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随珠的一番哭诉,不只是围观的下人,就连在屋子里的石娇娥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夫人!她怎么能这样?”婉如咬牙切齿的看着窗外,恨不得去撕了柳随珠虚伪的面具。
太无耻了!
她是在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她说自己出身贫困,沦落青楼也是无可奈何。她说自己也想做大家闺秀,如今这般实是生活所迫。她说自己也不愿意做舞姬,只是命运所致,身不由己。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被误解的委屈,她的语气里,全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当然,更多是对石娇娥的控诉。
她如此表演,不过是想说:自己已经这般命苦了,石娇娥那么走运,直接生在高门大户,没有经历那些苦难,又何必作践一个苦命之人?
最可气的是那些下人,竟然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话,与她同仇敌忾!
“夫人,让我去拆穿她的真面目!她的那些东西,明明就是从良之后还在用的。现在总没有人逼她吧?她骨子里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婉如被气的不轻,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理论。
“没用的,你狡辩不过她的。”石娇娥笑笑,摇了摇头。
柳随珠能以一个舞姬的身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绝对不是简单之人。她除了见识不够,有些心急之外,单轮心机和手段,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早就羞愧惶恐,恨不得一死以证清白了。哪会像她一样,三言两语就扭转了颓势,还拉拢了这些原本鄙夷她的人,把矛头指向自己的敌人。
婉如,不是她的对手。
“夫人!”婉如急切的看着石娇娥。
“算了,你去碰个壁也好。你这性子,也该磨一磨了。”石娇娥叹息了一声,挥手放她出去。
“是,多谢夫人!”婉如欣喜的行礼,斗志昂扬的走出去。
……
“柳氏,这里是湘王府,不是你的歌舞楼!不论你出身是否贫寒,不论你是不是被逼无奈才沦落青楼,到了湘王府内,你的身份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湘王的侍妾!”婉如高高的抬着下巴,朗声说道。
“在青楼里面,随便你怎么穿;那些花酒媚药,也随便你怎么用;还有行为举止,不论你怎么不端,都不会有人指责你。因为你是舞姬,那些事情也是你的本分!”
“但是你忘了,这里是湘王府!王府有王府的规矩,王府的后院干净清澈,见不得你那些污秽的东西!从你进入王府的那一天起,就该把那些东西全部扔掉,毕竟,在王府里面,可没有所谓的生活所迫,身不由己!”
婉如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入府之前确实是身不由己,可是入府之后呢,难道还有人逼她?
那些东西,可是入府之后才有的。
如此一来,下人们看柳随珠的表情,便多了几分审视。
……
婉如的表现,出乎石娇娥的预料。她没有想到,这个随手挑选的丫鬟,竟然还有几分口才。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
对付柳氏,这种手段是起不了作用的。
“污秽的东西?”柳随珠嗤笑一声,辩驳道,“湘王爱看歌舞,也算污秽的东西?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指摘湘王的喜好!”
“我说的不是歌舞!”婉如气咻咻的瞪着柳随珠,脸色涨红。
“不是歌舞,还能有什么?舞姬,不就是为大家歌舞助兴的吗?彩衣娱亲乃是人间纯孝!我感念大王的恩情,为大王表演歌舞,难道这也有错?”
柳随珠仗着那些亵衣和物件已经被烧毁,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直接否认了自己的作为。
“你强词夺理!”婉如看了一眼已经化作黑灰的证据,一时词穷。
“是,我承认舞姬是低贱!可是,在大王面前,我愿意低贱!只要大王能暂时忘记烦恼,只要能让大王舒展眉头,别说表演歌舞,就算再低贱的事情,我都愿意尝试!”
柳随珠的态度真挚恳切,就仿佛韩秀就是她的天神,她以服侍天神为豪,更愿意为天神付出一切。
对于她的这种说法,倒是有不少下人点头认同。
“大王不仅是我的恩人,更是普天之下所有百姓的恩人。如果不是大王,这战乱还不知道要维持多少年!大王推翻了乱世,给我们带来了太平,让百姓能有一条活路!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应该感谢大王!如果不是大王,我们早就在战乱在死去了!”
柳随珠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而且,扯出了韩秀这杆大旗,根本没有人敢反驳。
而婉如刚才的指责,不仅没有打击到她,反而像是给她递了台阶,让她的发挥更加完美。
巧言善辩,巧舌如簧!
柳随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一般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就是因为感念大王,才更不能抹黑大王的声誉!这里是湘王的后院,青楼里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婉如咬准了这一点。
柳随珠不仅没有气恼,反而温婉的一笑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原本是想留着,时刻警醒自己,记住自己的身份,也好感念大王的恩德。现在想想,烧了更好,正好和过去做个了断,从此一心做大王的侍妾。”
柳随珠的神情轻松自在,没有丝毫尴尬扭捏,仿佛理该如此。
周围的下人们,也被她的态度影响。
是啊,柳夫人再怎么下贱,也是在大王的面前下贱,是在讨好湘王,博得湘王的宠爱。
只要湘王喜欢,别人凭什么指摘?
“你……”婉如愕然。
瞠目结舌。
她没想到柳随珠会这么说。
柳随珠承认自己出身低贱,但她只为湘王一个人低贱,而且为了湘王,她愿意更低贱。
她也承认亵衣不雅,但那只是为了警醒自己,如今更是全部烧掉,和过去做了一个了断。
似乎,无论婉如说什么,挑什么错处,柳随珠都有理由辩驳,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我……”婉如有些不知所措,频频回头张望,可是正院没有人出来,石娇娥也没有出声。院子外面的争执,仿佛没有传到正厢里面。
她一个人被晾在了这里,没有人帮她争论,也没有人帮她解围。
“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你只是湘王的侍妾!”婉如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警告,灰头土脸的退回了正院。
这时她才想起,石娇娥之前说的,是让她出来碰个壁。
原来,夫人早就看出来了,她出来理论根本毫无用处,只能碰得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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