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赤赞跟德赤赞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狰狞。
因为他们知道,再往前走,就是绵延起伏不绝的山脉地带了。
只要已进入山脉中,无论是吐蕃兵还是大唐兵,都不可能再把行军速度提快了。
而向来擅长山脉、丘陵作战的吐蕃兵,就将因为脚程的优势,慢慢追赶上大唐骑兵了。
两万人马就像是被放大了蚂蚁一般,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费力爬行。
怪石嶙峋、坑洼不平的无路之路,远远望去一片平坦,仿佛大自然给这一片山脉,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绒毯。
但当真正行入进去,才会发现,那些坑洼不平,极为原始的“绿色绒毯”有多么的不平整了。
暗坑满布、怪石当道,甚至那石头的边缘,都锋利的像刀刃一般,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把马腿划伤,从而失去行动力。
已经有好几十匹战马因为坑洼不平、怪石虚掩地下暗洞而摔折了马腿,不少兵士也因为极其难寻的山路,而崴了脚,如今正一瘸一拐的费力向前走。
绵延起伏的山峰下,吐蕃兵同样行动缓慢,体型高大的良马同样会被山路崴脚,或者是摔在那一块尖石上。
李弘也早已经从马背上翻下来,拒绝了半梅跟寻兰帮他牵马,自己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向前推进。
这样的地形条件下,唯有花孟、芒种、猎豹以及半梅寻兰,还有无法无天这几人最为轻松。
他们自身的武功本来就很高,加上轻身功夫,就算是牵着马,也要比常人快上不少。
花孟的身影在山脉半坡上,就像是一只跳跃的兔子,高高低低的飞越着怪石、灌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李弘跟前。
李弘这才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花孟,轻轻松松往前走着,听着花孟的报道。
“爷,快了,天黑之前只要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安全无虞了。”花孟在面对大自然的恶劣条件,奔跑的也是气喘吁吁。
“黑齿常之就是在前面那段崖口?”李弘举目远望,看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黑齿常之到底埋伏在了哪里。
“是的,爷,只要我们再缓慢一些,压住吐蕃兵的速度,他们就可以保证做到完全隐闭。”花孟瞅了瞅身后,那正从另一个山脉上缓缓下山,正准备前往这片山脉的吐蕃兵。
高原作战,最让人无法克服的便是那稀薄的空气,李弘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均匀下来,高原反应让两个耳膜有些难受。
“你派几个人,从高处滚落石头延缓下他们,部队必须抢过去,不然的话,等我们过去后,恐怕他们也就进入伏击圈了,到时候再伤到我们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李弘神色有些顾虑。
这吐蕃兵的高原行军速度,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半日来,他们竟然把距离拉近了不少。
透过望远镜,李弘依稀能够看见对面山崖上,几个身手灵活的大唐兵士,身上插满了树枝,正在巨大的岩石下面掩埋炸药。
是夜,李弘率领着两万人的骑兵,全部通过了黑齿常之的埋伏去。
当他通过的时候,惊蛰就紧紧跟随在黑齿常之旁边,寸步不离。
惊蛰右手一直握着横刀,只要黑齿常之稍有异常,惊蛰便会手起刀落,先斩了黑齿常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像是被种植在了惊蛰的脑袋里,深怕太子殿下通过时,黑齿常之起反心。
不过还好,一切都如李弘预料一般,黑齿常之在李弘通过时,甚至比花孟还紧张,命令部队任何人都不准有异动。
李弘并没有停留,连夜继续翻山越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天亮之前,赶到这片绵延不绝的山脉尽头,到了那里他才可以让部队进行休整。
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从党项出发,直指伏俟城。
料想前往伏俟城的路上,一定会有吐蕃兵来拦截他。
一夜的赶路,让整整两万人马都有些精疲力尽,半梅跟寻兰无论武功有多高,但毕竟是两个女子,高原反应已经越来越严重。
李弘看着天色渐亮,但显然已经无法坚持的半梅跟寻兰,心里自然是也起了爱怜之心。
于是便命令两女立刻上马,由花孟跟猎豹牵着缰绳。
但两女死活不从,发白的脸颊,有些干裂的嘴唇,疲累的双眼都写满了坚决,大有太子殿下不上马,自己便不会上马。
李弘无语的看着倔强的两女,再看看下山的路,只好命令部队在此休整,一个时辰后再继续赶路。
