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前,元轲仔细查探着面前的这一堆晶石碎片,此时早已没有了百鸟朝凤的影子,玉匣之中的,不过是凤钗之上每一只鸟的细碎肢体。
沈香君和沈琦站立在一旁,看着元轲眉头紧锁的样子,也不敢大声喘息。
良久,只见元轲小心翼翼地拈起原本在钗顶的那只五彩凤凰,虽只有指头大小,可每一根毫毛都清晰分明,灵光闪现。
此时,却头颅离体,双脚和尾羽全部断裂。
一炷香的功夫,元轲放下手中的晶石,缓缓抬起头来,见沈香君二人屏住呼吸,满怀希冀地看着他,这片刻的功夫,他便将这支凤钗的情形全部查探清楚,他对着沈香君道:“沈小姐,这支凤钗的情况我已全部知晓,情况不容乐观。”
“元大师,请您一定想想办法,这支钗可比小女子性命还重要。”
“是啊,元公子,请务必全力以赴。”
元轲微微一笑,“我没说不能修复,只是却要费些周折。有些事我想先问清楚,不知沈小姐可否能办到。”
在刚才那一刻,他已然查明,这凤钗虽断裂,可毕竟也是灵器,又经过数千年孕育,其中已产生微薄的器灵,隐隐将这些碎片连在一起,这种情形,与焚天号的状况异曲同工,只是损坏却严重得多。
沈香君看向元轲,面色微动,原来在这等着呢,心中冷笑一声只要你有本事,不怕你狮子大开口,于是娇声道:“元大师有何需求,还请明说无妨。”
“不知当时铸这百鸟朝凤钗所用的火凤晶石,不知还有没有余下的,不需要太多,小块的也行。”元轲自不知她心中所想,坦然道。
“这个不知,我得先问过云公子,不过时隔数千年,只怕希望渺茫。火凤晶石虽说珍贵,可只要出得起价钱,想来还是能寻来一些的吧。只是不知元大师要多余的火凤晶石做什么。”
“修复所需,自然是铸造所剩的最好,毕竟同出一脉,材质乃至气息都能一致,这样修复完成可堪比原品。”元轲面不改色,细细说道。
听此一言,沈香君面带潮红,露出惊喜的神色,本来只希望能将凤钗形状复原,可元轲的话让她信心大增,百鸟朝凤钗是掌管云大内务的钥匙,有了它便等于拥有了半个云家,如能恢复如初,自然求之不得。当下微微沉思,接着问道:“除了晶石之外,元大师可还有其他需求?”
元轲点点头道,“除了晶石,还要一滴银豚泪,此物能连接融合晶石,让其形神相通,恢复如初。”
“银豚泪?沈叔,店里有银豚泪么?”沈香君有些疑惑。
沈琦看向元轲,“二小姐,店里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在这铸神岛,元公子,可是你之前所托的那种银豚泪?”
“正是此物,此乃银豚一族自然死亡之时独有的眼泪,铸造之时,加一些银豚泪,便能让所铸法器稳固,提高成功几率。”
“沈叔,最快几日能取回?”沈香君有些迫不及待。
“最快估摸也得两三日。”沈琦答道。
元轲听着二人对话,心里捉摸不透,心道距离铸神岛最近的大岛,即便乘最快的元气舰船,来回也不下十数日吧,两三日绝不可能来回。除非驱使归真期以上修为的大能,星夜兼程,速度倒是比元气舰船更快一些,只是即便归真期修为也无法四五日不停地飞行,那这两三日地说法从何而来,他甚是不解。
沈香君点点头,言语颇为干练,“沈叔,火凤晶石我自去向云公子打探,另外你吩咐下去,全力抽调银豚泪,务必在两日之内送到,数量自然多多益善。”
“是,二小姐。”沈琦领命退了下去。
只留下元轲,沈香君二人,场面寂静。
元轲还在思索方才那个关节,沈香君却是有些犹豫,双手交握在身前,柔声道:“元大师,那修复是不是要等东西齐备之后?”
