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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贼人马像潮水般杀来,只在转瞬间,新军的军阵就被冲散了,精疲力竭,伤亡惨重的他们,再也无法保持战力。
一片混乱中,唐廷萼、唐延机、唐正经三人顾不上同乡唐延福尸体,只匆忙拿了自己包裹,就与十几个新军混在一起,拼命向外突围而去,众人也难以辩明方向,只知道冲,拼命冲,希望能冲出流贼的包围圈。
他们拼命冲杀,此时敌我交混,流贼组织力并不高,很多还是杂乱无章的饥民,虽然人多,但空缺之处也多,突出重围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怕的是他们马兵。
历史上闯军便是“城将陷,步兵万人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免”做法,往往被围城池的老百姓一个都跑不出去。
唐廷萼等看到营中兄弟,许多就算杀散眼前步贼,但一个个手持快刀弓箭的贼骑驰来,却接连不断的倒下,他们结阵无敌,但散乱奔逃,往往不是这些马军的对手。
这也是早前曹变蛟不敢让步兵分散突围的原因,平原之上步兵遇到骑兵,没有阵列,那下场往往是非常可怕的,人腿也逃不过马腿的追杀。
身边人不断失散,又遇到新的兄弟,然后又失散,唐廷萼三人奔到最后,身边的一些新军,已经不是最初那批人。
又在一波搏杀后,唐廷萼痛苦地发现,煤黑子唐正经也不见了。
哒哒哒……
催命般的马蹄声一直在响,遍野的贼骑。一直在追杀这些突围的明军们,还有他们的步卒与饥民,虽然东一片西一片,但黑压压的人潮,只需发现某处有突围的官兵,便是成群结队涌上,呼喊追来。
许多明军无力突出,最后只得倒在地上,听天由命,还有一些人。在四周叫喊的投降声中。呜咽的抛却兵器,扑倒在地,溃围的那一刻,很多人信念也失去了。只麻木等待自己命运。
或许唐廷萼等人奔逃的是朝毫州方向。拦截的贼兵贼骑。没有朝夏邑那方那么的密集,不知冲杀了多久,眼前的人流越来越稀疏。又逃了几里,前方一片树林,周边高高的荒草,高过人腰,唐廷萼等人大喜,拼命脱离后方追赶的一波步贼,钻进了树林之中,几个枪兵,还埋伏起来。
外面那波流贼赶到,大叫声中,约有一百多个贼兵钻了进来,几个枪兵突然爆起,接连刺死几人,吓得这些贼大呼小叫,慌忙逃出树林之外,余下的人犹豫一阵,最终没有追杀进来,只在外面放了把火,呼叫着,往别的方向明军追去。
唐廷萼等人不敢多留,略略在林中潜藏一阵,又往外面奔逃,途中,又有人失散,偶尔一些明军合入,他们不断躲藏,河边,草丛中,树林内,都是他们潜藏的地方,流贼步兵越少,但躲藏时,他们死神般的马蹄声,仍时不时在耳边响起,出了大众步卒范围,平野上,尽多流贼马兵肆虐。
未时,他们潜藏在一片废墟中,这里原本是个村庄,但现在只剩残屋断墙,只在村口倒塌的牌坊上,隐约可看到大朱庄三个大字。
他们躲在村西北的龙王庙中,这里一样只余残垣断瓦,看流贼蹄声不断,搜索队一队接一队从庄附近奔过,各人都是暗暗心焦。
此时唐廷萼身边约有七个人,连他一起三杆火铳,还有三把长枪,一把腰刀,那持腰刀是个火铳兵,但他什么时候,手中的火铳都不见了。
七个人,也是分属玉田镇与遵化镇,还属不同的部总,不过军职却是唐廷萼这个甲长最高,众人都下意识以他马首是瞻。
此时每个人都是脸色蜡黄,各人身上众多伤口,长时间的流血,让他们身体越来越虚弱,唐延机左肩背上,被一个流贼狠狠劈了一刀,包扎的伤带,已经被血浸得漉漉,刚才甚至昏迷了一阵,醒来只觉喉咙十分干渴。
但他默默不声,一手紧握长枪,一手颤抖着摸出自己的椰瓢,却怎么也递不到唇边,还是唐廷萼帮助着,才喝了几口水,又从怀中摸出干硬的熟马肉,用力咀嚼着。
身边的人,也是默默吃着炒米马肉,还是唐廷萼开口,却觉自己声音十分沙哑:“刚才我已经去摸过了……庄的西面不远,有一条河,河水宽约百步……但这水很深,想涉过去不容易,但不过河,想远离贼兵,就要绕很多路……”
身边还是一片沉默,良久,那拿着腰刀的火铳兵说话,他声音模糊,却是失血太多太累缘故:“唐甲长怎么说,就怎么做……老实说,能活到现在,某已经赚了,就希望大帅能逃出去,好让老爹也能拿到抚恤……”
唐廷萼检查自己的火铳,又将火绳吹燃而起,说道:“好,那就过河……”
余下两个火铳兵也纷纷准备,潜藏时,他们都将火绳熄灭,但从潜藏地起身,危机四伏下,握着根空铳,没有任何安全感,便是因此火光使贼看到,也顾不得了。
众人正要行动,用力将口中马肉吞下去的唐延机忽然道:“有贼来了!”
