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一早,随着一阵如同奔雷般铁蹄踏地的巨响,皇城的大门吱啦啦被打开了,两队身披玄金色铠甲的骑兵从里面疾驰而出。
为首的骑士高大而又健美,他的身上穿着铸造出块垒鲜明的肌肉甲,他的金色面罩下是如同雕刻般的刚毅脸庞,一双蓝色的眸子好似镜泊湖的水钻,晶莹而又明亮。
他是阿兹尔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理所应当,众望所归的下任皇帝,只是……也可能永远都只能是下一任。
只见他们在人们夹杂着敬畏与崇拜的目光下径直奔向了市民广场,马蹄踏在坚固而又干净的白色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恕瑞玛的道路都是以一种异常坚固的石板所铺就的它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柏油马路,也只有这样的道路才能常年承受这群古代坦克的冲锋。
到了目的地,也没见有什么声响,他们便齐齐地勒马停留在了原地,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阻隔在了这一边,连马蹄都未曾逾越。
就在这时,两名骑手矫健地一跃而下,快步穿过人群在广场边的告示牌上贴上了一张金色的榜文。
“呀!我都快忘了,今天居然就是皇朝试了!”一位挑着扁担的老汉凑了过来,顿时人群纷纷让了开来,仿佛他是个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哈哈,老布克你知道这个也没啥用,难道你还想向陛下展示一下你是如何挑粪的不成?”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老汉撇撇嘴,挑着自己的担子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便离开了。
人们这才敢纷纷凑了过来,望着那上面的文字议论纷纷,然后又七嘴八舌地和认识的邻居说上一嘴。
皇朝试不是第一次召开了,所以他们很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与华夏古时候的进京赶考一样,在之前的几个月里就有恕瑞玛各个行省和番邦领地的人提前到了这里来复习了,原本恕瑞玛的外来人口就比较多,这下变得更是鱼龙混杂。
而这张榜文唯一所做的事,就是正式宣告皇朝试开启了,它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所有怀揣着梦想与抱负的人的热情,也激发了所有想要凭借一技之长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动力。
这是一场属于各个阶层的盛会,既是平民阶层走上仕途,打破贵族门阀垄断的唯一途径,也是贵族子弟能够迅速证明自己,谋取上升资历的好地方。
尽管由于贵族拥有充足的财力,教育出的子弟一向要比普通平民强出一大截,但是以平民那庞大的基数以及层出不穷的天才人物而言,每年通过皇朝试的平民居然一点都不比贵族子弟少。
任何怀有一技之长的人都能够在恕瑞玛的皇朝试上找到自己的地位,擅武者从军,擅文者从文,擅长雕刻的可以进入工部,擅长统筹的可以下放为地方官......
这是一个黄金的时代,虽然仍然有些混乱,但是却拥有着勃勃生机,更胜于后世的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
而这都是由阿兹尔——这个后世被人认为是自大的蠢材的帝王所亲手缔造的时代,所以说历史总是被涂抹的面目全非,不真正去看一看很难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
张潮这一天醒的很早,倒不是他有多紧张,而是因为路旁掠过的铁骑马蹄声实在是太大了,险些把他耳膜给震破。
他能够凭借声音推算出这些骑士的体重,他们作为具状骑士,连人带马以及甲胄的综合体重甚至能达到半吨。
他们胯下的战马来自于东北草原,极为健硕凶猛,碗口大小的马蹄踩在地上能让大地都为之震颤,只有这个魔幻的世界才能出产如此强大的重骑兵。
他确信这样的一支骑兵队伍无论是在后世的符文之地,还是现在的永生大陆,只要界定于是凡俗的军队,那么他们绝对是世界第一!
自从到达恕瑞玛的那天之后,罗德大公便再没有同张潮进行过面对面的交流了,他们甚至都不会相见,一切信息的传递都是通过森穆特来进行。
因为据其心腹所说,张潮已经进入了阿兹尔的视线,恕瑞玛的皇家间谍不断地监视着他们,他们藏身于馆驿的小厮,马厩的马夫,甚至就连他们的一些亲信都被无声无息间替换或者收买了。
在这种情况下,罗德大公绝不能表露出对张潮有半点看重,他表现的越冷漠就越真实,当然这种冷漠还不能太过,否则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所以今天罗德大公来了,他带着一群健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例行公事一般,但是在神识中他们却在进行着密切的交流。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短距离的神识沟通还不容易被人察觉,但若是距离稍长,那便随时有被间谍监听到的可能,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在自己的身边,就隐藏着专业的间谍。
这一点就连张潮都不敢保证,尽管他是一位顶尖的刺客,精通潜行隐匿之道,但是对于化妆潜伏这样的事终究只是二流,若是对方不显露出半点杀机,要想发现隐藏在暗处的间谍大师,实在是太难了。
张潮需要参加的是皇朝试的武试,类似于华夏宋朝时期的武举,只是相比较于宋朝而言,恕瑞玛不仅没有打压武官,反而在政策上,俸禄上,地位上武官都要略高于文官。
从这里就能看出阿兹尔的野心,若是在大一统年代不想妄动刀兵的话,那他理应更看重文官,毕竟打天下靠武,治国却要靠文。
而他的做法却截然相反,如果不是他更偏好于武将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马上就又有战争要发生了。当然,熟知历史轨迹的张潮却知晓,这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战争终究还是以恕瑞玛的灭亡而告终了,不仅是人祸,还有天灾。
出了门,罗德大公对张潮立刻变得很亲密了,他就像一位慈祥的长者,与周围那些送考的考生家长们无异,然而张潮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惧怕与厌憎,但脸上还不得不做出很开心的表情。
他在强颜欢笑!但是这样的伪装偏偏还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只有那些心思最缜密的顶尖间谍才能观察出这一点。