元轲回过神来,“自然是这样。”话音落地,却见沈香君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将信将疑。陡然,便明白沈香君是信不过他。
微微一笑,稳稳道:“沈小姐信不过在下?那我就献丑了。”说着取下那柄随身的水手小刀,明晃晃的刀身一现,便露出森寒的青光。
“你,你……要干什么?”沈香君脖颈一凉,吓得一哆嗦。
元轲面色淡然,不答她的话,只见他右手食指与拇指捏住刀身,将元气通过右手腧穴注入刀身,青色的元气凝结在刀尖之上,又不停歇,缓缓拉长寸许,没过刀尖,形成一根青色的元气针。
“成了。”元轲自言道,左手从玉匣之中寻摸一下,取出两截碎裂的晶石,将两截晶石照裂缝合拢,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只是手指一松,便又一分为二,散落在桌上。
沈香君疑惑不解,出口问道:“元大师……”
“住声!”未等她说完,元轲便冷言厉喝,脸色凝重得吓人,沈香君顿时捂住小嘴,不敢言语。
只见元轲先拈起一截,目光凝视,右手的刀尖便在这断裂的晶石雕刻起来,元气所凝结的青针锋利异常,所过之处,晶石不堪一击,如同碎屑落下。
元轲手指灵活,速度极快,片刻间便处理完毕,深吸口气,又拿起另一枚,似刚才一般,如法炮制,不多一会,两枚晶石俱雕刻完毕。这阵功夫,元轲已将断裂之处磨平,在每一段镂刻出数十道燕尾榫。
缓缓呼出口气,将小刀收回,只见元轲已是满额头汗水,细密入珠,这片刻的功夫便消耗了他三成的元气,这修复的功夫实在太过耗费心力。
见沈香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微笑着拿起两截晶石,仔细地将两端对齐,轻轻地一按,只听叮的一声,如银针落地,如若不是房中寂静,实在几不可闻。
沈香君心中咯噔一下,神奇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断裂的晶石合二为一,变成了那活灵活现的小孔雀,口中呀地一声,便抢到元轲面前。
这玄奇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元轲微微一笑将孔雀递到她面前,嘱咐道:“小心,这不是成品,脆弱的很。”
闻言,沈香君伸出的玉手悬在空中,目光流转道:“算了,我还是看看就行了。”想到凤钗断裂的场景,她便暗自后怕。
只看一眼,她更是惊叹不已,“元大师,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一点裂痕都没有?”
“这只是第一步,再辅以银豚泪,便能将其真正修复。”
“那岂不是不需要火凤晶石了?”
元轲悠然一笑,“如果你能接受小一圈的凤钗,那晶石不要也罢。”
听着元轲解释,沈香君看着桌上那一撮方才镂刻时落下的粉末,瞬间明白了什么,又想起刚刚还信不过元轲铸艺,俏脸顿时红成一片。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事不明,“元大师,既然银豚泪就能修复,那为何还要费这些功夫雕刻呢?”
将手中小孔雀放回玉匣,元轲解释道:“因为断裂之处已呈现死气,若不将其削除,则银豚泪难以发挥效用。”
这种说法甚是玄奇,沈香君不懂,只是不等她再问,元轲便站立起身,沉声道:“沈小姐,今日我先回去,待你取得那两样东西,再派人到白雪湾的天字号船坞寻我。”
尽管沈香君再三挽留,可元轲还是执意不留在丹宝阁,沈香君拗不过,又取出一千枚中品元石赠予元轲,以沈香君的性子,自然不会欠他人情,元轲也不推辞,收下便朝着天字号而去。
离铸神大会越来越近,他要趁这几日功夫,全力修炼青阳神功,将心海的那个裂孔补齐,继而正式研习青阳铸体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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