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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看见,纵然也是要持晚辈礼请安问好什么的,但王熙凤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当初的事情。
毕竟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管是贾赦接酒装疯也好、后来贾琏替父请命也罢,都是十分屈辱的事情。
而后来刑氏所表现出来的,又是那样显而易见的不屑,更是让她恼怒难堪。
所以她才会见缝插针的给大房的人难看。
可是如今自从秦可卿嫁给贾琏开始,先是她被那个老不死的吓得见红,秦可卿天天过来看她、陪她说话,送补药补品。
刚才又是贾琏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王熙凤心里五味杂陈。
若说王熙凤多么的喜欢贾琏,是没有的。顶多是几分不甘心罢了,但是如今前前后后七七八八的事情加起来,莫名的,王熙凤心里就......
手心不自觉握拳,闭目,王熙凤的胸口剧烈起伏。
她恨、恨!
午时前,英儿终于带着小丫头们回来,宝珠正在王熙凤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大气也不敢喘,瑞珠一个人去大厨房传饭。
似乎察觉气氛的不对劲,英儿怕被宝珠穿了小鞋,便不露痕迹的将宝珠挤到一旁,然后献宝似的将刚摘下来的荷花送到王熙凤面前。
“奴婢知奶奶乏闷,所以特意带了小丫头们去池塘摘了这些给奶奶解闷。”
......
荣国府,贾琏心事重重的画着玩具和手摇风扇的图纸,秦可卿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心里虽然惊奇,但却并不多话。半晌贾琏终于事毕,见秦可卿娉娉婷婷的站在他旁边,袖子微卷,一只手托着硕大的袖摆,一只手匀速、缓慢的顺时针缓缓转圈磨墨,雪白皓腕和漆黑的墨条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看得人莫名想要亲一亲。
这是给钢笔上墨水用的墨,秦可卿见贾琏的钢笔墨水多已快竭,便自发帮贾琏磨的。
看得入迷,贾琏不知不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稍瞬似想起什么,又从一旁的多宝格上取出一个约莫巴掌大的精细盒子递到秦可卿面前。
“昨日我看你戴在手上极美,只是碍于妹妹们在场不方便,所以我便偷偷买下来了。”
因为长时间没说话,所以贾琏的声音略微沙哑,身高的差距,贾琏的唇正好对着秦可卿的耳朵,随着一字一句的开口,一阵阵暖气吹入她的耳朵,麻麻酥酥的,让她忍不住一怔。
猝不及防,秦可卿脸上红红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盒子,只觉得颇为眼熟,正想着是在哪里见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印入脑海,她眼神蓦然一亮,随即不可思议捂嘴看向贾琏,兴奋中带着些许忐忑。
她昨天进店,一眼就看到了这个镯子。只是除了价格实在让她望而生畏以外,贾琏当时脸上惊愕的神情也很是让她不安。所以虽然秦可卿当时觉得,也许这个东西今日不买、往后可能也再也买不了了,却也只是给林黛玉贾迎春买了那两只头饰,自己却是忍着一个都没有挑。
虽然那个镯子她是真的好喜欢的。
所以贾琏现在的举动,于她而言简直就是超大的惊喜!
