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凯之见过了慕太后,也试探了太皇太后,便从宫中回到了北镇抚司,随即,一封快报直接送去了飞鱼峰。
飞鱼峰上,命令已经下达,勇士营下山。
这洛阳城,看似又是寻常的一日,可实际上,却是波涛汹涌。
可以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因为突然出现的无极皇子,给予了无数人足够的期待。
北镇抚司力士尽出,无数的消息汇总起来。
而与此同时,赵王府里,陈贽敬高坐在椅上,他手支着脖子,一双眼眸轻轻的眯着,长公主侧立一旁,十几个宗室各自落座,一些重要的门客和谋士也都忧心忡忡的跪坐着,在等待赵王的命令。
长公主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赵王身上,此刻的赵王凝眉神色,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长公主不由抿着朱唇,拢了拢云鬓。
“母后是早有打算啊,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原以为,母后会等到百官求请之后再有所动作,可现在看来……”她凤眸微微一凝,格外郑重的提醒赵王:“后日就要入京,是自西门进来。”
“后日……”陈贽敬眼眸眯的越发甚了,目光往敞开的窗棂外看去,眉宇微微一挑,旋即勾了勾唇淡淡一笑。
“也就是说,他们今日,已自长安出发了,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潼关?那么,过了关,这一路来……”
陈贽敬说着,鼻翼微微一耸,竟是冷哼着出气。
“明日,就可能会在洛阳以西七八十里处,如此,后日才可能入京,太快了,也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皇兄,你说……”陈月娥咬了咬唇角,点了点头,姣好的面容上也是忧心之色:“母后历来谨慎的很,她透露了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这个消息,是不是有诈。”
“不是有诈。”陈贽敬苦笑起来:“母后这是要趋虎吞狼,这已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无极就要抵达京师,到了京师,谁能动他一根毫毛,毕竟,若是验明正身之后,他便是先帝的独子,是先帝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肉,他固然不能克继大统,有名而无份,可是,只要这个人还活着一日,本王与你们,只怕都要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母后这是给我们一个机会。”陈贽敬眉宇一皱,格外冷漠的笑了起来:“也是给慕太后和陈凯之一个机会。”
“您的意思是……”长公主凝眉,似乎有些不解,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细细的分析着:“一个要杀,一个要保驾?”
“对。”陈贽敬在心里深深叹了一气,旋即便拢了拢衣袖,坐直身板,一双手摩挲着扶手,格外郑重的提醒陈月娥。
“一旦交了手,就会有胜负,赢了的,会受伤,输了的,伤的更重。”
“那么,我们还动不动手?”陈入进犹豫了片刻道。
陈贽敬眼眸依旧眯着:“我们不可以用,他们沿途,要经过孟津,自从上次,晋城军谋反之后,差点太皇太后遇难,这孟津,便加强了防务,如今,已命将军陈志新在那率七千人防守,让陈志新来办,立即修书。”
“陈凯之那儿呢,他那有勇士营……”
陈贽敬摇头,笑了:“拖住他。”
“拖住他?”长公主一呆,眉角微微一挑,很是不解的看着赵王,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凯之的勇士营如此强大,该怎么去拖呢?
陈贽敬嘴角微微一勾,咽了咽口水,旋即便慢吞吞的道:“明日,本王亲自去找他,京中各营,要加强戒备,封锁各处城门,陈凯之若是敢擅自调兵,俱都拦下。”
陈贽敬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便冷冷的道:“现在是非常之时嘛。”
陈入进苦笑:“皇兄,就算想要封锁城门,也需有借口才是。”
“当然有借口。”陈贽敬眼里布满了血丝,显然这几日,他已没有睡过好觉了,他目光一沉,格外凛冽的提醒陈入进:“谁说没有的,在京师,将有乱党作乱了。”
“乱党……”陈入进一呆,嘴角轻轻一颤:“什……什么乱党……”
陈贽敬面容里掠过丝丝得意之色,下一刻便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顿道:“诸……子……余……孽……”
诸子余孽……
所有人明白了。
陈入进精神一震,显得很是兴奋:“皇兄的意思是,王叔……将出手了………”
陈贽敬不置可否,扶着案牍,一字一句的道:“今天夜里,将会有乱党作乱,到时,京中必定大乱,各处的京营,要立即关闭九门平乱,任何人敢出城者,立杀无赦,无论是谁,无论是何人!”
