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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那一天,为了不授人于柄,走漏风声,铁南城没有举司相送,而是自己一人相送。这次同行的多了一个卓宇芃,他在见识过小黑会说话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更何况赵十四还没告诉他小黑会变成姑娘——
同上次去东极岳山一样,这次走的也是水路,而这条水路就在北朝的护国河——天河上,自从天池大坝被斩断之后,天池水就冲开了南源北朝,北朝不受南源欺压多半靠的就是这道人工屏障。
赵十四坐在船头的首帆前,脱了鞋试着把脚探到这天河水里,水清清凉凉的,好不爽快。
这温温和和的水,南源人碰了就会有灭顶之灾。
连着三天都是顺风天气,他们出了渝州,又过了通州,马上就到江州那块地界了。这个行船速度可算得上是老天保佑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两天,他们就能回到十象教了。
与北朝的通州正对着的南岸有个很大的堤坝,这个堤坝上驻守着一支南源军队,因其骁勇善战,彪悍无比,南源人称之为“铁河子”,“铁河子”军中有着十二门铜制的千里炮,他们驻守在此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用千里炮袭击过往的北朝朝廷或是民间船只。
开船的船夫是渝州当地人,并不知道这一情况,大白天的,明晃晃的高高扬起着主帆上的旗帜,这就让勘探的南源人逮了个正着。
“铁河子”军先锋营的营帐内,一身戎装的男人仔细地端详着他跟前的布防图,他是“铁河子”军的左先锋将军——蒙晖,在南源军中有着赫赫战功,与他战功一样可怖的是他脸上的那条疤痕,从左眼的眼底划过整个左脸颊,越过嘴,衍生到了下巴。
“探子来报——”
“进——”
探子进来,急急地说道“左先锋将军,我们刚刚在河面上发现一艘极大的帆布船,看穿上的船旗记号,并不是北朝朝廷所用。”
蒙晖还以为是什么打的军情,原来是这等小事,他怒不可遏,拍着桌案,朝探子大吼道“凡事北蛮子的船一律炸掉,这还用我来教你吗?”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探子吓得连连退步至营外。
南源人连着拉出三门千里炮,对着赵十四他们的船齐齐开炮,船夫们只看见黑乎乎的东西从天上砸下来,炮弹炸断了船的主桅杆,顿时船身朝一侧倾斜,失去了平衡,赵十四他们还没有站稳身子,又是好几颗炮弹同时射来,船就沉了,船上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就都齐齐落水了。
赵十四连吃了好几口水,终于从水里探起头来,手搭着一块浮板,劫后余生般喘了几口气,但他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南岸边聚集了很多南源士兵,他们抛出手里的长绳,绳头有一种特制的钩子,勾住了浮在水上的人就这么拖回岸边去。
突然之间,赵十四也被勾住了,被人一点点拖着,他心一沉,这下可是落在南源人手里了。不止赵十四,卓泷紫和卓宇芃也被一同抓住了,唯独小黑因为是条狗,所以被忽略了。等上了岸,赵十四发现一共被抓住的有六个人,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三个船夫。
南源人大都修习力通术,力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六个人被摁压在地上,一点都动弹不得,肩上的手如同泰山一般,这南源人果真都是怪物。一个头头模样的小卒子发话了:“把他们都带下去,管一顿饱饭,明天午时河口台斩首,让北边的蛮子好好瞧着。”
一群南源士兵正准备把他们六人押下去,一个小卒子色眯眯地看着卓泷紫,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小娘们可真嫩。”这个卒子还想再动手时却被旁人拦住了,“你可要想清楚,北边来的女人我们是不能碰的。”卓泷紫就像受了极大地侮辱一般,把头扭到一边。
赵十四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想要起身教训那个卒子,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死死地摁住了“北蛮子,你想干什么?不想现在死就给我好好待着。”一行六人就这么被关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里,南源人对待北朝人就像对待猪,牛,羊这类家畜一般,随意屠宰,就连管的这顿饱饭竟然都比不上一顿猪食。
船夫们愤愤不平,把猪食砸在了墙上,四处溅撒的汁水让这牢房里不一会就充斥着腐烂饭菜的恶心气味,“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三个船夫围坐在一起,瑟瑟发抖“这帮南源人真的要杀我们吗?”