贾琏见秦可卿一双大眼睛崇拜而爱慕的看着自己,莞尔一笑,然后颇有成就感的亲自携了娇妻的手,用帕子搭在秦可卿手上,将盒子里面粉白剔透的“玉容富贵”小心翼翼的戴了上去。
肌肤胜雪,十指纤纤,跟粉白玲珑的玉容富贵相得益彰、相互应衬,让人不忍移目。
贾琏宽厚温暖和大手包裹着秦可卿的柔荑,身上不停的散发出专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手腕上的镯子剔透可爱,秦可卿心里瞬间便软成一汪清泉。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贾琏很享受自己老婆的反应,这让他的大男子心理得到了十分完美的释放,心里之前因为贾母贾政冒出来的烦躁也得到了缓解。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保护,那也太过窝囊,他不会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男人。
所以当天定下心来,贾琏让人将图纸送去打造,其中特意言明手摇风扇多做个二三十个的,大大小小的不论。
那玩意儿也不值钱,做好后送人也是好的。
贾琏打算且用着,若是好用,再下到平民,上到皇孙贵胄的,都用不同的材质做出来卖。另外又特意嘱咐尹善治从外面找几个会武艺、药理的小丫头。
贾琏如今还在家,贾母动手的几乎不大,但是将来贾琏去衙门上差,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贾琏以防万一,做些准备。
另一方面贾元春省亲的事情板上钉钉,贾琏准备借力打力将二房弄出去,但听贾母的意思,她是不会跟着二房去的,那么这样一来,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大房还得做出一副穷困潦倒的姿势来,以防将来贾母又如从前般偏心。
三日后贾琏的手摇风扇和各色玩具做好,宫里贵妃省亲的折子也批下来了,贾府上下一片欢愉沸腾。
最高兴的莫过于贾政和王夫人,但贾琏却是摊上了事儿。
贵妃省亲是举族欢腾的大喜事,所以如何操办、谁来掌舵、便成了当下棘手的问题。
贾琏打心底里是不愿意出头的,只是这件事由不得他,而且贾政又有心要从大房狠狠宰一笔,然后再来个佛山无影脚将人踢走,所以又哪里容得贾琏推诿。
当下众人协议,贾赦领头,和贾政、贾敬负责选地、定图纸、最后的查验、监工工作。
而贾琏、贾珍,负责底下的采买、树木、人工、布置等等......人选就是他们自己决定了。
这番布置看似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究其内里,上头几位不知有意无意,却是并没有说道相关费用的问题。
贾家共二十房,宁荣亲派八房在京都,金陵十二房。
但是其中在朝为官的,从五品员外郎的贾政、袭一等将军爵位的贾赦、袭了三品将军爵位的贾珍,捐了五品同知的贾琮、捐了五品龙骑蔚虚衔的贾蓉。
算来算去,其实也还是只有宁荣二府有人在朝,其余者尽数居于两府后街,靠两府的接济过活。
这个接济是指两府有时候会有些差事,下人不方便出马的,就让这些亲戚们去做。所以这些人,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你想要他们出钱,不可能。出了也不过是一丁丁点,合起来都不够塞牙缝。
而贾琏贾珍......纵然贾珍头上顶着的是贾家族长的名头,但这次的事情是并不单是荣国府一府的事情,族长一脉按理、是该出大头。
而按照宁国府那边的看法,荣国府大房二房单过的说法虽然也听说过,但只要不分家就还是一家人,所以另一部分钱由袭爵的大房出、这没毛病。
对此贾母并没有表态,贾赦贾政却是觉得理所当然,但贾琏不这么想。
这个大观园贾琏是为了将二房踢出去做的准备,他一不去住、二贾元春靠的是踩他老婆上位,他也靠不上她,所以贾琏不愿意出这个钱,虽然知道不可避免,但是贾琏也力求尽量少出的同时,还要让人知道他尽了全力,就是之前所说的,让人知道他大房出了这笔钱之后,就会穷困潦倒,所以贾琏最多把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拿出来就好,让他砸锅卖铁的去建这玩意儿,三个字。
不可能。
虽然贾琏已经受够了二房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存在。
之前就因为贾母明里暗里的帮衬,就算是言明两房单过,但贾宝玉贾探春一流的吃穿用度却已经算在大房的公中。
当然了,这都并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帮子人吃大房的、用大房的、拿大房的,还反过来给大房脸色看。
以晴雯举例吧,这姑娘次次看到贾琏都没个好脸色,也就晴雯长得好看,所以贾琏不计较,你换王夫人来怼看看,贾琏不喷得她想死才怪。
所以贾琏这次要做的,是彻彻底底将二房东人如尘土般扫出去,一丁点儿都不留,但贾琏秉承的,是要以最小的代价来做成这些。
当然了,就算以后两房分家,贾宝玉画出来的那几个,贾琏还是会尽量帮助的。
只是贾琏有些讶异的是,其中他翻来覆去,也没有看到关于黛玉和贾迎春还有秦可卿的判词。
翡翠的也没有。
翡翠的没有还好说,毕竟后世红楼中翡翠就只是一个路人甲,但是黛玉迎春可卿之流,可都算在红楼十二钗里头的,但偏偏里头就是没有。
不过这也不排除贾宝玉忘记或者没看到。
而剩下来的,史湘云好说,是史家的人,想要善终只要保住史家便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探春和贾元春,这个就不是贾琏能够控制的了。
