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馆内,一片肃杀之气,长枪短刀密不透风,若非齐宁被赤丹媚挟持在手,申屠罗一声令下,赤丹媚是插翅也难飞。
忽听得脚步声响,刚刚被武士护卫逃开的东齐国君在众武士的保护下远远走过来,他显然也知道大局已定,登上高台,居高临下瞧向赤丹媚这边,厉声喝道:“快将刺客拿下,朕要将她五马分尸。”他语气之中兀自带着惊恐,显然方才是被吓得不轻。
围在四周的东齐武士都不禁往前踏出一步,吴达林已经厉声叫道:“谁都不许妄动。”转向东齐国君,高声道:“君上,锦衣候被刺客挟持,若是锦衣候有丝毫损伤,我楚国绝不答应。”
申屠罗沉声道:“刺客是白云岛逆徒,绝不可放过,必须捉拿交给国师。”
“申大都督,刺客是谁,我们并不在乎。”吴达林肃然道:“我们只看到刺客是北汉使团带进宫来,行刺君上不成,又挟持了锦衣候。如果为了捉拿刺客,伤及锦衣候,我等回国之后,无法向皇上交代。”
东齐太子手握长剑,也是沉声道:“申大都督,不可妄动,免得伤及锦衣候。”转向东齐国君,道:“父皇,楚国使团此番前来,是与我国盟好,若是锦衣候在我齐国被伤,确实有损我大齐与楚国的关系。”
东齐国君脸色难看,皱起眉头,道:“今日若是不除了她,朕永远也睡不踏实。”
赤丹媚咯咯笑道:“昏君,原来你一直担心会死在我的手上。若非你作恶多端,也不用担惊受怕。”声音一冷:“今日杀不了你,迟早也会取你性命。”
东齐国君冷笑道:“朕当年就该将你斩杀,只怪朕一念之仁,否则又何来今日之祸害。”厉声道:“申屠罗,快将她杀死。”
申屠罗抬起手,齐宁心下一凛,暗想这东齐国君还真是毫无顾忌,申屠罗如果真的下令兵士杀过来,难保赤丹媚不会对自己动手,厉声道:“君上,你们齐国是要与我楚国开战吗?”
东齐国君一怔,齐宁见他犹豫,立刻道:“我奉皇上旨意前来,举国皆知,若是死在你们齐国,皇上绝不会不闻不问,十万秦淮军团也不会忍受如此奇耻大辱,还请君上三思而行,我一条命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若因此引起两国战乱,绝非你我两国之福。”
东齐太子也急忙道:“父皇请三思,我齐国与楚国素来和睦相处,若因此开启战端,后果不堪设想。”
令狐煦也是转身跪倒,高声道:“求皇上三思!”
东齐国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恼恨,却显出犹豫之色,片刻之后,才冷声道:“逆畜,今日就算放你离开,国师也绝不会放过你,你便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国师也定会帮朕取回你项上人头。”
赤丹媚冷笑道:“只怕你项上人头先要被我取走。”
齐宁心想这时候你还说什么狠话,真要刺激这东齐国君什么都不顾,那后果就不妙了,身体不自禁往后靠了靠,是想示意赤丹媚别再废话,赤丹媚身体与齐宁相贴,她乔装改扮,本是看不出女子身份,但是齐宁这样往后靠一靠,背部便顶在赤丹媚胸口,软绵绵弹性十足,这倒是一下子能辨识出她是女人。
胖瘦二老则是向前踏出两步,死死盯着赤丹媚,胖老道:“放开人,和我们回岛。”瘦老道:“可以帮你求情,未必会死。”胖老摇摇头,道:“你今日若是离开。”瘦老也是叹了口气道:“必死无疑!”