话音刚落,半梅跟寻兰两女噗通一声,也不管脚下的怪石有多么的锋利,便跪在了地上向李弘请罪,认为是她们的缘故耽误了行军。
李弘抚摸着半梅白皙的脸颊,淡淡说道:“你们还不配让我因你们而让全军停止前进我这是体恤其他将士的高原反应。”
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一夜的露水沾湿了身上的盔甲,晨风吹过,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两女被李弘用厚厚的披风包裹在一起,深怕一个时辰的休息,让她们经过山风一吹,再沾染上风寒。
而就在他们准备整装待发时,对面的山脉上,突然间想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在绵延不绝的山脉中响了起来。
仿佛是暴雨如注夜的雷声一般,带着火光从对面山脉上传来,而那让人绝望的爆炸声,仿佛让李弘感到脚下的山脉都在跟着震动。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山谷中更是威势骇人,炸雷一样的怒吼声,淹没了吐蕃兵的惨叫声,整个山脉像是触犯到了某一个山神,让整个山脉因为惨叫声而变得毛骨悚然。
早已经习惯了爆炸声的白起,在爆炸声刚刚结束后,忽然间前腿站在一块岩石上,然后便开始扯着嗓子狼嚎起来。
悠悠的狼嚎声,在爆炸声沉寂后,像是一道清泉滋润着山中的其他动物,不一会儿的功夫,山脉间便响起了其他动物的叫声。
“这特么是白起在问其他动物有事儿吗?”李弘接过花孟递过来的望远镜,静静的看着黑齿常之的埋伏区域,心情轻松的说道。
“我们没事儿,我们都好着呢。”李弘揉了揉白起硕大的头颅,便开始往山下行去。
至于身后丁赤赞跟德赤赞,能不能从黑齿常之的埋伏区全身而退,那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丁赤赞双目通红!
他故意选择昨夜没有翻阅这座山脉,就是想要继续麻痹敌人,然后利用吐蕃兵山地作战的优势,打算今日一早偷袭大唐兵。
但却没有想到,原来人家早已经在这里设置了埋伏,就等着他主动往里钻了。
这样的声音,仿佛山神怒吼的雷声,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的城池,包括德赤赞的城池,都是被这样的炸雷给炸毁的。
如今,这样的炸雷声再次响起!那巨大的石块以及灰尘,带着哗啦啦的声音从高处向他们涌过来。
而山道上,自己的兵马因为登山的缘故,根本没有办法分散开,不消片刻,那滚石便已经冲到了跟前。
巨大的冲击力不等他命令身后的部队散开,他自己就率先被滚落的巨石流淹没了。
惨叫声、呼救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吐蕃兵想要分散开来躲避,但他们的速度,哪是因爆炸而滚落的石头的速度能比拟。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第一批石头滚落到山脉脚下时,整整五万人的吐蕃兵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而德赤赞同样是满身伤痕,惊恐的望着这些巨石,他不想相信这是唐兵的诡计,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败给了那些震穿耳膜的炸雷声,而不是败给了唐兵。
“这不是唐兵可以控制的,这是上天的惩罚,这是神在惩罚我们,神站在了唐兵那一边。”德赤赞一条腿被一块巨石压着,躺在那里喃喃呻 吟道。
但因为第二波滚石急速而下,就像是古曲河在雨水季节,突然间水位涨了很多一样,那浪花携带着纯净的水淹没过来一样。
德赤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巨石淹没他的一瞬间,他也没有明白,那爆炸声到底什么东西?
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爆炸声掌握在唐兵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带来让人耳膜震穿、地动山摇的威势。
滚石零散的缓缓落下,早已经不同于一开始那般凌厉汹涌,三三两两的石块儿有气无力的滚动着。
而身后的大唐骑兵,则是手持弓弩,开始打扫这山脉半坡上,还没有被落石淹没的尸体。
只要碰见吐蕃兵的影子,不管死活的先是补上一刀,或者是射出一支箭矢。
德赤赞跟丁赤赞的头颅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他们胳膊上,绣着的用来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黑齿常之都不敢肯定,眼前两颗圆圆的血肉模糊,分不清楚后脑、前脸的东西,竟是两人的大好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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