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就滚,不是说晕过去了,还快回去看着,早点送回去,免得吃力不讨好。”
说完又是轻嗤一声,贾赦又继续闭着眼睛躺着,不再跟贾琏说话。
目的达成,闻言贾琏也不在意贾赦的语气,笑嘻嘻的给贾赦告辞,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
望月居,秦可卿带着香寒到厢房,晴雯已经醒了正在跟贾宝玉说话。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作践我不说你什么,只是你出来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院子里那么些丫头,平日里嘴甜姐姐妹妹的喊着,你知道自己要是出个什么事儿,老爷可得把我们都打死给你陪葬!”
眼眶含泪,晴雯吸吸鼻子,佯装恶狠狠的开口。
她真是后怕。
贾宝玉这次出来是瞒着贾政出来,自从两房分家后,贾宝玉没了贾母护着,贾政就给他吃了不少排头,这里头纵然有恨铁不成钢,何尝又没有解气的成分。
毕竟从前他一直想管管不着,现在可算是有了机会。
所以连带着她们这些丫头,也是吃了好些挂落。
这次也就是贾宝玉没出大事儿,若果真如她所说的有个什么,怡红院的丫头真是要倒大霉的。
只是话是这样说,如果宝玉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自己也是不愿意苟活的。
现在当着贾宝玉的面儿这样说,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贾宝玉罢了,好让他往后心里有个忌讳,否则保不准再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
想到这里脸上一红,晴雯连忙又低下头。
别意外她不知道他们那些龌龊事儿,上次袭人值夜,早起她收拾床褥,上头......
还有碧痕伺候宝玉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她们也不好进去,难不成就真不知道里头做什么?
后来洗完了,她可是进去瞧的,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
这样想着,晴雯低着的头又撇了撇嘴。
贾宝玉并不知道晴雯在他旁边的内心活动,脸上淡淡,对晴雯的话依旧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帘幔默默掉眼泪。
从前他觉得自己母亲太烦了,总是管着他,他也怕王夫人。
可是后来王夫人猝不及防的就没了,他又想王夫人。
好不容易终于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偏偏贾母又没了。
而之前他开始的时候,离开贾母却也是兴奋的,虽然因为家里姐姐妹妹没有全去心里不舒坦,但更多的却是自由的兴奋。
可是......
悲从心起,贾宝玉忍不住又呜咽起来。
“老祖宗说没就没了,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她从前最喜欢的就是我,如今在下头怕也是想我想得慌,要是我果真去了,倒也是个好事,那样就能和老祖宗一处了,总比如今我们祖孙阴阳相隔、生死两茫的好。”
沙哑着声音,贾宝玉说着就要挣扎着下床。
“我要见二哥哥,让我见二哥哥,我要去求他,求他带我去看看老祖宗,哪怕上个香也好的。”
哭得跟个三四岁的孩子,上气不接下气,让人听着就心疼。
外头步子僵在门口,秦可卿用帕子捂着嘴,心里慌得不行。
晴雯原本就是贾母身边的丫头,是因为贾宝玉喜欢,所以才赏给她的。
而贾宝玉本来就是贾母的心头宝,能让她赏给贾宝玉的,本来也就是得她欢心的。
所以不仅是贾宝玉,晴雯袭人这些从前贾母身边的老人,何尝又不是悲戚不已。
就连翡翠,即便是眼看着要临盆,也坚持了一个星期茹素。
所以当下晴雯听了贾宝玉的话心里也是一酸,有心想骂人出出气,张了张嘴,又低下头。
贾母,是被贾政气死的。
静静站在门口,秦可卿捂着胸口,脸色十分不好看。又在门口听了良久,打帘的丫头对视一眼,秦可卿终于摆摆手,直接退了出来。
愧疚让她心里发慌,慌得她一闭眼就全是贾母的脸。
有些踉跄而慌乱的回屋,翡翠和平儿正在逗苌哥儿说话,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过去看看宝玉的,怎么才一会儿就这般光景?”
