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弘不理会芒松芒赞的谴责,仰头望了一眼月空,至于山脚下那些还在游动的长龙,他没有一丁点儿担忧。
“是谁的主意?”李弘语气虽然平静,但冷峻的脸上依然是杀意弥漫:“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后,李弘手里的横刀,缓缓的举起,放在了脸色更加苍白的芒松芒赞肩膀上。
李弘的杀伐果决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更是快要天下皆知了。
就算是芒松芒赞不知道,恐怕文成公主也会跟他提及过一二。
感受着横刀上面呛人口鼻的血腥味儿,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有点儿困难。
锋利的刀锋在火把的折射下,散发着冷冷的寒意,让芒松芒赞脖子上的寒毛不由自主的都竖立了起来,后背已经冷汗涔涔,瞬间便沾湿了后背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是他们看不惯你们唐人占领了我们的圣宫,自发组织起来的暴乱?”感受着明亮刀锋上逼人的杀意,芒松芒赞强自镇定道。
“那这么说,山脚下那些吐蕃兵士,也是自发组织的了?你特么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李弘怒不可遏,拿着刀背啪啪拍在芒松芒赞的脸上。
近乎羞辱的方式,竟然还是没有能够引出文成公主等人。
他们还是在等,等山脚下已经响起的喊杀声,以及是不是吐蕃能够攻破唐军的防守,夺回布达拉宫。
里应外合的计策,如今里应已经被李弘大败,现在吐蕃王室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了倾全吐蕃之力的七万兵士身上了。
芒松芒赞的一边脸颊,被李弘用刀身拍的顿时又红又肿,跟嘴里含着一个馒头似的。
愤怒的双眼想要怒视李弘,但刚一接触李弘那满是冰冷杀意的眼神,立刻又把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不能是自发组织的,你攻破我们吐蕃的圣城,占领我们的圣宫,他们闻讯赶来救驾,有何不可?”芒松芒赞低着头反驳道。
“吐蕃我一进一出,就算是赶路用的了这么久?不说出是谁的主意,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李弘手里的横刀立在了芒松芒赞的肩膀上。
刀锋缓缓陷入衣服内,割破了衣服,已经接触到了芒松芒赞肩膀上的皮肤。
随着李弘的手用力,芒松芒赞的肩膀跟着下沉,一丝丝鲜血从芒松芒赞的肩膀上,顺着刀锋滴落到了地面。
“李弘住手!”文成公主从阴影处闪了出来,身后跟着芒妃墀江、穷哇达则以及嘎尔赞卓。
随着几人走出来,身后更多的吐蕃臣子跟在后面,一同走了出来。
“放了他。”文成公主走近,看了一眼脸上满身血腥味儿的李弘,再看了一眼被李弘手里的横刀压的快要跪下的芒松芒赞,再次阻止道。
李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右臂上原本半梅给绑扎的丝巾早已经脱落,右臂上翻着肉的伤口,因为手臂用力的缘故,又开始往外冒血。
“噗通。”芒松芒赞最终没能承受住李弘横刀上的压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此时李弘才斜着眼睛看向一脸怒气的文成公主,以及身后分列成两排的大臣。
“是谁的主意,是谁策划的这起暴乱,山脚下的兵士,是谁秘密召集的,谁是这起事件的主谋,站出来我便放了他。”李弘不理会还在流血的手臂,稳稳的拿刀压着跪在面前的芒松芒赞,语气平静而又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文成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李弘,那个痞痞的但很温和的李弘,仿佛一夜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想干什么?这句话我应该问您吧?”李弘的瞳孔在缩小,周身的所有人看着李弘,也是跟着丝丝抽凉气。
半梅苍白着小脸,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与一根线缓缓的走到了李弘跟前。
寻兰拿着一坛烈酒,也俏生生的走了过来,两女看了一眼李弘,见没有理会她们,便开始自动帮李弘缝合伤口。
按照李弘教给她们的法子,这几年两人也是早就熟练了,光是帮李弘缝制大伤小情,已经不下十几次了。
寻兰拿着所剩不多的高浓度酒精,先是举起酒坛李弘胳膊上翻开肉的伤口上倒去,随着李弘胳膊因为酒精的烧灼疼痛而颤抖。
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也是一阵颤抖,深怕那把充满呛人口鼻,血腥味儿极浓的刀一不小心划破他的脖子。
文成等人不说话,一个个都是惊愕的看着寻兰跟半梅,熟练的帮李弘处理伤口。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久经沙场的兵士,包括文成公主等吐蕃大臣在内,还从来没有见过亲眼见过处理伤口。