众人一惊,又听蹄声响起,就见东面有十几骑直往废墟而来,其中一骑还停了下来,往地上摸了摸,他的声音,便是远远这边都能听到:“……驴球子,有血迹,庄那边肯定有官兵……”
又似乎有山西口音响起:“额们上,抓几个活的,闯王见了,定是高兴……”
他们纷纷抽出快刀,控骑往这方奔来,更可怕的是,这些贼骑后方不远。还有一大股贼兵步卒奔来,怕不会少于三、四百人数。
“走,往河边走!”
唐廷萼七人匆忙冲出破庙,急步往河水那边冲去,后方流贼一片欢呼,那些步贼们,也纷纷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踏踏踏……”
马蹄击打地面重鼓似的声音,贼骑十几匹快马,已是围了上来。唐廷萼猛地朝后。手中火铳一举,轰的一声大响,随着铳口冒出的白烟,一个贼骑十分痛苦的摔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身旁唐延机也是猛的挺枪一刺。一把长刀从旁掠空。鲜血飞溅,一个流贼从旁被他刺下马来。
还有两声的铳响,一火铳兵打中一流贼的胸膛。一人却是打中一流贼的马匹,那马匹悲嘶一声,加快速度远远奔逃出去。
破空的呼啸声,一杆标枪投来,打中那流贼胸膛的铳兵躲闪不及,被标枪当胸刺入,透体而出,另一铳兵旁掠过一贼骑快马,那铳兵想举起手中空铳格挡,但失血过多,早已是体虚无力,那流贼的马刀划过他的脖子,大片的鲜血喷涌。
不过双方一接触,十几骑流贼就倒下四五个,就算明军这边只余三、四人,他们也远远的不敢靠近,只取出弓箭,时不时射出一箭,或是投来一杆标枪什么的。
后方的步贼,许多人也迟疑的放慢脚步,对这些新军们,不论骑步,流营各人,实在是怕到了骨子里。
他们只远远的呼降,不过在唐廷萼等奔逃时,又紧紧的追击上来,余下的贼骑们,或控马若即若离追随,或冲到步贼后方,呼喝在后督促。
脚步沉重有若千钧,唐廷萼几人跑得跌跌撞撞,已经有一个长枪兵扑倒在地,力竭而亡,看明军只余三个,后方呼降声更为响亮。
“新军兄弟们,投降吧,闯王不杀你们。”
“是啊,不杀你们。”
又有人大喊:“都是穷人家的子弟,何苦为无道官府卖命?”
那拿腰刀的火铳兵跟在唐廷萼后面,听着,他眼中闪过神光,气喘吁吁道:“投降?某家身为官兵,岂可投降流贼?”
他大喝一声:“宁死不降贼!”
他不愿再逃,举起手中腰刀,猛然返身冲去,转眼间,就淹没在步贼人潮之中。
唐廷萼咬了咬下唇,他咬着牙,拉着唐延机只是跑,拼命的跑,他手中的火铳,先前几贼追近,狠狠扫挡开去,虽然迫住他们脚步,火铳却敲得散乱不能使用,只得丢弃。
他拉着唐延机的手,看到了,河水快到了,不过前方却出现一道沟渠,渠那方地势比这边高多了,原本渠上有几块木板,此时早已断裂不能通行,而这方杂草丛生,荆棘密布,通向河水,只有这条路。
后方流贼呼喝更为恼怒急迫,特别是那些贼骑,原本还有些猫戏耗子心思,未想跑到这种地方,这种地形,人全部拥挤在一起,分散包抄都不行,眼见两个新军就要跑了,他们更是加快速度追上来。
“上去!”
