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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的地位为什么水涨船高,主要原因还是天启无后,随着皇帝年岁渐长,嫔妃不见有孕绝不是好消息,弄不好可能如成化年间那样,天子过了三十岁还没有子嗣,而外朝还有风声就是皇帝近来喜好男色,要是这样的话,将来天子恐怕更无所出,信王则其实等同于皇储,身份地位绝非一般的亲王可比。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kaNshuge.la?
外朝这般想法,信王自己随着年岁渐长,又岂能全无想法?
信王倒不是盼着自己兄长无子或是早死,但少年心性习气,又没有经过正经的帝王教育,人一直在局外之中,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经过加工渲染后的东西,他的性格又较为偏激,想事容易钻牛角尖,更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在信王心里,东林党是朝廷正气的代表,阉党包括魏忠贤在内都是丑奴败类,客氏更是淫、秽宫廷,罪该万死,信王一想到这些事,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常常在内心幻想,若是自己能够掌握大权,将怎样逐退阉党那些无耻之徒,怎样诛杀魏忠贤与客氏,使大明恢复朗朗乾坤,然后重用东林党,使朝廷众正盈朝……每次做这样幻想的时候,信王就是无比激动,感觉自己已经登基为帝,口含天宪,大权在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当梦醒之后,信王又是万分警醒……别人也罢了,若是皇兄也怀疑自己心怀不轨的话,事情可就是糟糕了。
不管怎样,皇兄正当盛年,身体又一向康健,恐怕就算生不出皇子,信王想要接这个皇位,最少还得十几二十年。
大明皇帝,长寿的不多,一般也就是三四十岁的平均寿命,光宗皇帝短寿,穆宗皇帝也是短命鬼,武宗,孝宗,宪宗,宣宗,仁宗,均是年未过四十就崩逝了。
“不论怎样,”信王换了口气,说笑道:“孤的心情很好,阉党受制,朝廷正气上升,实在是令人感觉可喜可贺,再清除和裕升这样的不法商家,犹如田亩之中去除杂草,善莫大焉!”
……
大约在王祥派出塘马的二十三个小时之后,天色将明未明的黎明时分,两匹并骑的塘马从南北渠的大道上一路飞驰下来。
沿途的军民百姓并上工的工人并不多,一见双骑插红旗的塘马过来,众人无不赶紧立在道左,替塘马让道。
这是最高等级的塘马传骑,双马传骑,人们都知道规矩,绝不敢挡在路上,耽搁塘马的行进。
这么一路飞驰,到了军令司所在院子之前,塘马也没有停顿,飞驰而入,一边进院子,一边叫道:“六百里加急特急塘报,可有值班司官来接?”
“我来接!”
从北院立刻有人应声,从院门看过去正堂内还有灯火,显然是值夜的官员熬夜看公文时点着灯还不曾熄灭,值班官员可以睡觉休息,也有人利用这种清静的时间来多做一些事情,眼前屋子里的官员显然是后者。
塘马也不多话,从马背上跳下来,自怀中取出一个大红封套,大步走向院门口等着。
“拿来给我!”出门的是田季堂,他身为财务局的局正,近来还有风声要加军令司副司官一职,在和裕升体系内也算是张瀚的重臣心腹了,他当然有资格接这个急报,孙敬亭这个主官不在,张瀚也不在,两人一起往灵丘和广灵一带去了……张瀚难得回内地一次,以后估计想回来是越来越难,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料理一下,包括见灵丘等地的矿主大户,见广灵蔚州一带的官绅和大商人,还有内镇驻军的一些够得上身份的武官,再从新平堡出去时,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说来也是好笑,大明这边是揣着迷糊当明白,只以为张瀚是哱拜和杨应龙那样的人物,有财有势有野心,也有一定的实力,大明庆幸的是和裕升的力量一直在往外使,所以朝廷更是隐忍不,这才使和裕升能继续在内地赚钱。