“杀奴,亡奴,你这两个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对我指手画脚。”赤丹媚冷冷一笑,道:“你们带话给岛主,告诉他,这二十多年的养育和授艺之恩,我此生都不会忘,但他纵容昏君当道,糊涂至极,我私人的仇怨,不必他来过问。”
齐宁心想原来这两名老者竟然是这古怪名字,一听就不是善茬,见到二奴都是摇头,一人叹道:“你不回去。”另一人道:“我们也回不去。”前面那人道:“你到天涯海角。”后一人跟着道:“我们也追你到天涯海角。”
说话之间,二奴竟然一左一右向赤丹媚逼近过来,赤丹媚蹙起秀眉,挟持着齐宁缓缓向后退。
东齐太子急道:“两位,不要妄动。”
两人头也不回,杀奴道:“岛主之令。”亡奴道:“不得不从。”竟似乎根本不在意东齐太子的命令。
煜王爷本来脸色难看至极,这时候瞧见二奴竟不顾太子之令逼近赤丹媚,眸中显出一丝光彩。
今日在这天地馆内,波澜起伏,因为赤丹媚行刺事件的发生,三国关系风云变幻,煜王爷知道,如果二奴当真为了捕捉赤丹媚而伤及甚至杀死齐宁,那么楚国和齐国的关系将会直流而下。
楚国朝堂或许会从大局出发,未必会因为齐宁而立刻对齐国发起攻势,但十万秦淮军团对于锦衣齐家的感情却是非同一般,秦淮军团两任统帅都是锦衣候,如今的秦淮军团统帅岳环山,那也是齐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家,老侯爷和齐景虽然都已经过世,但秦淮军团的齐家色彩却并没有迅速淡化。
如果齐宁在东齐遇害,楚国为了顾及到秦淮军团的军心,也必然会对齐国有所行动,一旦齐楚开战,对北汉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二奴虽然不顾太子之令铁了心要带回赤丹媚,但显然对齐宁多少还是有些顾忌,步步紧逼,却并无轻易出手,两人四目在齐宁和赤丹媚手中匕首扫动,显然是在寻觅最适合的出手良机。
赤丹媚自然对这二奴也是颇为了解,她如今又有伤在身,强自坚持,心知稍有疏忽露出破绽,这二奴必会出手,这二奴往前毕竟,她也是一步步向殿外退去,齐峰和吴达林等人知道这二奴武功了得,但齐宁危在旦夕,却也是紧随在侧,跟随赤丹媚渐渐向殿外退去。
东齐武士也只能在外环绕一个大圈子,随着赤丹媚移动也缓缓移动。
赤丹媚一直退到殿门处,忽听得二奴齐声清啸,便要动手,也便在这一瞬间,众人只见到一道白光忽起,从天而降,随即听到“咔”的一声响,众人吃了一惊,等回过神来,却发现二奴和赤丹媚之间的地面上,竟然直直插了一把长剑。
乌光耀眼,地面是坚硬的大理石所铺就,但这把长剑却生生刺入大理石中,边缘甚至没有裂纹。
齐宁怔了一下,瞧见这把剑,只觉似曾相识,猛地向起来,禁不住道:“乌......乌曜剑!”
他已经认出来,这从天而降的长剑,竟然是白羽鹤所用的乌曜剑,天下十大名剑之中,位居第三。
乌曜剑突然出现,殿内顿时一阵死寂,二奴瞧见乌曜剑,互相看了一眼,竟是停下了步子。
赤丹媚微转身,齐宁身体也随之转过去,这时候眼角余光已经看到在大殿之外,一人白衣如雪,长发飘动,双臂环抱,静静站在殿门之外,左右数名武士长枪对着此人,却不敢靠近分毫,齐宁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者正是白云岛主座下弟子之一的白羽鹤。
齐宁对白羽鹤的印象很深,固然是因为当初在大光明寺一招之内伤了白羽鹤,更因为白羽鹤总给人一种干净淡雅之感,他的衣着总是简单,一尘不染,简单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子儒雅之气,配上那张颇为俊朗却不带表情的脸,让人记忆深刻。
“师......师兄!”赤丹媚见到白羽鹤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倒是吃了一惊。
众人听到赤丹媚称呼白衣人为师兄,心下都是一凛,殿内的官员虽然都是东齐重臣,但白云岛主悠闲世外,虽为国师,却从无上朝,人人都知道白云岛主座下有三大弟子,但大多数人却是一个也不曾见过。
如同齐宁一样,大多数东齐臣子都想不通为何白云岛主的弟子会行刺东齐国君,此时见到又有一名白云岛弟子前来,心下都是吃惊,也不知道这白衣人突然出现,究竟是敌是友,但如此不经通传擅闯皇宫,已经很是无礼,换作一般人,死十次那也是不够。
白羽鹤双臂环抱胸前,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孔终于皱起眉头,微仰着头,微闭双目,若有所思,小片刻之后,才问道:“是否不会跟我回去?”
赤丹媚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白羽鹤点点头,道:“你与我一同前往楚国,半道离开,我便知道会有今日。你是从我身边离开,自然由我带回去。”后退一步,侧过身,让开路,淡淡道:“你走,有多远走多远,十二个时辰为限,十二个时辰之后,往日情谊一笔勾销,天涯海角,我总要亲自带回你,活的不行,带回尸首!”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靠近殿门的一名官员忍不住道:“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可放她离开,你.....你虽然是白云岛弟子,也不能无视朝廷法纪!”
白羽鹤并不睁眼,抬起手臂,指向那把乌曜剑,淡淡道:“和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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