唐廷萼狠狠一用力,将唐延机身体托到沟渠上边,低低说道:“原谅哥哥没照顾好你们。”
他一转身,猛的扯出缠在腰间包裹,一个万人敌出现在他的手中,这万人敌采用靖边军新的火药配方,威力猛劲,手中火摺子再一晃,往万人敌一凑,立时滋滋的引药点燃,火花四射。
堪堪冲到近前的大股贼兵立时顿步,他们个个面色雪白,一双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唐廷萼手中的万人敌,很多人不由自主后退,或想藏到同伴的身体后面去。
唐廷萼静静看着眼前流贼,娘亲,小妹,弟弟,还有怀孕的妻子,一幕一幕,掠过自己心头,最后定格在先生的话语中,如洪钟大吕一般回荡:“形躯有尽,性灵不朽。”
唐廷萼大喝道:“大明万岁!”
就那样冲入人群中,万人敌猛的炸开,血雾与白烟腾起。
“廷萼哥……”
唐延机哭叫道,他拼命的逃,忘了一切,摔倒了。又爬起来,后背又中了一箭,仍然继续的冲,他吼叫着,跳入了河水之中……
很多年后,几个明军的故事,仍然在这一片传扬,不知什么时候起,河边出现了一座庙宇,陆续有乡民或是附近百姓过来上香。庙宇不大。有时香火旺些,有时淡些,但一直保持着香火不灭。
……
广阔的平野上,到处是层层叠叠的尸体。这些死尸有明军的。有闯军的。有革左等营内的,还有各类的死马残肢,破损的盾车器械。残破断裂的旌旗武器等,横七竖八的一直浸在血渍中。
混合了泥土的鲜血变成暗红色的小溪,就象蚯蚓那样一直蜿蜒爬行,死者流出来的鲜血,湮没了李自成等人脚下的战靴,他们在战场各地一直转着,看着流营的战士,在布满死尸的战场上来回搜索着,收罗明军伤员,还有武器弹药等。
新军强悍的战斗力,给李自成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各家各营,都希望收罗一些逃不了的新军,便是伤员也抢着要。
为此,他们调来军中珍贵的医士郎中,为那些神情麻木的明军伤兵首先救治,与营中马兵老营享受同一待遇,至于各家的受伤步卒与饥民,就看运气吧。
虽然这些伤员个个沉默,没有说降,也没有说不降,但李自成等人并不介意,虽然不理解他们心中忠义,但各人认为,仗打到这个份上,新军已经尽了自己最大能力,活下去,转换门户,是理所当然的事。
况乎流营中,投降的官兵一样不在少数,李自成自己的老营,骨干也是边军叛卒降丁,往常高迎祥、马守应的队伍中,主力一样是“夷汉降丁”,很多流营将领,本身就是官军的一部分,所以李自成等人认为,这些伤兵们,最后还是会投降的。
还有新军的火铳,也是众人渴望的,往日闯营战后上交的是马骡第一,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为下,这次则是火铳第一,流贼遍野搜索,李自成更下了严令,敢私藏火铳与零件者,剐!
众人转着,战场所到情形,都让各人看了心寒。
左金王贺锦啧啧道:“老子也算看多了死人,但象这么惨的仗,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说着,脸上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
此次从战事爆起,一直到结束,虽各家伤亡不少,但好在死的大部分都是不值钱的饥民,还有一样作为炮灰消耗的步兵,经过残酷的淘汰后,大可从饥民中选入大量步卒,然后各处掠夺马骡,同样可以从步卒内选入大量马兵,各营战斗力,还是恢复得很快的,更别说此战结果丰盛。
牛金星看着,脸上带着解恨的神情,他抚须道:“可惜,一直没找到明廷靖南伯的尸体,曹变蛟可能跑了。”
革里眼怒骂道:“都怪那个王廷臣,最后一刻冲了进来,曹变蛟可能被他接应走了。”
闯营各人微微皱眉,贺一龙这是怪李过在外堵塞不力?
李自成微笑道:“无妨,曹变蛟、王廷臣二镇新军覆灭,就算他们带残部逃走,也不足为虑。”
众人走着,最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这处层层叠叠的尸体,尸体中间,一将持着大刀,怒目圆睁,身上伤口无数,却仍然保持着尸身不落,一匹受伤的战马哀鸣着,用头去挨擦那将尸体,这马伤痕屡屡,打着哆嗦,眼见也活不了了。
闯营中有人认为这将尸体,说道:“是遵化镇新军营副将孙谢忠,没想到死在这里。”
流营各人叹道:“可惜一条好汉,不值啊。”
贺锦却是盯着那马匹,摇头道:“可惜一匹好马。”
突然间,尸堆中一个身体动了动,然后一个明军缓缓爬起来,这人满身满脸的血,连一双眼球一转一转都是红色的,他先向旁边看了几眼,看到孙副将尸体时,大声哀嚎几声,然后用力举起手中腰刀。
他无比仇恨看着眼前人等,他唇边溢着血,摇摇晃晃,又极力站稳,他口中嗬嗬有声,却吐不出一句完整句子,各人只依稀听到内中有“杀贼……”几个字。
李自成身边一亲卫上前,他大声道:“兄弟。降了吧,跟着闯王,有的是前途。”
那明军嗬嗬嘶吼,猛然向那亲卫扑去,这亲卫轻松的让开,然后一刀划过那明军喉咙,骂骂咧咧回来:“不识抬举!”
