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吏部尚书张柬之、鸿胪寺寺卿崔敦礼、尚书省左仆射崔元综,以及中书令上官仪、门下侍中岑长倩,满头满脑汗水的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五人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明宫,再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东宫,犹豫了半天后,门下侍中岑长倩苦笑着摇头道:“各位大人,岑某眼疾突发,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所以岑某就……先行告退了?”
鸿胪寺寺卿崔敦礼看着岑长倩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而后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瞬间恍然大悟,岑大人真不愧是久居朝堂之人啊,反应就是快。
于是看了看几人,也张口道:“最近崔某耳朵一直不太好,有时候老是听不见他人说什么,看来是上了年纪了,我看啊,岑大人,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正好不用上早朝,不如我俩结伴而行,前往蓝田看看您的眼疾、我的耳疾如何?”
“崔大人所言极是,跟岑某想到一起去了,那不如现在就……去?如何?”岑长倩眉开眼笑,看了看其他三人,对着崔敦礼说道。
“好,我们结伴而行,路上还能多一些照应跟热闹,省的一个人在路上寂寞。”崔敦礼伸手虚请道。
“请。”岑长倩礼让道。
而后两个人面对张柬之、崔元综、上官仪三人行礼后,便坐上了岑长倩的马车匆匆而去。
留下的三人望着马车远远离去,往皇城门口的方向奔去,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岑大人、崔大人这是给咱们三个前往东宫的机会啊。”
“是啊,又怕万一陛下知晓咱们通风报信后,会怀疑是他们禀报的,所以这才托辞离开的。”崔元综摇着头,脸上充满了忧虑的苦笑。
“也真是难为两位大人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咱们这一趟东宫行,不去看来都不行了。”上官仪身为中书令,看了看礼部张柬之跟尚书省左仆射崔元综说道。
三人说白了,其身份首先是大唐朝堂的重臣,而后便是东宫太子殿下的臣子,这刚才倭国使者逃难似的找到他们,请他们上呈了倭国皇帝给陛下的折子。
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折子竟然是请求跟弹劾的折子,请求陛下收回成命,立刻命令大唐水师从倭国海上离开。
弹劾,则是弹劾大唐水师横行霸道、嚣张狂妄,堵在了人家家门口,不让渔民出海打渔,甚至把舰船驶进了人家家里晃悠,不给五百万两银子,谁也不准下海捕鱼,就在陆地上呆一辈子吧。
一开始别说是他们几个臣子,就是陛下也是一头雾水,大唐水师远在泉州,什么时候跑到倭国海边去了?
还三四艘战船,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认错了啊,或者其他人冒充的呢?
但当倭国使臣拿出了一张,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子的独眼龙兵士的画像后,上官仪五个臣子顿时的倒吸一口凉气,甚至差点儿晕厥过去。
李治更是脸色涨红,看着那画像上嚣张狂妄、长发随意飘散,流露着一股睥睨天下气势的独眼龙,不是李弘还能是谁!
那个不孝子,不是在杭州呢吗?不是正跟李素节、李上金游览风景名胜呢吗?不是正在暗中调查李敬业等人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到海上去了?
而且除了李弘的画像外,就连崔知辨、李淳风,还有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的画像,都是站在船头,正在指点江山般,每个人的脸上跟神情,都被倭国人画的惟妙惟肖,那就是充满了自豪跟霸气的样子!
三人都是李弘的臣子,此刻主子出了事儿,或者是事情败露后,他们要是再不通风报信,可就不会有人通风报信了。
而且今日看陛下的样子,可是气的不轻啊,这……幸好太子殿下不在身边,如果在的话,三人敢肯定,太子殿下被一顿胖揍肯定是跑不了的。
三人思索着东宫里该找谁合适的时候,某人的龙爹正气哼哼的抓着几张画像,背着手,在连铁战战兢兢的陪同下,往后宫蓬莱殿走去。
离得老远就听到了公主殿下跟皇后开心的笑声,不知道母子两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让陛下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一些呢?
“儿臣李令月、李旦见过父皇。”李令月仰着一张瓷娃娃般漂亮白皙的脸蛋,乖巧的看着一脸怒气的李治,行礼说道。
小胖子李旦这段时间,自从上次被人从宫外抓走后,就没有再出过宫,被武媚看管的那叫一个严苛!
