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越千秋带着同样大包小包的三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长缨宫时,早起送他们出门时就提心吊胆的严诩终于如释重负。至于使团之中的其他官吏和随从,看到越千秋笑吟吟地开始挨个药材大派送,竟是人人有份,有熟悉他性情的人就忍不住打趣了两句。
“九公子这是打算回金陵开药材行吗?这么鼓鼓囊囊几大包了,亏你们怎么带回来的!”
“这是干脆打劫了哪家药材行吧?”
“没想到这一趟北燕别的收获没有,竟然从九公子这儿得了一根这么好的人参!”
在这些调笑打趣声中,越千秋看到严诩也在狐疑地看着自己,他便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这都是慷他人之慨,我今天去老参堂讨要我昨天买的人参,结果刚好那里被人砸了,我就急公好义,当了一回替人讨公道的大侠,到长乐郡王府大闹了一回,几乎搬空了他一半药库。”
此话一出,四周围刚刚还在喧哗的人们顿时愣住了。紧跟着,一双双眼睛这才看向了后头的甄容庆丰年和小猴子。
小猴子哪里沉得住气,立时张嘴就把今天那一件件事给原原本本倒了出来。在小家伙的添油加醋之下,那一幕幕精彩得犹如坊间说书,时不时引来阵阵惊叹。
而趁着这机会,严诩便少不得悄悄把越千秋给拉回房见越大老爷。当听说越千秋今天又去大闹了一场,还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并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潜入的越大老爷不由得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趁着越千秋还坐在床沿上,他忍不住揪了揪这个侄儿的耳朵。
“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成天这样高调,你这是在玩火!”
“玩火也顾不得了,既然已经给赶鸭子上架,那么就只能硬着头皮上。”越千秋夸张地哎哟叫了一声,见越大老爷长叹一声松开了手,他一面庆幸大伯父比爷爷好哄,一面满不在乎地说,“再者,既然已经陷身棋局,那么横冲直撞也许还能有条生路,退后只有死路一条。”
严诩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越大人如今觉得身体如何了?”
“不说恢复如初,但这一两日之内,就可下地行走了。”越大老爷有些自责地笑了笑,随即方才看着越千秋,“说起来,我和你师父又是你的长辈,又是你的上司,这次却还要你一个少年郎挡在前头冲锋陷阵,早知道这一次使团应该悉数托付给你才是。”
越千秋没想到越大老爷这样严肃的人也会开玩笑,刚想要谦虚,却没想到肩头被严诩使劲拍了拍:“说得一点都没错,甘罗十二尚且能够为使节出使他国,更何况你比甘罗还大两岁?早知道我临行前就应该向皇帝舅舅要一道密旨,关键时刻让你出来节制使团。”
“大伯父,师父,拿我开涮很开心么?我也就只能当个冲杀在前的先锋,总揽大局的事情我可干不了。”越千秋没好气地轻哼一声,终究用手指蘸茶水书写的方式,把今天那人游说甄容的经过,给严诩和越大老爷明明白白解说了一遍,又提了提二戒透露的那点关节。
毕竟,少林、青城、铁骑会等几家人在甄容身上下的功夫可是非常不少。难为这些人在朝廷文官们拼命想着掐武人脖子的时候,还能想到用那种主意。
“攘外必先安内,看来北燕皇帝的想法,和我朝是一样的。”
越大老爷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那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当机立断地说,“不能再继续呆在宫里,就利用你之前换回来那十几个可以归国的名额,把一部分人先送回去。等把这些人送走之后,我就要求将我大吴使团搬出皇宫去。”
严诩也不耐烦憋闷在这皇宫里,可想到实行起来的难度,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北燕皇帝能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我们可以说,如若不放心,使团可以搬去晋王府,又或者是兰陵郡王府!因为之前那两位对我们至少从表面上看存有善意,至少不用和在宫里似的如同坐牢!”
知道越大老爷这话不止是说给他们听的,很可能也是说给可能在暗地里监听的人听的,,严诩不禁和越千秋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又惊又喜。
尽管因为南苑猎宫拆马车那件事,他们跟着萧敬先和越小四进宫陈情时,皇帝曾经仿佛玩笑似的问过越千秋是否愿意搬到晋王府或者兰陵郡王府又或者皇宫,越千秋还赌气说任凭皇帝拈阄决定,而之后他们就挪到了这座长缨宫。
可如今再提出那样的要求,北燕皇帝说不定还是会答应。
尽管只有一半的可能性能够和越小四光明正大地接触,但值得赌一赌!