不然的话,擅自搞的团练,擅出边境击虏,这些都是不可恕的大罪,可是有绝对的实力当保障,不仅天子和重臣们没有整治和裕升的打算,就算是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史言官,那些科道清流,也是没有人跳出来找这个不自在……万历年间的哱拜和播州杨应龙之乱,加壬辰倭乱,足足花了两千多万白银才弹压下去,那还是在万历早年,国力和兵力都很强势的时候,现在有一个东虏几乎占了全辽,南边一个奢安之乱也是闹了几年,调了近二十万南方明军加用了五六百万两银子才弹压下去,要是现在逼反了张瀚,任何人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这也是张瀚敢回大同的底气所在,说是“潜回”,其实在李庄办事见人,在灵丘等地来回穿梭,见人办事,并不怎么真正的避讳,要不是有底气在,恐怕就没有如这般方便了。
张瀚虽走,李庄这里还是核心所在,只是慢慢要搬迁到青城,几个确定要留在李庄的部门,或是一半人手留李庄的,就是财务和军政还有内情各部,田季堂的地位高涨,并非由来无因。
“出什么事了?”军需司的副司官刘鹏刚巧从青城回来办事,因为事情完了就得回青城,他的家也搬迁到了青城,索性就没有回去住,也不曾住在馆舍,就直接在军令司找了间空屋子睡下,早晨这时候似醒非醒,听到外头的动静,正好看到田季堂在看塘报,刘鹏便跑过来打听。
“你看吧。”田季堂将塘报递向刘鹏。
刘鹏赶紧摆手道:“老田你拉倒吧,是不是不懂规矩,你是当值官员,可以看,别看我比你高半级,这最高密级的塘报我是没资格看的。”
“没事。”田季堂道:“这事两天内传到张家口,三天内传到李庄,看看不妨。”
刘鹏这才接过来看,扫了几眼,当下便是脸色大变,拍腿道:“坏事了,这可糟糕了!”
刘鹏看向田季堂,又道:“军需司这边知道,近来因为林丹汗开始西迁,白洪大台吉率部请求归附,虽然没打仗,钱可是没少花,从四月到六月每月花三十万,六月到七月,已经花了四十多,七月怕是六十万打不住,这些银子,咱们日常只有不到四十万的收入,此前已经有亏空,每月要挪动的银子最少是三十万,加上此前的欠帐,要是直隶等地纷纷挤兑,没有八十万以上这风潮平息不了。就算平息了,一两个月内怕是没有办法恢复,这一下麻烦可真是不小。”
田季堂道:“只要能迅有力的击破谣言,畅开了给人兑银子走,帐局生意不会受大的影响。况且,大人和政事官们又有新的赚钱的法门,也是和帐局还有骡马行镖行有关系,都可以多赚不少。财源上头,并无可忧心之处。但眼前这风潮,则一定要迅度过。”
刘鹏道:“老田你就是掌咱们和裕升银库的人,这事正巧落在你手里头,还是赶紧想办法去吧……你老实说,现在能挪腾出多少来?”
“银库早就没银子了,这个上司都知道。”田季堂勉强笑道:“不过我知道这样左右腾挪就怕出事,手里头一直掌握着十来万两不敢乱动,这两个月实在紧张,还是用出了两万多,现在算算有九万多不到十万的样子,我一会就下令即刻送往京师。”
“不够,京师那边和河南山东各地加起来,三天之内最少要三十万。”
田季堂先是皱眉不语,接着道:“只能将运往草原和原本给各工场的银子拖几天,这样能凑个二十来万吧。”
刘鹏道:“有些不妥,不过也只能这么办。”
……
“送银子的车队,我就说和裕升果然银本不足。”
马文站在自家酒楼的三楼,凭楼而眺,果然看到大队的四**车过张家口,一路往京师去。
车队定然是连夜赶过来的,一大清晨就过了张家口继续走,车顶车身上挂满了露水和溅满了泥巴,还有枯草树叶等脏物,和裕升的车队很讲规矩,晚上到了车马大店是一定要清洗车身,涮洗挽马骡子,绝不会容许车马肮脏的继续赶路,一大早晨车队这么狼狈就只能说明一点,车队是整夜的赶路,并不曾休息打尖。
“果然是。”范永明站在一旁对王达通道:“马东主所说不差。”
王达通皱眉不语,他和马文现在都是和裕升在大同的合作伙伴,这边和裕升派的理事是马人,也是个老牌大商人,还有举人身份,在大明算是统治阶层的一份子,不过马人不光是管商业这一块,还是行军司的副司官,很多杂务都要料理,有一个商务司派来的专职理事,说起来还是老熟人……当年跟着范永斗鞍前马后奔忙的李明达。
“不知道马兄到底是何用意?”王达通说道:“这阵子和李明达合作的很是愉快,和裕升也并不拿大,咱们张家口的晋商势力上一次铜钱之争可是惨败,咱们这些人也定下了与和裕升通力合作的章程,如果马东主有什么异样心思,在下不劝,但亦不想听,免得粘包,还是先告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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