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达片场,是紧跟在演员大巴后面的,我从车上下来,跟师父四目相对,看了个正着。
不过我没有丝毫担心,因为我后面跟着秦真,秦真手里有鸡腿,如果师父问,我就说鸡腿是秦真给我买的。
师父没问,他只是招呼我过去讲戏,今天的戏有些难度,总舵主要穿过清兵箭雨,我要做的就是穿一套厚重盔甲,里面是防火纤维做成,骑着马狂奔,清兵箭雨下来,会有几支火箭落在我背上,我要挥剑砍断火箭,用衣服袍子弄灭身上的火,然后骑马跃过火门楼。
道具箭雨落下来,我用长剑在脑袋上挥舞,脖子以上不会受伤,那些箭都是轻飘飘的塑料。但师父会安排两个专业弓手朝我身上射火箭,这火箭是必须中的,为了影视效果。
再就是马穿过火门楼,这里需要我控制好马儿,因为马胆小,马眼中的世界是球面体,我们看着火势不大,但马眼里火势极大,它会害怕。一旦马被惊吓,我就有可能受伤。
所以,这是重头戏,师父给我反复讲解要领,让我注意。
劲哥就简单多了,他只要穿着带有火苗的衣服做几个帅气动作即可。
师父在讲解,我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想林雨柔,我想不通,她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女神呀,她那么清纯那么漂亮,她怎么可以当着秦真的面刁难我呢?
就算她不想跟我再有瓜葛,她说一声就好,我压根不会缠着她。我也不可能缠着她,她有什么呀,多了不起呀,不就是个过气明星,我怎么可能缠着她?
昨天晚上她说睡了,我也没说话,多一个字都没发给她,我也睡了。
我是那种纠缠不清蹬鼻子上脸的烂人吗?
都说好了,早起之后大家把这种事忘掉,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出去。我遵守了我的承诺,我谁都没说,但是王总他们看了监视器,我在极力维护她的荣誉,还想着给她报信,可是她干嘛要这样对我?
师父说:“来,先走一遍戏。”
我点头,好好。
师父说走,我夹马腹,小花往前冲,马蹄哒哒,刚冲出十多米,我脑袋上疼,是塑料箭下来了,四五支砸在我脑门上,背后师父在吼:抡剑啊!我赶紧举着长剑格挡,叮叮当当。
有三支箭飞来,扎在我后背,我还在头顶抡剑。
师父在后面大喊:“停,停!”
我勒马停下,三四个人冲过来,朝我后背喷二氧化碳。哦,麻蛋,我忘了用长剑削断火箭。
师父过来,面色古怪,“怎么回事?教你的动作怎么不做呢?”
我讪讪,后退两步,不好意思看师父的脸,小声辩解:“走戏,节奏感没掌握好。”
师父气的呼呼,重新讲戏,“记住,我说放,你就开始抡剑,挡开头顶的箭,头顶的箭只有一波,一波完了,后面的火箭才会跟上,第一时间打掉火箭,不然你外面的棉袄就要全部烧掉,懂了?”
我连连点头,懂了。
师父说:“再走一遍。”
我上马,开始奔跑,师父说放,我立即回头,看到弓手射箭,赶紧拔剑,在头顶舞剑花,嗖嗖嗖三声,三支火箭距离我十米远飞来,我赶紧弯腰,躲闪,三支火箭落空。
师父手里正端着水杯要喝,登时就急了,扔了水杯冲我吼:“你搞什么!谁让你回头看的?”
我瞬间惶恐,自己也傻了,刚才为什么回头?规定动作说了呀,总舵主听声辨位功夫一流,箭头落下看都不看全部格挡开,我回头看是什么鬼?
师父冲过来咆哮,唾沫星子溅我一脸,“你回头不怕火箭扎你脸上?这是闹着玩吗?抡剑,斩箭,就这两个要领,你做不好?”
我很羞愧,赶紧道歉,“对不起师父,我,我有些慌,下次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师父脸色铁青,鼻子重重呼吸,说出一句:“要是搁在二十年前的香港武行,我已经用大耳光子抽你了,知不知道?”
我点头,弯腰,“对不起师父,我不会再犯了。”
师父说再走一遍。道具回答:“火箭没有了,得重新做。”
师父气的叹息,一甩手,“劳烦道具快点,导演马上来,这戏还没走好。”
道具在重新做火箭,小乙从后面贴上来,悄声问:“发哥,咋地啦,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昨晚又上了418,一夜七次了?”