尤其是贾元春。
贾琏猜测贾元春应该是那副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
判词是:
二十年来辩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因为其中二十年”和宫闱,贾琏猜测,大概说的是此运道的人到了二十岁时,已经很通达人情世事了。若是说运道,那么这句也太废话了些,但据贾琏了解,贾元春好像就是二十岁入宫的,二十是虚岁,周岁大约十八岁的样子。
由此贾琏看来,也许贾家当时是真的将贾元春当皇妃培养的,只是当初估计想要嫁的是太子或者皇子一流,结果没想到便宜了老皇帝。
这样算起来,贾琏突然有点吃惊。
他一直没有怎么关注贾元春,所以也就不知道她的年纪,但是如此说来,贾元春今年怕是已经三十来岁的年纪了。
而之所以觉得是贾元春,还是因为后面三句。
第二句提到了宫闱,第三四句说的是春季的三个月怎么比得上初春,大概暗指迎春、探春、惜春。是说元春的三个妺妺都不及她荣华贵。
最后一句按照其他的结局猜想,贾琏觉得是说贾元春的死期。
由此可以推断,这位也是警幻的对头,手上估计也不怎么干净,但贾琏的确想不到怎么去救她。
毕竟人家是在皇宫里头,难不成贾琏还能去造反......
开什么玩笑,就贾琏这种懒散的性子,若不是因为这个朝代没有权钱就只能是个屁,贾琏恨不得直接混吃混喝等死拉倒。
还造反......
所以贾琏估量着,这位的话......
至多游说她拿些私房什么的,修路造桥一类。或者趁现在老皇帝在做面子功夫,还没来得及将她弄死,来个进言什么的,指不定最后还不会死得这么难看。
估摸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贾琏顺便又想到了惜春和探春。
惜春是宁国府的人,这个好说。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那么贾宝玉和贾探春也会跟着二房的人一起滚蛋,那么贾母膝下空虚,只贾惜春一个,应该是会疼爱有加的。
贾宝玉画出来的十一张图中,惜春应该是那所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
判词:
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因为贾琏知道惜春最后好像是在贾府抄家的前一天,自己跑出去出家了。
这样看来,惜春应该是警幻的心腹,只是走个过场镀成金就回去的。细细思索,贾琏觉得这个可以策反,让秦可卿和惜春多加相处,有好事儿也别忘了她,最后再帮着择一良婿。
让她保不住元贞,又让她上位后能记着秦可卿的好。
而探春......贾琏猜测应该是那副两个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的画。
才自精明志自高,
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送江边望,
千里东风一梦遥。
探春最后被南安太妃收为义女去和亲,跟这些都对得上,她自己其实是一个满怀报复的女子,只是争强好胜了些,若不是因为有和亲之名,又是嫁得远了些,她心里指不定怎么高兴。
而探春在贾琏的计划里是要跟着二房走的,所以贾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样去帮助她,计划便有待商榷。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眼下急着考虑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关于省亲别墅的落成。
贾政三人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接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盖造省亲别院。
这其中包括了还要将大房贾赦的院子都推倒一部分。
贾琏原本想着要拒绝,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贾赦自己就很爽快的应了。
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贾赦眼中,这是与有荣焉的事情。
所以贾琏只能以二房走了,就把贾赦刑氏迁去荣禧堂,让贾迎春去住梨香院来消气。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次要的,真正让贾琏觉得要命的,还是贾政拿出来的图纸。
图纸、其实就是设计图......
原本上头几位大老爷就只是动动嘴皮子,银子的事情半分没开口,结果图纸一出来,贾琏直接想一巴掌将贾政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按照贾政给的图纸,三里半大的地儿,里头假山假水、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彩灯花烛并各色估计用都不会用的帘帐、还要求特意或买或训,还要专门弄个家班(家用戏班子),还有什么庙宇厅堂、还要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
还有,这个水,里头还特意注明,要从护城河引进,因为是活水、寓意好!
这其中的工夫和话费又可见一斑。
而除了这些,其中因为贾元春如今是贤德妃,是皇妃,所以还有自己的规格,而这所谓的规格,就是只有到了那个地位等级才可以使用,没有到、用了是可以砍你头的!