李治看着两个小的,再想想让他怒火中烧的太子,李治恨不得掐死太子殿下,令立他人为太子。
丢人啊,这简直是把脸都丢到了倭国去了,成何体统!大唐还如何以德服四夷?还如何靠仁治理德,让万国前来拜贺?
高兴不起来的大唐皇帝,看着听话、乖巧的皇子跟公主,只好在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公主跟皇子的肩膀。
“陛下这是怎么了?”武媚奇怪的看着李治,如今正是盛世太平之时,无论是西边还是东边,或者是北边,现如今都是一副太平。
唯独南边稍微有一些乱象,但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乱象,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个皇帝操心,何况太子殿下如今早已南下,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就将真正的进入太平盛世了,这怎么陛下还一脸闷闷不乐、怒火中烧的样子?
看着李治不理会的坐下后,旁边乖巧的李令月,漂亮的眼睛转了转,便知道可能父皇跟母后有要事儿相商,于是拽了拽小胖子李旦的衣服,两人行礼后,便匆匆跑了出去,免得被波及到。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旦,在跟着李令月跑到荷花池后,这才有空问道:“你跑什么啊,父皇过来了,还没有问话,你就急着要出来,不怕父皇不高兴啊。”
“笨死了,父皇已经不高兴了,咱们留下的话,说不准还要被父皇训斥一番呢,不跑还等什么?”李令月人小鬼大,看着父皇的神色,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父皇这次发怒,怕是与皇兄李弘脱不了干系。
“真的假的?皇兄远在江南,怎么可能惹父皇生气呢?”李旦听到李令月的猜测,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是猜的,又不知道准不准,但我觉得有七八成的把握是真的,自从皇兄离开长安,前往江南后,父皇哪天不是乐呵呵的样子?而且听说过了秋收后,要去泰山封禅呢,我们还能跟着去看看呢。但现在,父皇突然间沉着一张脸跑了过来,你想想,如今朝堂之上,有哪个臣子有胆量,把父皇气成这样儿?”李令月眨动着明亮的眼睛,开动着李旦的思维说道。
“是啊,朝堂之上,能够让父皇如此生气的,好像还没有人吧?但万一是六皇兄或者七皇兄呢?或者是宗室其他人也说不定啊。”李旦想了想,还是觉得远在万里之外的五皇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惹到父皇。
“笨死了,他俩还有宗室,如今谁敢惹父皇生气?再说了,父皇生气成这样,一定是大事儿发生了,凭他们两个加上宗室,怕是也不可能惹得父皇生这么大气的,所以,如今大唐啊,怕是除了五皇兄,没有人敢、能让父皇跟母后如此生气了。”李令月仰着秀气的下巴,骄傲、得意的分析道。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对,但希望母后不要生气就好,不然的话,等会儿回母后那里,心里总是不踏实的。”李旦缩了缩脖子,自打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后,现在胆子则是越来越小了。
而且原本的罪魁祸首,所有的大大小小、公公母母的鸡,都被李令月送给了御膳房,每次李旦吃鸡腿的时候,心里都是难受的觉得鸡腿真好吃。
他的研究还没有彻底搞明白,但研究的对象,却一只一只的近了他的小肚子里。
两个小人儿在荷花池旁,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在心里祈祷着母后不生气的时候,他们的母后已经在蓬莱殿内,气的双手直哆嗦,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是清晰可辨!
“胡闹!岂有此理!他怎么不上天,怎么不跟太阳肩并肩去啊!这个李弘,简直……简直……。”武媚看着那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画像,恨不得把人从画中揪出来暴打一顿!
李治看着暴怒的武媚,脸上表情疑惑的道:“怎么不上天,怎么不跟太阳肩并肩?这……此话何意?”
“气急了妾身是,这是李令月没事儿说李旦的话,不想气急之下被妾身不自觉的用上了。”武媚脸上一愣,闪过一丝尴尬的说道。
“你没下旨立刻召他回长安?”武媚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急忙岔开话题问道。
“人在海上呢,怎么下旨?等旨意到了倭国,怕是人已经又跑回江南了。”李治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当初就不该放他去江南啊,当初说的那么好听、那么孝顺!自己跟皇后便不长记性的轻易的相信了,完全忘了当初人家征战安西时,那不听话的德行了。
十一道圣旨啊,一道接一道的催,都没把人催回来,最后浪了四年多五年才回来。
现在更了不得了,飘到海上去了,怕是一百一十道圣旨下去,也是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丝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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