我摆手,烦闷,“别胡说,没有的事。”
小乙嘿嘿笑,“发哥,收着点,自古美人粉骷髅,消磨英雄壮志酬,精射的多了,脑子记忆力也跟着不好。”
我回头,怒斥:“滚!”
小乙一怔,很是愕然,表情也不对了,扭头离去。
我用手摸额头,叹息,自问,这是怎么了?冲小乙发什么火?小乙平时跟我开玩笑都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对,一定是那个女人,都是她,害的我心神不宁。
娘个腿的,有什么了不起,还故意喊我去车上,在秦真面前刁难我,老子稀罕呀。
我摇头,勉励自己,稳住,稳住,千万稳住,那个女人再好,我也弄过了,不稀罕了。
师父说再走一遍,我刚上马,结果导演来了,擦着汗,急乎乎问:“胡老师,准备好了么?”
师父看着我,眼睛眨了眨,最后点头,“可以!”
导演立即招呼:“各部门注意,今天特别热,大家时间抓紧,拍完这条休息四个小时,日头过了再拍,等下王总请大家吃冰淇淋。”
周围人都叫好,欢呼,师父看着我,眼神坚定,点点头,给我鼓励。
导演一屁股坐在监视器前,执行拿话筒,“各部门注意啦,一遍过,准备。”
我上马,深呼吸,自我平复心情,冷静,冷静,你是最好的,简单的动作,一遍过。
道具给我换了新棉袄,轻声说:“发哥,悠着点,最后一件棉袄,要是烧坏了没过,今儿这戏就没法再拍了。”
我冲道具笑,“放心,妥妥的。”
导演说开始,我轻夹马腹,向前跳出。
背后传来师父的声音,放!
我很自然地抽剑,在头顶格挡,所有塑料箭被我挡开,跟着,我的后背有轻微震动,我知道,那是火箭扎进防火棉了,我的长剑向后斩,连续两次,很顺利地将火箭斩落。
前面火门楼出现,我开始撩袍子,要把背后的火苗弄灭,拍动间,我的余光扫到,右方十五米远的距离,林雨柔站在哪里,背后助理打着伞,她在静静的看。
只是余光,我却扫到,她眼睛里有别的意思,似乎是幽怨,似乎是悲伤,仿佛在为早上的事说对不起。
只是一眼,我不敢确认,再扭头看一眼。
我扭头,看见了,她的目光的确是悲伤,就想失了魂一样。
背后传来师父的大喊:“小心!!”
我连忙回头,火门楼到了,大火毕波噼啪,小花害怕了,不敢向前冲,猛地一个急刹车,我没稳住,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被抛起。
人在半空里,我只有一个想法,好后悔。
不该去看那一眼的。
我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地摔在火门楼上,桐木做的假门楼,上面还烧着火,根本不经撞,被我撞成两段。
我听到许多人叫喊,有男人呼喝,有女人的尖叫。
火门楼被撞倒,桐木断成几段,压下来,将我压住。
四五个人冲上来,喷干粉的,喷二氧化碳的,我被从桐木下弄出来,感觉不到疼,只是感觉到慌。
师父分开众人,脸色焦急,上下打量,“怎么样?哪里痛?摔到什么地方?”
我摇头,“没有,应该没受伤。”
师父不信,“站起来,没摔站起来,走两步,走两步我看看。”
我站起来,伸胳膊伸腿,转个圈,走两步,确定没事。
“没事就好。”师父说,复又皱眉,“怎么回事?你这骑马,你都是老司机了。”
人群后面有个女人说:“他的头上出血了。”
那个女人是林雨柔,她站在几个工作人员后面,焦急而担忧,踮着脚尖看。
我摸摸头,是烂了块,被桐木砸的,但问题不大。
只是现场气氛有些沉默,大家看看我,再看看林雨柔。
林雨柔踮着的脚放下去,低头后退,快速转脸。
莫名其妙,我的脸发烧,我的心儿狂跳。然后我看到师父的脸,他的脸在渐变,变得扭曲,嘴巴微张,手臂微抖,想说什么,却没说,愤而抬臂,啪的一声脆响。
结结实实,一耳光落在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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