脸上满是担心,翡翠和平儿一人一边,扶着眼神迷茫的秦可卿到塌上坐下。
勉强说一句没事,心里的那种慌乱又起来,秦可卿捂着胸口的手不得又紧了些。
见平儿疑惑的看向自己,香寒连忙摇头,小声将里头晴雯和贾宝玉的对话学了一遍。
“奶奶听了后就这样了,也没进去的。”
翡翠闻言叹气,只当秦可卿是想起了贾母,便也摆手示意屋子了的人先出去,然后又和平儿两个一左一右的劝着。
“如今人已经去了,奶奶便放宽心些,宝兄弟那里二爷不是已经去找姥爷了,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不管结果如何,总是帮衬过的。”
说完平儿也上前温声劝着,秦可卿有这二人陪着,心里这才好过些。
贾琏回来的时候,秦可卿的情绪已经好得差不多,三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见自家夫君回来,连忙起身。
贾琏摆手示意三人照旧,直接坐到旁边。
“老爷许了,只是不许在眼皮子底下,还是不想看到二房的人。所以你们那天准备下,我安排人提前把那几个小的都接过来,等散了再安排他们祭拜。”
这话是说的贾环探春等人了。
贾琏眼中贾宝玉和其他几个小的没什么两样,左右一个两个都一样,自然不愿厚此薄彼。
原本心里有些失落,见贾琏如是说,秦可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好,我去安排!”
目光坚定,秦可卿心里松一口气。
自从贾母死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闭上眼睛全是贾母的样子。
毕竟当初狠也就狠那么一下,果真事成了,她心里反而忐忑不安。
若是贾琏同样她的做法倒好些,偏生贾琏从她一开始露出端倪的时候,就阻止过,只是那天贾政来势汹汹,她是真的怕,怕贾政狗急跳墙,到时候贾母的事情败落,贾琏官位不保不说,整个荣国府怕也会被贾政抢了去,大房阖家性命,怕也危险得很。
但等真正做了,而且竟然还真的凑效,贾母当天就因为情绪起伏太大死了,她便又开始惶恐。
周围的人越是伤心、对贾母越是想念,她心里的压力便越大、越惊恐。
贾母生前最是喜欢这些孙子孙女的,若是能够办好此事,她心里也好受些。
就当、就当是她的弥补吧。
不过就算再来一回,她应当也是会下手的。
嘱咐好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午膳的时候贾琏叫了贾宝玉一起,也懒得遵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就把事情跟贾宝玉讲了。
“那日晨起我就派人去接你们,你们自己想个什么法子瞒过你爹,等结束后就可以去祭拜老太太了。”
后面的事情也没有隐瞒,贾琏当着贾宝玉的面就直接说的。
于他而言,贾政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贾宝玉倒是没想到这些,原本他就没有什么食欲,闻言惊喜的抬头,见贾琏不似说笑,这才喜极而涕,胃口也好了几分。
晴雯在贾宝玉身边伺候,闻言倒是反应带些。贾琏话音刚落,眼圈就一下红了起来,脸上也显露出不忿。
张张嘴原是想抗议,而替自己主子鸣不平的,话都到了嘴边,又想到贾政就是害死贾母的罪魁祸首,于是喉咙又堵住。
她,也恨贾政。
如果不是贾政,贾宝玉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种局面。丢尽了一个世家贵族公子的脸面。
用完午膳贾宝玉就被贾琏送了回去,反正事情都已经交给了其他人,贾琏也懒得去丫头,想到已经许久不曾去举人巷,想了想,贾琏跟秦可卿招呼一声,又带着人准备去那边看看。
尹善治如今还在那边住着,身上龙骑蔚的差事办得不错,又因为不是世家子弟,是堂堂正正考上去的,所以反而颇有人缘,也很得上司青昧。
举人巷刘府,贾琏和休沐的尹善治对坐,桌上摆着几盘贾琏从前教香菱做的小吃。
玉楼如今已经懂事,院子里头贾琏让人送来的那些玩具很得他欢喜。效仿后世做的木马、秋千摇椅、还有体感玩具。
所以相较于从前的沉默,现在的玉楼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而桌上的这些油炸小食品,也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贾琏尹善治两个人相对而坐,看着毫不在意高温的玉楼在院子玩儿得不亦说乎,半晌,尹善治喝一口手边香菱送上来的冰镇果汁,然后才轻声开口。
