我听说,今夜可能发生大事,既然赵王没有成功的把握,为何……”
“主公。”此时晏先生站出来,朝陈凯之徐徐道:“赵王是绝不可能反叛的。”
陈凯之看向晏先生,清澈的目光之中满是困惑。
晏先生此时耐心的给陈凯之分析起来。
“主公想想看,赵王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陛下还是天子,他反叛,要反叛的是谁?只要天子还在宫中,他若是动兵,岂不是自讨苦吃?何况,方才曾同知也说了,他就算要反叛,也没有这样成功,既如此,他为何要反叛?”
陈凯之颔首点头,觉得宴先生说的有道理,可是吾才师叔也不会骗自己,此刻他很困惑,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不禁不解的说道:“这就怪了,可我收到的消息,绝不会有错。”
“会不会是……”晏先生眼眸闪烁:“会不会是有贼子作乱,赵王即便没有和他们勾结,可是煽风点火,也未可知,我看,赵王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目的不在宫中,而在于宫外。”
“宫外……”陈凯之目光一亮,不禁笑了:“我明白了,他希望拖住我们,而无极皇子即将要抵京了,一旦出了乱子,京中的军马,一个都别想出去,是吗?”
晏先生颔首点头。
众人也纷纷称是。
陈凯之直接议论赵王,甚至牵涉到了赵王谋反作乱,这使来此的不少人都打起精神。
在他们看来,这定是顶级机密的事,一旦事泄,后果非同小可,而护国公既然叫自己来,这说明的是绝对的信任,今日坐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护国公最为信重之人。
因此众人都是格外慎重,谨慎的,几乎可以说是聚精会神了。
陈凯之手搭着案牍,轻轻摩挲了一会,似有所悟:“依我看来,也是未必,赵王若不亲自动手,是煽风点火,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若是没有把握,他自然未必敢轻举妄动,可一旦事情发生了变故,说不准,他就将错就错了。他这是要让我顾此失彼啊,留在京师,那么无极皇子那儿,只怕凶多吉少,可不留在京师,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晏先生却是笑了:“请主公留在京师。”
陈凯之朝他看去:“无极那儿……”
晏先生含笑道:“其实,主公难道没有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吗?”
陈凯之费解的看向晏先生,目光里满是谦虚,请教的神色。
晏先生朝陈凯之淡淡一笑:“无极皇子入京的时间和地点,俱都是太皇太后透露的,可这无极,毕竟是太皇太后的杀手锏,她难道就不担心,无极皇子的安全?依我看,无极自有自保之道,殿下之所以要去迎无极皇子……本就是做做样子,可现在,正好京中有事,可以趁此机会留下来,任何一场危机,都可能是一个机会,成,则是天赐良机,败,方为危机啊。”
陈凯之听罢,心里已有了计较,虽然此时,许多人还是一头雾水,可陈凯之却不以为意,这些人,都是自己最倚重的心腹,可能许多事,他们并不知情,可是……让他们半知半解,也未必坏事。
陈凯之眯着眼,眼眸里掠过了精光,旋即便郑重的吩咐道:“传令,明日,我要亲率勇士营出城,只是……为了明早能够启程,勇士营今夜就在北镇抚司夜宿,枕戈待命,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的锦衣卫力士,从今夜起,都需在所在卫所待命,不得有误。”
这当然是对外人说的。
说是明早出发,实则,却是让勇士营拱卫北镇抚司,做好今夜应变的准备,陈凯之又道:“飞鱼峰上的亲眷,现在立即接来这北镇抚司,还有你们……”陈凯之淡淡道:“马上就要入夜了,你们的家小,也今早去安排,以防不测,放心,不必担心打草惊蛇,现在时间已经紧迫,就算是有人得知了什么,那也不必担心。”
一声令下,所有人凝重起来,纷纷起身,各去忙碌。
陈凯之则高坐公房里,解下腰间的长剑,拍在自己的案牍上,整个人跪坐在案牍之后。
只有晏先生和陈义兴二人留了下来。
晏先生见陈凯之似乎想不通,便不由开口道:“主公有没有想过,既然不是赵王亲自发起叛乱,那么,发动叛乱的人,会是什么人?”
这是所有人想知道的,陈凯之也一样,他不禁皱眉:“不是赵王,就绝不会是官兵,可是,能将人组织起来,还有这么多人手的,除了会党,便是……”陈凯之淡淡道:“码头。”
“码头?”晏先生皱眉,一脸不解的看着陈凯之。
此刻陈凯之并不着急,而是平静的道:“会党的可能不大,这些会门,前些日子,已遭受打击,不少头目都被拿了,就算想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怕也不能,可是码头……却不同,那里龙蛇混杂,有不少人,利用各种会门和神佛暗中组织码头上的脚力,晏先生,可千万别小看这些码头上的人,每年,各地州府的钱粮都要运送入京,无数的货物也需再者八方通衢之地互通有无,洛阳城的几个码头,有大量的流民和脚力驻扎,他们人数众多,以苦力为生,常年受官府欺压盘剥,一旦有人暗中在背后经营谋划,若是再用红莲教、佛道之说使他们对此深信不疑,真要闹什么乱子,这数万人若是当真异动起来,尤其是在夜间,绝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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