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布好防护符阵,又从紫葫芦的空间里取出法坛,一一准备完毕,宁采臣收敛心神,平复心绪,盘坐在软垫上,两眼虚闭,心神却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白日里,宁采臣依靠符箓和琼浆酒破了那相师的术法,他不信对方会感应不到。若是有点真本事,今夜定会前来试探。
过了好长时间,屋外依然毫无动静,宁采臣却是一点不急,仍旧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到了午夜时分,屋外突然响起了窸窸索索的响声,就像沙粒打在瓦片上。
果然还是来了。
宁采臣嘴角挂着抹冷笑,放眼看去,只见一个金色的纸人正从窗户的细缝钻进来。刚落地,就化作常人大小的武将,头戴飞凤盔,身披金锁甲,穿着大红袍,腰缠玉束带,手持一杠火龙枪,怒目圆睁,威风凛凛。
“有灵无神,徒具其形,到底只是纸人,看我法剑。”
宁采臣心神一动,祭起法剑,朝着那金甲武将一指,凌空斩了过去。那武将火龙枪一挑,迎了上来,不料那火龙枪却是被法剑直接斩成两截,眼见法剑就要临身,难以抵挡,武将瞬间就急剧变小,惊慌失措的窜上来时的窗缝,想要逃跑。却被身后紧跟的法剑一剑斩落,断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那断成两截的金色纸人中飘出一缕虚实不定的雾气,细看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貌,他感激的朝宁采臣拜了拜就解脱般的烟消云散。宁采臣知晓这必然是被那相师强行拘入纸人的亡魂。能重得自由,重入轮回,对那男子而言不亦于再造之恩。宁采臣受这一拜倒也理所应当。
纸人刚死没多久,屋外便传来巨大的踩踏声,随之而来的是忽然刮起的阵阵阴冷森寒的阴风。宁采臣手持法剑,跳窗而出,刚一落地就见屋外多了只三丈高下的鬼物。
这鬼物,通体猩红犹如血池里走出般,面目狰狞,额上长角,眼白无瞳,张着血盆大口,牙齿形如锯齿,泛着白光,两颗巨大尖利的獠牙弯曲而出。手持一柄五丈来高的三叉戟,行走间,踏出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地面都不住的颤动。
初一见,宁采臣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他杀人无数,又自持道法有成,怎会畏惧。一个纵身就提剑劈了过去。
这鬼物体型庞大,巨力惊人,三叉戟挥舞间,竟然几下就将宁采臣震了开去。如此数次,宁采臣亦是诧异不已,很快他就发现这鬼物虽然力气惊人,却行动迟缓,便不再跟它硬抗,身形腾挪间,专门照着这鬼物看不见的地方劈砍,淋漓数十剑之后,鬼物炸裂成几十截。
正当宁采臣以为这怪物已死,却发现这鬼物散落的尸体,都在地上蠕动,相互移动着想要合为一体。为防它再起来,又连连击去,剑剑都中。发出的声音,不像是软的肉体,仔细一看,是个泥偶,一片片碎落在地上。
这泥偶中同样飘起一缕雾气,却是一面目丑恶的大汉。那大汉亦是朝宁采臣躬身拜了拜,便化为青烟,消散一空。原来又是一个被强行拘役的鬼魂。
将泥偶收起,宁采臣正待回屋,却猛地察觉又有鬼物自远处飞奔而来。
那是一个巨鬼,有两三层楼高。在昏暗的月光中,面孔黑如煤炭,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黄光,上身青筋暴跳,脚下指如兽爪,手持一张特大长弓,背上挂着箭。远远看到宁采臣,巨鬼原地弯弓就是一箭,宁采臣一挡一拨,箭就落到地上。刚要飞身进击,那巨鬼又是几箭连珠射来,宁采臣灵巧的几个跳跃就一一躲开,箭穿透墙壁,咔咔作响。
那巨鬼箭箭无功,显得极其恼怒却又分明识得厉害,畏惧彷徨之间似有股力量让它头疼欲裂,逼迫着它步步前行,无奈之下怒吼着拔出佩刀,挥舞如风,向宁采臣猛力劈来。
宁采臣知晓这必然又是个类似纸人、泥偶般的鬼物,虽有灵智却都是被人强行役使。他不欲再跟它纠缠,不待巨鬼接近,直接一张爆炎符打了过去。一个脸盆大小,炙热无比的火球唰的一声,直接砸在了巨鬼身上。
那巨鬼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可惜却是无用,浑身都被熊熊的火焰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宛如干燥的木材。片刻就一动不动了。宁采臣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木偶,小孩一般高大。弓箭还缠在腰间,虽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刻画得狰狞可怖的脸谱线条,七窍之间都有血流出。这番情形却是与那纸人和泥偶有几分不同,宁采臣细想了下,明白了几分,定然是前两次失败,那相师不甘心之下强行附着一缕自身的气息前来。不想被爆炎符一炸,非但木偶中的巨鬼化作了飞灰,连那缕气息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木偶七孔流血,想必是那相师遭了反噬之故。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宁采臣见这相师手段诡异,道行上应是要强上自己几分,是以还有着几分顾虑。如今这相师遭受重创,实是打杀他的好机会。
对着木偶,宁采臣一张牵引符就直接拍了上去。牵引符可以根据事物的气息,感知到对方的存在。那相师的气息虽然被击溃了,但还有几分痕迹,是以倒也不难。宁采臣从葫芦中取出一个罗盘,上面的指针剧烈的颤抖着,如此明显的迹象表明那相师离这绝对不会太远,片刻后指针停在了东面。
“找到了,原来就在离村子不远的那个废弃院落中落脚。”
片刻后,宁采臣望向了东方,露出笑容。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这相师虽然受了重创,但从纸人、泥偶、木偶这些诡诈之物上可以看出其类似的手段绝对不少。这等傀儡师的手段,似乎隐隐有着几分崂山道门的痕迹。他曾听燕赤霞提起过,那是一个擅长祭炼僵尸的门派,行事诡异无比,一个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只不过崂山派早已没落,也不知道这相师是怎么得到这门术法的。
回到屋内,见宁母和阿宝都在防护符阵的守护下安然睡着,没有受到影响。宁采臣舒了一口气。为防万一,他又加了一重。这才收取了法坛,取了张神行符打在双脚上,人如飞鸟,朝着那相师的方向快速纵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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