也就是说,别管你是什么吃穿用度,甭管多贵多费钱,这些都是消耗品、一次性用品!用完之后你还得好生供起来,因为毁坏也是要治罪的!
而至于之前说到的什么山啊水的,这些不仅仅要钱,还要人力。
但是现在京都里头,只要家里有妃子、够得上号省亲的人家,谁不是大张旗鼓的招工购物......
所以费用可想而知......
贾琏在后世只是一个小人物,到手的钱财实在有限。就算是当了两三年的贪官好了,但是他可没敢全部昧下,加上又不是明晃晃的银票,所以其实内里是有点小家子气的。
从之前翡翠镯子哪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现在好了,修个省亲别墅,直接给了贾琏狠狠一记暴击。
一千两银子算个屁,人家这个,赖大贾珍四五个人算盘噼里啪啦打着,最后估摸出来没有两三百万银子下不来。
当然啦,这是赖大估算出来的,估计还可以缩缩水,毕竟后世贾家的大观园落成,赖家的大花园可是也出来了。
人家贾探春可是说了,虽不及大观园,却也是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立,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出惊人骇目的。但就算如此,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二房有多少银子贾琏大致是可以估算的,毕竟之前王夫人已经闹到了两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当然了,这个说的是流动资金,不动产或者说隐形资产,二房应该是很为可观的,但是从这个铁公鸡身上拔毛,贾琏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贾琏也并不准备这样做。
如今贾母因为贾政的话,对大房应该是有一种怜悯的态度在里头,若是因为省亲别墅,二房闹得揭不开锅那种,就算住进去,后续贾母肯定也是会拆东墙补西墙。
很明显,大房肯定不是那个西墙。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出现,贾琏要尽量保证二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光彩、富裕。
而大房依旧要哭穷。
只是就算将大房整个公中的银子搬出来好了。
合计一共也就十万两银子左右,宁国府那边听贾珍的意思,大约也就是个二三十万两的意思,只有少没有多的。
甄家甄老太君在贾琏的手摇风扇做出来那天就回金陵去了,甄家的姑娘还留在京都,只是人家那里有亲戚家人照看,轮不到贾府操心。
同时带回去的,还有贾琏让贾政写给甄应嘉的催还钱的信件。
原本贾政还不乐意的,被贾琏怼了两句,贾政也知道这次省亲别墅是自己这方占便宜,只得不情不愿的给写了封。
但是甄应嘉的态度尚不明朗,之前贾琏在金陵的时候冷眼看着,甄应嘉满心都是要还国债的事儿,还真不一定会还钱。
就算加进去好了,总共也不过四五十万的样子,就算二房那里能再拿出个二三十万,也是还差一大截。
这会子人林如海可还活着,贾琏可没法如后世演的那般,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
眼看着婚假马上都要结束了,贾琏和自己媳妇都没亲热得上几次,还被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牵绊,贾琏简直头大。
不过檀木做的手摇风扇贾琏用着还不错,直径大约一米左右,前面只需要放一个稍大些的冰盆,三个人轮流手摇,屋子很快就跟空调差不多了。
这种不怎么费劲儿的人手,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并不放在眼里,毕竟多的是。
就连探春惜春这样的庶出小姐,身边也是大丫头小丫头好几个的,又是轮值,所以也都能用得上。
于是,在所有人都对手摇风扇给予高度赞赏的时候,贾琏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上。
省亲别墅志在必行,贾琏除了努力赚钱也别无他法了。
但,这并不表示贾琏要自己将事情都担下来,然后让二房的人心安理得的躺着享福。
所以......
“老祖宗,二叔,我和珍大哥哥估算了下,如今就算是顷尽宁荣二府之力,咱们一共也只能凑四十来万两银子。
咱们贾家共分二十房,在都八房、金陵十二房。
但是在朝为官的,也不过才我父亲、二叔、还有琮哥儿、我,四人。
蓉哥儿捐的龙骑蔚是个虚名,每月不过拿些俸禄米粮的,连个话都插不上,其他族人更是别说,后街一条街,尽是靠着咱们两个府过活,所以如果按照二叔的这个图样,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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