“我不能死啊!我家里还有老母……”
此刻听着三个船夫唧唧咋咋地,一旁的卓宇芃唉声叹气,赵十四竟然在此刻难得地冷静下来,也许这次他未必会死,只要抓住机会就一定能活,而这个机会就在明天的关键时刻,他把他的计划同其他几个人一说,卓泷紫和卓宇芃同意,表示值得一试,但船夫们不干了,直摆头,说是风险太高,他们不敢。
“与其等死,试试又有何妨!”在他们三人的逼视之下,三个船夫点头同意一试。
——————————————————小黑呼叫援军———————————————
小黑是条识水性的狗,它乘着南源军抓人的时候,偷偷游上了岸。它要去找援军,可它现在又饿又冷,跟普通的落水狗没什么区别,没走几步,就晕倒在了一旁的草堆里。
第二天清晨,一柄长剑,一袭白袍,“玉空剑白无痕无双”十象教教内第一剑——易无水迈步而来,看见了倒在草丛里的妙龄女子,他俯下身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这姑娘还活着。出于礼数,他没用触碰小黑的身子,而是轻轻唤道“姑娘,姑娘。”
小黑还有点迷糊,叫了一句渴,就发现水源主动靠到了自己嘴边,吸食着甘甜的水,她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竟然有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双腮粉了又红,身上仅存的少女情怀此刻发作了。易无水倒是没察觉到她的反应,见她醒了,便放心“姑娘,你是怎么回事?”
见到了救命稻草,小黑也顾不得羞了“少——少侠,你可知道伏罪司的人在哪吗?”
“姑娘你找伏罪司的人所谓何事?”这姑娘一醒来就要找伏罪司的人,一定是遭受什么迫害了,易无水爱打抱不平,当惯了老好人。
小黑初次出谷,毫无阅历,看这外面的每个人都像是好人,便毫不忌讳地说“我的朋友们都被河南边岸上的人抓了,要找伏罪司的人去救他们。”
一听是要救人,便是救人要紧,易无水也不顾及礼数了,拉起了小黑,口气略微着急地说道“姑娘,他们此刻人在哪,快带我去。”
小黑打量着易无水,一脸的柔弱书生样,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看他也带着剑,估计是个剑士吧。
午时很快就到了,赵十四一行人被拖了出去,河口台是依水而建的一个观望台,他们六人依次排成一排,北岸密密麻麻,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刽子手正欲行刑,一个船夫看见了屠刀吓得脸色发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一咬牙,朝着刽子手说道“别杀我,我举报,他们密谋要逃跑。”他边说边拿手指着赵十四。
赵十四虽然早就想到船夫不靠谱,但也没想到会出卖他们,危险关头,他当机立断,向前滚了一步,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卓泷紫和卓宇芃早就在暗自观察赵十四的动作,见他逃跑,他们二人也效仿赵十四的做法跳入水中,另两个船夫也跟着齐齐跳水。
刽子手面对这突发状况,不知该如何是好,后面监斩的人发话了“把剩下的那个人杀了。”南源人不留叛徒,更不喜欢对手求饶。在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中,那个船夫倒在了血泊之中。
赵十四本以为到了水里他们就安全了,但“铁河子”军里饲养了三只水蛇兽,水蛇兽生性凶残,与一般的蛇不同,它们体型巨大,食量惊人,庞大的身躯只善于在水中游动,在陆地上几乎不能行走,喜欢在水下捕食,对人肉尤其喜欢,它们暴捩的性子受到南源人的喜爱,争相饲养。
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水蛇兽刚刚入水,便快速的游动了起来,后入水的两个船夫一下就被咬住了半个身子,河面上一时间泛起了一阵血红,痛苦的嘶叫声就在赵十四的身后不绝于耳,但他只能奋力地往前游。
可是他们三人游得再快,也比不上这水中凶残的捕猎者。眼看就要被追到了,人肉的气味勾得这些畜生兴奋不已。赵十四感觉自己手脚僵硬,每一下划水都变的好难,好难。
“咚咚咚”的几记威力十足的剑波击打在水里,水面一阵翻腾,只冒着气泡,三条水蛇兽竟从水中被弹了出了,悬在半空中,三道银白色的剑光“嗖嗖嗖”的划过,穿透了这些畜生的身体,一时间,被分解了的肉块像雨一样下在了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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