更何况还是李弘胳膊上皮肉翻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文成公主望了一眼李弘胳膊上,让人心慌意乱、头皮发麻的伤口,便没有勇气再去望第二眼了。
这不同于看已经死在地上的尸首,人们主观意义上认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在感官上,并没有很害怕。
但看见活人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会去主观臆测那个伤口的痛觉,所以也就给人们造成了视觉上的疼痛感跟冲击力。
看着半梅拿着穿好的针线,然后一双洁白的玉手用酒坛里的酒,仔仔细细的洗过一遍后,便开始尽力的把,李弘右臂上的伤口,翻开的皮肉尽力捏合住,拿着针竟然开始像缝制衣服般缝合起来。
看着半梅的动作跟煞白的小脸,众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内心剧烈的震动着,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李弘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伸直的右臂微微颤抖,但横刀被拿捏在手,依然是压着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
文成公主想要提醒李弘放下横刀,但匆匆扫了一眼李弘手臂上,正在被半梅缝合的伤口,于是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半梅为李弘缝制伤口一事儿上,对于山脚下的厮杀声,此刻竟然无人关注。
李弘因为疼痛偶尔会嘴角上扬下,但手里的横刀,依然是镇定的压着芒松芒赞,语气一直没有变化,说道:“是不是没人打算站出来承担今日的后果?”
随着半梅缝合好伤口,山脚下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激烈,众人此时才从刚才缝合伤口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李弘,罢兵吧,我们吐蕃的勇士,为了夺回我们的圣城跟圣宫,一定会在所不惜的。”文成公主见寻兰拿着干净的白布,在半梅退下后,小心翼翼的给李弘把伤口包扎住,真诚的说道。
“我看不出你们有任何攻上来的希望,或许您可以让您们的人停下来,大唐男儿,从来就没有投降这一说。”李弘很坚定,手里的横刀微微移动,反转后拿在了左手。
然后转过身子,望着山脚下正在激烈厮杀的两国兵士。
长龙一样的吐蕃兵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但因为布达拉宫前方的地域过于狭小,一下子倒让他们自己的战阵有些混乱。
唐人则是一直坚守着放心,寸步不移,大有像钉子一样,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原上的月亮仿佛要比大唐长安的月亮要清晰很多,目力所致,甚至都能够看见弓弩射出来的箭矢在夜空飞行。
文成公主与李弘并肩而立,看着下面的战斗,淡淡的说道:“我们具有人数上的优势,最迟到天亮……。”
“红宫之内的五百勇士也有人数优势,不还是照样被我突围了。哦,你们吐蕃的第一勇士雪列,现在脑袋还有半拉挂在脖子上,不过人已经死了。”李弘淡淡的说道。
“哼,那又如何,只要你没有了天雷,你们就不是无敌的。”嘎尔赞卓愤怒的看着李弘鲜红的披风,月光的照耀,仿佛还给那披风蒙上了一层幽冷的神秘。
“谁告诉你我没有天雷?”李弘嘴角呈现一抹冰冷的笑意,身上一下子仿佛又弥漫上了一层杀意。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天雷只能在白天有阳光照耀的时候才会有效。你在我吐蕃境内每一次用天雷,都是在有阳光的地方,你伏击天赤七王的时候,你的天雷都是在阳光能够照耀的山坡上才响的。”嘎尔赞卓向前两步,像是给李弘施压,也像是给自己人打气,振振有词的说道。
李弘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对于新生事物,不了解的人,永远都会抱着侥幸的心里,给自己的侥幸找到很多似是而非的借口。
不过这样不能怪嘎尔赞卓,黑齿常之阴差阳错的两次伏击天赤七王,还真的都是在山脉上的阳面山坡上,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以为炸药不会晚上爆炸的原因。
李弘想到此处,微感诧异的看了一眼头顶明亮、闪烁着清灰的月亮,问道:“别告诉我,你们选择月圆之夜,也是因为天雷的缘故?”
“哼,还算你聪明!月亮满月之时,同样也是极阴之时,天雷属阳,满月的月亮正好能够压制你那天雷!”嘎尔赞卓此刻更加得意了,到现在李弘才猜测到他们为何选择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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