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山。南华宫。
郑默然轻轻转动把玩着手中的玉瓷茶杯,眼光迷离地说道:“师兄问我这第二件事嘛……”,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初和仙翁学艺时,默然过于年轻,可惜蹉跎了光阴。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想当年仙翁失踪后,默然心中一直非常愧疚。”
葛洪见郑默然说起了葛仙翁,便说道:“默然师弟,你我是兄弟,就作不虚礼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郑默然说道:“自年初以来,江湖上流言不断。默然自认为得到的一些消息来源可靠,确切属实。”
葛洪问道:“师弟说的流言是指什么?”
郑默然说道:“师兄是知道默然的,虽说受教于仙翁学业荒废,愧对恩师。但默然与恩师情同祖孙。默然此次来罗浮山讨扰,只求见仙翁一面。”
葛洪和鲍姑对望一眼,鲍姑眼圈微红,声音有些发颤地对郑默然低声说道:“仙翁他老人家已经.....仙游了。”
浮山华盖。飞云顶,朱明洞口。
郑默然眼神迷茫地望着已被封固了洞口的朱明洞平静地说道:“默然是仙翁的弟子,仙翁仙游师兄却不知会小弟,却把灵柩封固了。”
葛洪尴尬地说道:“默然师弟不要责怪稚川,此事错综复杂,一时无法解释清楚。将来师弟自会明白,现在还望师弟原谅。”
郑默然望着幽闭的朱明洞口,点燃了三支香,在葛洪命人临时搭设的一个祭案前俯身下拜。在他脸上竟然看不到半点悲戚,倒似有一丝欣然洋溢于眼角之间。
三叩首后,郑默然喃喃祝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仙翁终至尘缘值满,霄琼鹤归,可喜可贺。只是默然没能在仙翁大归时遥送,甚感遗憾。逝者欣然,徒留生者悲戚。我辈修者,深知生死肯綮,涕泪愚痴原不属仙徒之心。今日灵前祭拜,他日默然必钟鸣乐鼓相庆矣!”言罢再叩一首。起身与葛洪夫妇离了朱明洞。
当日午后,郑默然与葛洪夫妇坐于南华宫后堂,密谈近段时间江湖事。这时门外执事道士启禀有大霍山风泽宁道长携冯凭来见。
二人进到堂内,令三人有些惊异的是冯凭身边跟了一只独角怪兽。那兽在冯凭身侧摇头瞠目,睨视众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只听风泽宁道长来至郑默然身前禀道:“掌教师兄,公冶先生在黑风寨遇难,现已在大霍山列贤塔林入葬。”
郑默然心内感慨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看着冯凭和他身旁的兹白驳王神色露出赞许之色。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只身入黑风寨最终带回这兽王,不辱使命。胆识与道心具足,日后堪成大器。
葛洪夫妇见冯凭带一兽入殿,有些意外。但已不似先前对冯凭那般严苛。鲍姑微微皱眉道:“凭儿,你去办私事也就罢了,怎么还带只宠物回来?”
冯凭执礼躬身道:“此兽名兹白驳王,即是当初莫家庄货于公冶先生的神兽。每千年一出世。是血玲珑克星。公冶先生将它托付给凭儿,凭儿觉得他与罗浮山有缘便带了回来。”
葛洪和鲍姑都是一惊,细看这只神兽,心中好奇不知这是一只什么神兽让莫家庄与血玲珑的仇怨几世纠缠不清。
最后鲍姑说道:“罗浮山向来没有豢养过兽类,我只许你圈地和提供此兽所需的吃食供具,除了派一个小童看护门栏外,照顾此兽的一切日常安排全靠你一人。”
冯凭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师尊娘就应允了。赶忙躬身谢了二位师尊带着驳王退出了南华宫。
冯凭在鲍姑许给的圈中安顿好兹白驳王,郑默然专门给这个驳王的圈舍书写了一块匾额:驳王圈。
冯凭抚摸着呆呆卧在草褥上的兹白驳王说道:“小白啊,不知这个新家和你原来的比怎么样?希望你能很快习惯这里。以后我们爷俩就相依为命了好不好?”
那兽并不领会冯凭的话语,只是双目呆滞,卧在草垫上不吃也不喝。冯凭知道牠还在思念已经逝去的主人,自己也无计可施,见天色已晚,无奈只得恋恋不舍地出了驳王圈回寝室。
冯凭一到寝室,就看到冯羕在铺上正等着他。此时晚饭刚过,寝室中却不像往常那般热闹。只有宋云飞和冯羕两人,其他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冯羕见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说道:“哥,去这么久啊,把小白安顿好了吗?”
冯凭点点头,四下看看说道:“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冯羕神秘地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冯羕风风火火地拉着冯凭坐到铺上问道:“哥你这几日做客南霍,想必吃惯了美味玉食,回来可习惯这里的伙食?”
冯凭回了一句:“还成吧。”
冯羕神秘地说道:“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拉着冯凭的手就往外面跑。
冯凭不知道什么事,一脸茫然地跟着他往外走。
冯羕回头对宋云飞说道:“你不去吗?”
宋云飞抬头笑了笑摇摇头,又低头读手中的一本经书。
冯羕嘟囔了一声:“随你便!”便拉着冯凭跑出了寝室。
二人在山间小道七拐八拐走出老远,冯凭心中纳闷不知这是要去哪里,正要开口问,却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冯羕神秘地冲他笑笑,带他向一个山坳的背阴处一拐,冯凭赫然看到一群人正围了一圈,在那里叽叽喳喳天南海北摆着龙门阵。正是冯凭他们寝室中的几位师兄和不少其他师叔的弟子,得有十几个人。
冯凭顿时愣在了当地。坐在这群人当中的大师兄蒯大放冲冯凭叫道:“你总算来了,就等你了!哥儿几个巴巴的干坐着闻味儿容易吗?”
冯凭看到众人围着的正中间是一盆热气腾腾的大炖肉!
众人盯着愣愣站在那里的冯凭纷纷招呼着他:“快点啊!別渗着了啊!素了好几天了才盼来这一顿!如果不是大师兄非等着你大家早就开撮了!”
冯凭愣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已经坐在人群中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冯羕。
冯凭一句话也不说,走过去飞起一脚,咣当一声将那锅炖肉一脚踢飞。溅出来的油水浇了铁锅对面的一个弟子一脸,他嗷的一声跳起来捂着脸惊愕地看着冯凭。
那铁锅在杂草间翻了几个滚扣在了地上。众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追随着铁锅翻滚的轨迹。冯凭还不解恨,走过去再飞起一脚将铁锅连带着一锅大肉直接踢下了山坳,叮叮当当滚到山下不见了踪影。
冯凭冷冷对惊愕地瞪着自己的众道士说道:“今日的事,我就不去告发了。以后你们要再做这等龌龊事,别当着我的面!”
说罢撂下这群嗫呆呆愣在那里的众人转身就走。待他不见了踪影,有弟子嘟囔道:“牛什么啊牛!南霍师尊的侄子就了不起啊!这下倒好,美美的一顿牙祭泡汤了!”
冯羕囧的头埋的低低的不敢看大家。突见冯凭又折返了回来,一把拉起尴尬地坐在那里的冯羕离开了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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