当徐厚聪面见皇帝,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将今日出去的一系列经过禀报了之后,他等来的只有皇帝那意义不明的三个字,知道了。
他从前还是神弓门掌门的时候,接触到的都是那些居高临下的巡武使,和高层打交道的经验原本不足,如今骤贵,大多数时候能应付下来,可此时此刻这种单独奏对的时候,难免就有些进退失据。所以,他一时间竟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否该告退。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南朝使节越千秋求见。”
“呵!”皇帝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丢下手中正在看的奏疏,若有所思地轻轻揪着下颌的胡须。见徐厚聪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他便笑道,“你猜猜这小子来干什么?”
徐厚聪已经来不及去想皇帝对越千秋每每颇多容忍的态度了,他迅速开动脑筋,终于福至心灵,当即苦笑道:“臣希望自己不要乌鸦嘴……臣以为,他十有八九是来要好处的。”
皇帝顿时一拍桌案,大笑道:“朕也猜是如此!朕那些儿子每每觐见时,那都是犹如老鼠见了猫,偏偏这个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和朕谈条件要好处,每次都是理直气壮得很!来人,宣他进来,他都已经勒索了小元子,难不成还要让小九兔吐出东西给他赔礼?”
所谓的小元子说的是长乐郡王,至于小九兔,则是咸宁郡王,两人只差三个月,不同的是咸宁郡王的母亲曾经封过惠妃,却不是十二公主的母亲,而是早就失宠废黜了封号。
当越千秋进来时,就只见徐厚聪站在下首,看他的眼神颇为复杂,而北燕皇帝则是一脸淡漠,看不出什么喜怒。
他这会可不是看人脸色揣摩人心情来的,没有细想,大步上前躬身一揖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多谢皇帝陛下今天准徐将军陪外臣去讨人参,外臣眼下来讨那十六个人头的帐。”
徐厚聪差点没被越千秋这开门见山的陈情给呛死。
越千秋昨天是第一次杀人,这一点他在事后已经从皇帝口中得到了证实,毕竟秋狩司这些年在南边没少盯住这位烜赫一时的少年。
可别人第一次杀人之后怎么也得休整休整,越千秋倒好,今天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不但生龙活虎地打了长乐郡王府一堆护卫,洗劫了半个药库,还顺带连老参堂对面的药材行也“洗劫”了一番,帐都记在了皇宫头上,现在又来讨债?
这小子简直是天生的讨债鬼!
“要朕放十六个人回去?”皇帝挑了挑眉,见越千秋重重点头,他就轻描淡写地说,“可以,你把人挑出来,朕使人送到边境,保证一根毫毛都不会少了他们的!”
“皇帝陛下真乃信人也,果然可亲可敬!”越千秋这才眉开眼笑,再次躬身一揖,“那外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告退!”
等到越千秋和来时那风风火火一样须臾离去,皇帝这才打发走徐厚聪,然后叫来了康乐,低声吩咐了她几句。大约两刻钟之后,康乐便回转了来,到了皇帝身侧方才低声说道:“设在越宗宏那间正殿里的地听说,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把人送一部分回去,还打算……”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如实说道:“南朝使团想要搬出宫去。大概是为了避免皇上拒绝,越宗宏说,可以请求皇上让他们搬到晋王府又或者兰陵郡王府,说总比在皇宫里如同坐牢一样好。”
皇帝再次呵了一声:“还真是想得挺美!”
可说归这么说,越千秋既然今天还没提出来,他也懒得多想。
晋王萧敬先是他的小舅子,为人极孤,满朝文武差不多就是举目皆敌了,所以他绝不会怀疑人会叛投了南边。
至于兰陵郡王萧长珙,那是他的女婿,哪怕女儿不在了,人却刚刚封爵提拔,正得信赖,他甚至连人纵马踩死陈国公主驸马,打了五王两侯也不理会,当然不担心人和南朝暗通款曲。
而南朝那个他甚至没见过的正使越宗宏想必也不至于不自量力到想要拉拢萧敬先或萧长珙,所以会这样提,十有八九是笃定他不会拒绝。
“你们既然不死心,那朕答应了又如何?”
嘴里这么说,皇帝当下就看向了康乐:“萧长珙推荐了徐厚聪,小四儿和汪靖南那边,朕让他们推荐的人选还拖着没报上来?”
康乐一向亲自为皇帝整理奏疏,此时听到皇帝问这个,她就立时说道:“秋狩司正使汪靖南声称内举不避亲,推举了他的儿子汪枫。”
见皇帝明显有些意外,她顿了一顿,这才小心翼翼地说:“晋王殿下推荐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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