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步度根装腔作势的样子,且渠伯德心里的火苗往上一蹿一蹿的。他强压住火气,沉声问道:“步度根,你别装模作样。我且问你,你为什么不遵守我们事先的约定?”
“啥子约定啊?”步度根眼皮还是没抬。
“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别装蒜了!我问你,汉军攻击我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援,反而跑到我屁股后面去了?”且渠伯德义愤填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滚一边去!下手也没个轻重,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且渠伯德一开始还以为是步度根说他,让他滚,却原来是骂那女子。
骂完趁那女子起身之际,步度根又嘻皮笑脸地顺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
这才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冲着且渠伯德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且渠伯德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步度根的前襟,另一只手扬起来,就想打步度根的耳光。
此时从门口哗啦闯进七八个卫兵,一把将且渠伯德的两只胳膊反拧到背后,另一个人使劲摁住他的头,像是在向步度根低头认罪一般。
步度根用手轻弹了一下刚才且渠伯德抓皱的衣服,回到座位上,仍是慢腾腾地说:“老是这么沉不住气。现在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一开始,那汉将不是要和我对话吗?责问我为什么要兴兵攻打居延。我在那里和他东拉本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观察敌情!我拿眼往对方敌阵一看,我的个娘哎,汉军的精骑兵出动了,是精骑兵!
你没见过还是没听说过?别看人家只有几千人,就是莫奕于的三万人都加上,也不够他们吃的!
我为什么要豁出老命跟那汉将对打了五十个回合?就是给你们争取时间,好让你们看仔细喽,心中有数!
打着打着,我琢磨着不能恋战,得抓紧回去告诉莫奕于,咱们三人再商量个对策才是。于是我打马回来,一边跑一边挥动兵器,喊着让你们撤退。
可你听吗?咱们两个谁是主将?那天晚上是怎么说的?主将的号令你不听,还硬拿鸡蛋往石头上撞,死了那么多士兵怪谁?也就是你且渠伯德,要换作别人,今天我就一刀剐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敲锣?为什么不敲锣?”且渠伯德一边挣扎,一边怒吼。
“我敲个**毛!我哪里有锣鼓?锣鼓不都在你那里吗?放开他!”步度根估摸着且渠伯德气消得该差不多了,也折辱他够呛了,适可而止吧,遂令卫兵放开了他。
且渠伯德一脚将身边一个抓住他胳膊的士兵踹倒在地,仍气冲冲地质问步度根:“那我后来下令撤退的时候,你为什么堵着不让士兵往回跑?”
“你什么时候下的令?离得那么远我怎么知道?
我本来是要领军后撤的,可后来看到你没撤。
你虽然不仁,但我身为主将,做事得从全局考虑,不能凭义气用事,更不能无义。
见你没撤,我也就下令停止撤退,尾随在你后面,万一有情况好及时救援。
再后来我看到你的后卫想擅自逃跑,本想杀一儆百,但心中动了恻隐之心,我们的士兵不能让他们没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我们自己人手里,是以没有动手。
我堵着你?不让你跑?你可真有意思!我一开始就让你跑,那时候我能再堵着你?我难道就不怕裹在里面被汉军的精骑兵给吃了?
我实在是搞不懂,你们南匈奴人,想人做事怎么就不跟别人一个样!不听我这主将的号令也就罢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
反正你们自认为天下老子第一,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既然如此,当初你们投降大汉干什么?怎么不打到长安去?这远的不说,说也没劲。就说近的,眼前的。
我本是一片好心,却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想想真是气煞个人!”
这且渠伯德本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可叫步度根这么一说,全是他的理,自己竟然一无是处!
想想他说的话,严丝合缝,合情合理,想鸡蛋里找骨头也难!
他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把这步度根想多了?
相处这几年,步度根为人虽然精明,但对他确是不错,从没坑过自己,看来这次自己真是错了。
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也想不出个头绪。
“且等莫奕于来了再说!”摞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径直出了步度根的大帐。
走出没有几步,忽然想到,自己军中的帐蓬都在战斗中遗弃了,这么冷的夜晚,没有帐蓬可不行。
转身回去想跟步度根要点,又怕那步度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奚落自己,让自己难堪,遂一咬牙,一跺脚,扭腰向营外走去。
“莫奕于?这回看看莫奕于能有什么高招!”打发了且渠伯德,步度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有了汉军这个潜在的强援,一下子剪除了且渠伯德大部人马,步度根只觉得腰杆梆硬,喘口气都是从来没有过的舒坦。
倒背双手在大帐里转了一圈,突然朝着帐顶哈哈大笑,笑得帐内的卫兵莫明其妙!
“还愣着干什么?看菜,上酒!”
这正是:
少年将军戈壁走,大漠深深天下秋。
三千精骑出塞外,不破匈奴誓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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