“这次虽然王千户在牢里畏罪自杀,但他的亲随基本也被连根拔起的,便是从前亲近那位的,虽说还留下不少,但也人人自危,空出来的那些好位置,一个个也也不敢往上凑,所以倒是便宜了我。”
尹善治并不是武举状元,虽说名次不算低,但也算不得名列前茅。
所以这次升任这么快,倒也是别人始料未及的。
王千户连带着身边好几个百户被撸,世家子弟知道这次事情不平凡,若是从前,肯定早在听到风声的时候,就一个个往上凑了,结果如今到好,临了原本那些喜欢出风头的,竟然一个都不出来。
而这时候平日表现优异的尹善治,便脱颖而出,然后混了个百户的位置。
尹善治这条线是贾琏暗里培养的,甚至连皇帝都不知道。
毕竟尹善治并不是贾家的人,所以贾府里的眼线对他自然也就不曾可知,这才成功瞒下这条线。
所以于贾琏,尹善治就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器,在必要关头可攻可守,他也安心些。
看着香菱和玉楼玩闹,贾琏一边往嘴巴里头丢小吃,一边点头。
“这倒是幸运了,当初送你进去的时候我以为起码还要好几年,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竟然就成了百户。”
这里的百户跟后世金初的百户不同,龙骑蔚本身就是正五品官职,相较起来,百户反而只有六品官衔的。只是那是单论,在军队里头,百户这个名头所代表的,可还有手下那一大批人。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尹善治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身后还有他的百户所,统兵一百人。
而又因为京都世家贵胄子弟众多,五千龙骑蔚,不少只是一个虚衔,而那些世家子弟和武举上来的这些又是各自看不惯的,因此如尹善治这样的平民小头目,手底下一般就不会有那样的纨绔子弟。
所以也算是幸运,没有那些老鼠屎东窜西走的,管理起来反而好上许多。
尹善治知道贾琏让他参加武举的意思,所以他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本事通通交给手底下的人,进而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这些贾琏都知道,对尹善治也更亲近些。
不远处香菱生母封氏,从贾琏进门开始,就一直往这边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香菱也跟着朝她摇了好几次头,贾琏见这似乎是有话和他说,看了半晌,这才一头雾水的朝封氏开口。
“伯母可是有话和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还是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既是已经答应甄伯父照顾你们,定当全力相待。”
脸色诚恳,贾琏认真看着封氏。
对于现在的他,养这样十户都不成问题,只是看人品了。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封氏听闻贾琏提起甄士隐,鼻子忍不住一酸,这才终于开口。
“实在对不住,原本二爷收留我们母子,又是好吃好喝下人伺候的,我应当知足才是。
只是从前孩子他爹走后,我是当真过了好一段是不如死的日子,要不是娇杏隔三差五的周济、又时常接了我去谈心开解,我只怕也等不到你们,就已经死了。”
说道辛酸处眼泪还是掉下来,封氏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连忙用袖子掖了掖眼角,然后有些怯弱的开口。
“既是二爷问起,我便也不瞒您,听闻娇杏夫君得罪了二爷,民妇想来求求情,他们一家老小就靠她男人养着,如今听闻候缺的差事也黄了,猜测是不是您这里打了招呼,所以想亲我来当个说客。”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封氏低头,脸上尴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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