众人肃然。
一个门客头微微侧着,若有所思,猛地,他眼里放出光来,激动的问道:“殿下,这诸子余孽,声势如何?”
陈贽敬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双眼眸变得深邃起来:“遮云蔽日。”
遮云蔽日……
众人身躯微震。
这是何其大的力量。
“那么……”那门客突的露出诡异的笑容:“倘若是京里的官兵弹压不住呢?”
陈贽敬身上已是弥漫了漫天的杀气,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若是弹压不住,说不准,可就要杀入了宫中,到时,本王亲自带兵入宫去弹压叛乱。保护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
众人俱都迟疑了。
保护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
自然,这个保护的范围,是不包括陛下的。
也就是说……
有人目中掠过了跃跃欲试之色,也有人显得心事重重。
今天夜里,若是这场叛乱成功,那么,便是陛下亲政之时。
可若是这场叛乱不成功,这也不打紧,这是一群诸子余孽暗中捣鬼,到了那时,赵王殿下,将镇定自若亲自平叛,立下杀贼的大功劳。
与此同时,又因为叛乱,勇士营是绝不可能出洛阳一步,他若是不顾叛乱出城,即是找死,在叛乱的情况之下,城门必定要封锁,这与叛贼无异。
何况,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敢出城么?
而在另一边,将有七千人,在孟津,将那所谓的无极截杀。
所以无论如何,赵王殿下都将会是胜利者。
只是……此事毕竟关系太大了。
陈入进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可是呢,他心里又有些不放心,因此他竟是下意识的道:“殿下,这……这些乱贼,不,这些诸子余孽,与我们没有关系吧?”
“没有丝毫的关系。”陈贽敬淡淡的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是谁领头,他们有多少人,本王一点也不知道,也一个都不认识,至于他们,也一个都不认得本王,更不知,本王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陈入进不由心里一颤:“真真想不到,王叔在背后经营,竟有如此之能,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陈贽敬笑了笑:“在这个世上,王叔已经死了,他已成一个死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死人,岂不正方便了我们吗?好了……”他长身而起,深吸一口气,眼眸微微一转,环顾四周,看了众人一眼,便格外郑重的说道。
“你们和本王历来是生死与共,可自今日开始,所有人都不必紧张,一切如常即可,我等都是大臣的王公,更不认得什么乱贼,若是今夜有贼作乱,你们该平叛的便平叛,该如何便如何,俱都不必怕,也不必声张。明日等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愿……我们会有好消息吧。”
这时,外头有宦官匆匆进来,低声道:“殿下,勇士营下山了,整装待发……”
陈贽敬闻言不由笑了笑:“现在天色都已经晚了,他们肯定不会今夜出城,得等到明日,今日是个好日子。”
他起身,看了一眼长公主,关心的问道:“你那驸马,至今有什么消息?”
“还在南镇抚司的诏狱。”陈月娥显得形如枯槁的模样。
“这个小人。”想到了这广安驸马江小白,陈贽敬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陈月娥却惨白着脸道:“他平日,也没有什么过失,人是糊涂一些,可……人还是实在的,想来是受了那陈凯之的威胁,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皇兄,他日若是他能自锦衣卫侥幸逃生,就请……请你……原谅他一回,到时,我令他至皇兄这儿来负荆请罪。”
陈贽敬瞥了一眼凄然的陈月娥,却是淡淡的道:“是啊,这陈凯之诡计多端,本王不知上了他多少次当,广安驸马,想来是受了他的操纵,不提此事了,今夜事急,你在公主府,未必安全,不若,就在王府里下榻吧,免得若有乱贼进了公主府,这些乱贼,可是不认得你我,不会对任何人留情的。”
陈月娥颔首。
这一下,却将不少的宗室吓着了,是啊,今天夜里,可是多事之秋,乱贼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他们一伙。
到时……
寻常的宗室,府里能有多少兵马?这赵王府,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赵王乃是陛下的父亲,所以格外添加了几卫人马,谁不知道,赵王蓄养了不少的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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