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薇薇说道:“看了他拍摄的视频,其实我们都挺感动,认为他是真的很爱李钰。”
唐渊摇头:“那不是爱。这种人的心里只有恨,就算有爱,那也是扭曲的爱。”
贝薇薇想起了那只风筝。如果非要说有爱,恐怕爱也只存在于风筝里了。
“如果张彪不被杀,那简直不敢想象,柳州市就会出现轰动全市的大新闻了,张可夫也就要身败名裂了。真没有想到,张可夫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真为张彪不值!张彪出事后,张可夫就面无表情的在警局待了不到一个小时!”
“他妻子不是说了吗,他在外面有女人有房子,很少回家。那么谁能保证他在外面没有孩子?在他的心里,还有没有张彪这个儿子都不一定。”
贝薇薇咬了咬下嘴唇,道:“可我不明白,他妻子为什么不报警?最起码也要和他离婚啊!”
唐渊将身子向后仰去,目光凝视着桌面,说道:“我以前有一个客人,因为丈夫长期家暴,导致他患了轻微的抑郁症。她和我聊天的时候,总是痛斥着她丈夫的罪行,每一个字里都充满了对他丈夫的恨意。她和我说,她想离婚,非常想离婚,并要我帮助她。那个时候我刚做心理咨询不久,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帮助她,并联系律师朋友给她想办法。可就当离婚事宜快要办成的时候,她却跑过来向我哭诉,并求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说她不愿意离婚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了她丈夫她会活不下去的。她是当事人,她自己不想离了,我也没办法。这个婚没有离成,她也因此放弃了治疗。”
“可不到一个月,她又来找我,继续治疗她的抑郁症,依然和以前一样,向我哭诉他丈夫的暴行,并要我再次帮助他离婚,并且再三的肯定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我相信她,依然帮助她,可当她发现离婚的事情就要落实了,她又哭天喊地的来找我,说如果离婚了,她会控制不住自杀的。”
唐渊话锋一顿,朝贝薇薇望去,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贝薇薇一脸茫然,轻轻摇头。
唐渊说道:“因为她患的不仅仅是抑郁症,还有严重的受虐倾向。她有极度的受虐需求,如果她离婚了,没有了那个整天打她骂她的丈夫,她就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她可以忍受挨打时的肉体痛苦,但无法承受世界崩塌的恐惧。”
贝薇薇惊道:“还是这样啊……”
“经历过她的事情后,我查阅过许许多多国外的心理学案例,发现像她这样的病例,其实有很多。其实你在生活中也会发现这些奇怪的现象,往往你所知道的有家暴的家庭,夫妻都还是会在一起过日子。一个有施虐倾向,一个有受虐倾向,互补而已。”
唐渊轻笑一声,道:“我们通常很好奇被打的那一方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要忍受这种想想就糟心的痛苦。但说穿了,只是因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这样说我就理解了,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无独有偶。”
贝薇薇微微一笑,道:“今天听了唐老师一堂心理课,感觉很值。”
唐渊望了望四周,道:“这间教室也算是华丽。”
“至少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那我建议你把那些做研究的人都抓进来,他们想必会感谢你。”
“唐队,这堂课对我的业务帮助很大,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也可以帮你。”
“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唐渊抬头望了眼摄像头。
“一直关着的。”贝薇薇说道。
唐渊身体前倾,道:“帮我安排一下,让我和圣手孙碰个面。”
贝薇薇眨了眨眼睛,道:“可以。”
唐渊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他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建议你这段时间最好安排人看着张可夫的妻子。张彪的死和家暴事情的曝光对她的影响肯定很大,你们肯定也不希望柳州再出一条人命,哪怕是自杀。”
贝薇薇也站起来,挺了挺胸,道:“这个我当时就想到了,顾青愿意做这个志愿者,而且他也想多找找线索。”
“很好。”唐渊转过身去,饶有深意的自语道:“希望你的能力能快些超越常思考”
……
……
清水湖畔有很多家庄园,都是以农家乐的形式招待客人。在进入庄园的聚集处有一条分叉道,右边是庄园,左边是一片荒道,汽车虽然能勉强开进去,但两侧肯定会被树枝刮到。走到荒道尽头,也能到达清水湖边。
傍晚,月光洒在清水湖面,波光粼粼。
张可夫走下车,觉得外面有些清冷,又打开后车门拿了件夹克穿上。夜空中响起几声怪异的鸟叫,他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乌鸦还是什么奇怪的鸟类。他缩了缩脖子,向湖边走去。
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张可夫眼前,那男人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夹着一支正在燃烧着的烟。
“常队,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晚饭,没想到是请我喝西北风啊!还有,你怎么用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搞得这么神秘干嘛?”
常思考没有回头,道:“你摊上大事了,还有心思吃饭?”
张可夫走过去,拿出一支雪茄递给常思考,常思考摆摆手不要,他便给自己点上,说道:“好歹是自己的儿子,我能不难过吗?”
常思考冷笑道:“我真没看出来你有多难过。”
“那个逆子,他还想做坏事!”张可夫吸了口烟,道:“也不想想警察是干什么的!”
“很遗憾,这件事警察没有出力,他是被杀的。”
“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我儿子,这个仇你可不能不帮我报啊!我知道唐渊是你老同学,但你不能徇私枉法!”
“这会知道不能徇私枉法了?”常思考侧过身,冷冰冰的看着张可夫,眼中是满满的嘲笑之意,道:“我说你摊上大事了,你居然都不问问我?”
张可夫似乎才想明白,反问道:“不是那个逆子的事?”
常思考又冷笑一声。
张可夫这才有些着急了,想了想,说道:“难道是梅老大对我给他派过去的律师不满意?”
“梅老大没工夫搭理你。”
“那是……啊,我知道了,你是说我们事务所里那个帮犯人打官司的小律师吧?你放心,这两天我就找理由把他开了。”
“开他?你把他开了,犯人还是会继续找律师。像这种情况,你教教那个律师怎么做就行了。我真是想象不出,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私底下,常思考对张可夫毫不客气。
“虽然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但这件事你的确让梅老大很不开心。梅老大的亲侄儿和案子牵连很深,如果让犯人洗脱了嫌疑,那他侄儿就是最大嫌疑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张可夫有些慌乱,连忙道:“那我回去了马上处理,不,我现在就打电话。”
常思考按住张可夫的手腕,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梅老大已经派人去找那个小律师了。”
“哎呀,居然还劳烦梅老大亲自安排,是我的失职,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啊!常队,我究竟摊上什么大事了?”
常思考转过身,面对着张可夫,将烟头狠狠地弹进湖里,道:“还给你一分钟,你说一遍这句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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