流营各人评价:“傻,有活命的机会也不要。”
孙可望与身旁贺一龙大声谈笑指点,只有旁边李定国重重呼了口气,转开了头。
这时有塘马奔来。大声叫道:“禀报闯王。各当家的,李家楼那边关帝庙内,兄弟们团团围着,好象内中有一个大官。”
李自成等人起了兴趣。说道:“去看看。”
……
庙宇颇大。但破旧非常。到处通风漏口,连门匾都不见了,此庄处于夏邑与永城交通要口。原本繁盛非常,从庄内外共达七、八个大小庙就可以看出,没有一定财力,是无法建造如此多的庙宇的。
但一切都化为泡影了,整个村庄成为残垣断壁,眼前的关帝庙,檩条也糟朽得快要倒塌。
“去你妈的,吃铳子的流贼。”
一个黑壮的铳兵刚开铳打死一个流贼,左旁墙壁窟窿处,似乎又有了什么动静。
这铳兵还是看着窗外,但眼球咕噜噜转到极点,他猛地一抡火铳,沉重的铳托,重重击打在那贼伸进来的脑袋上,各种头颅的零件飞得到处都是,夹着外间痛到极点的闷哼惨嚎。
外间的流贼,再也不敢尝试攻进,只是外面团团围着,不断呼降,间中夹着威胁:“再不投降,额们就放火了。”
“跟着闯王打天下,不要为无道官府卖命!”
“无道官府……”
玉田镇新军营抚慰萧鸣凤喃喃道:“官府无道,闯贼又很好吗?”。
他看着庙内,二十几个伤兵,他们筋疲力尽躺着,能动弹的,没有几个,外间流贼投鼠忌器,没有攻进来,但总有失去耐心的时候,真要攻,他们是不会在乎人命的,自己又岂能落于流贼之手?
看着庙中到处的柴草,他内心有了决意。
他看着庙内各人,缓缓说话,他受伤严重,连开口都是吃力,他极力道:“诸位战到如今,个个皆无愧于心,萧某不愿降贼,也不愿落于贼手,决意举火焚庙,以尽忠义!当下是留是降,听任诸君自决。”
庙内安静了一会,有几个明兵缓缓向外爬去,余下的人,只是麻木的看着,那几个人出去后,外间一片喧哗与喜悦,呼降声叫得更为响亮。
看着庙中余下的人,萧鸣凤欣慰中又隐含悲痛,他看那黑壮的铳兵一拐一拐过来,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笑着拱手道:“还不知道兄弟高姓大名。”
那黑壮铳兵道:“老子叫唐正经,同乡都叫我煤黑子。”
萧鸣凤道:“小兄弟不害怕吗?”。
唐正经道:“本来是怕的,但有这么多人陪着,见了阎王爷,老子就不怕了。”
萧鸣凤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有众忠勇将士相陪,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掏出自己火摺子,猛地一吹,扔在身下柴草堆中,立时干燥的柴草,噼啪噼啪燃烧起来。
萧鸣凤哈哈笑着,高声叫道:“大丈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他放声高歌:“皇明御极,远绍虞唐。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威加夷獠,德被戎羌……”
熊熊大火中,庙内各人皆随着他高歌而唱,火势越大,最后整座庙宇,都笼罩在烟火之中。
外间围困的流贼,目瞪口呆地看得这一切,很多人几乎把心都跳出来,他们看着那庙噼里啪啦烧着,一直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也只是傻傻看着,不知移动一步……
事闻,赠萧鸣凤都指挥同知,赐祭葬,世荫指挥佥事,诏曰:“忠臣烈士,当享祀庙以祭之,忠烈将士同附之。”
……
李自成等人猛地顿住,才刚赶到,就见了这么惨烈的一幕,李自成脸色铁青,口中喃喃道:“新军,朝廷的新军……”
他厉声喝道:“为什么不降?”
贺一龙也是惊叫道:“疯子,曹变蛟部下,尽多疯子。”
马守应脸色苍白,喃喃道:“还好,已经将他们灭了,若他们在开封,这仗,也不用打了。”
李定国紧紧握住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年随义父起军,这么多年下来,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流营各将驻马立着,个个心寒,就在这时,又有塘马过来,大声禀报:“抓到玉田镇新军副将杨少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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