这些当然都是它们的伪装,他们想要暗示那些潜伏在暗处观察着他们行动的间谍,暗示他们罗德大公自己与张潮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紧张的地步。
经由自己推论而得出的结论,最容易让别人相信,而张潮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稍加引导——他们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到时候自然便会有人顺藤摸瓜。
这样远比单纯的周瑜打黄盖更容易取信于人。
一行人沿着大路走着,城卫军在维持着秩序,皇家骑兵们则在他们的首领——恕瑞玛的太子殿下的带领下矗立在皇城前,他们就像是一座座雕塑,丰碑,仅仅立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便震慑了所有的宵小。
突然,皇家骑兵们变的沸腾了起来,他们振臂高呼,纷纷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倒在地。
甲胄森然,震颤大地,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支军队,他们中的每一名存在都至少是有白银巅峰的强者组成的,因此他们完全能够穿着几百斤重的铠甲,还能如履平地。
“阿兹尔来了。”罗德大公用神识同张潮交流着。
果不其然,人群渐渐沸腾,他们被排开,从中出现了一座由十二名高达三米的卡维尔雪山民抬动的皇辇。
这些凶恶的雪山民如今显得极为温顺,但若是有任何人胆敢威胁到他们主子的安全,他们就会立刻化作护主的猎犬,将所有敌人的喉咙狠狠咬碎。
皇辇上似乎有一道对张潮而言很熟悉的人影,但是人群太拥挤,就算携带了大量的奴仆,张潮和罗德大公同样也有些看不真切。
至于用神识去扫……那未免就有些找死了,君不见就在他的皇辇旁,有一位边走边翻阅手中图书,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学者……假如这位学者的头颅不是胡狼的头颅,假如他的皮肤不是如同墨汁一样漆黑的话。
那是飞升英雄——沙漠死神内瑟斯。
内瑟斯和埃及神话中,掌控死亡的神明阿努比斯有着很相像的外貌,他们所掌控的力量也极为相近,这让张潮对其更加忌惮了。
和神对抗,听起来很潇洒很威猛,但做起来可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当然,这一次他还不用和这样的强大存在正面对上,所以他也并不着急,而是饶有兴致地在神识中向着罗德大公回道。
“人们的呼声很高,他们很崇拜他们的皇帝,这说明他是一位好皇帝,起码对这些人而言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
张潮能够发现每一个恕瑞玛人在看到阿兹尔的时候都会虔诚地将手放在胸前,自发地为其祈祷,他们对阿兹尔的尊敬绝非是流于形式的,而是真正发自内心。
对一位统治者而言,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厉害。
“或许吧。”罗德大公不置可否,心中却终究有些不忿,他很欣赏自己的这位妹夫但是他觉得自己除了出身,其余各个方面都明显要比阿兹尔更强,只是无论是张潮还是他的妹妹似乎都不这样认为。
是啊,人们只会记得金字塔上最顶端的那个身影,谁会去注意低一等的四方大公呢?
要么永垂不朽,要么被人遗忘......
罗德大公暗暗想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势要取而代之,君临天下!
“所以……为什么不能就让他当下去呢?”张潮话一出口便知道这是一句蠢话,于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人是会腐朽的,倘若真的有人做了皇帝,还是永生不死的皇帝,他在漫长的岁月里终究不可能永远贤明。
人若太老,暮霭沉重,死气沉沉……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事,况且……事到如今,再谈这些蠢话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是罗德大公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又或许是他因为有求于张潮从而刻意忽视了这一点,他只是有些慨叹:“他再贤明,终究只是恕瑞玛的皇帝而不是罗德的。”
张潮想起了森穆特同他讲的那句话:“罗德人也是恕瑞玛人。”
罗德大公嗤之以鼻:“那都是糊弄人的说法,他不可能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我也不会,就算心里这样想着,也不会有人允许我们这样做的!”
张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能够明白罗德大公的顾虑,华夏有句古话叫做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但有时候人最患的却恰恰正是均。
于是他不由地感叹道:“人类啊~有时候真的很可笑。”
“确实很可笑,人类是一种心思很复杂的动物,所以如何与人相处完全称得上是一门学问,我和人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知道怎么和人……等一下,他们接近我们了。”
罗德大公说到这里就自动切断了与张潮之间的通讯,可以看出,对于那位无敌于当世的两位飞升者,他也是充满了忌惮。
“姐夫,没想到你今天居然也来送我那侄儿。”皇辇上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笑声,那人高坐在御辇上,居高临下地向着罗德大公叫道。
那个声音很爽朗,但是却蕴含着浓郁的威严,让人一听便觉有惊雷在耳畔炸开,甚至让人根本兴不起抬头去望他的想法。
罗德大公立刻诚惶诚恐地躬身一礼,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钝也有些诚惶诚恐,作为一位站在史诗巅峰的强大铂金强者,这样的动作很明显是装出来的。
“陛下言重,礼不可废,陛下还是叫臣罗德吧。拉什卡,还不快快给陛下行礼!”
张潮仰起头,恰如其分地露出了一丝崇拜与羡慕的神色,作为演员,他的自我修养正在迅速飙升,尽管眼前的这位阿兹尔他曾经在史诗长河中见过,但现在的他却明显比那个时候年长了许多。
“拜见陛下!”他腿一软就要软倒在地,但是阿兹尔却连忙抬起手,将他虚抬了起来。
“拉什卡,我知道你,前两天就是你在城里杀了穆德家的儿子吧,如果不是你姑姑为你求情,此时你怕是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阿兹尔这样说着,语气却并没有多严厉,反而像是一位严厉的父亲在谆谆教诲着自己的儿子。
张潮连忙低下了头,声音中带了一丝委屈,哼哼道:“可是他侮辱我们罗德人,说我们只是些伺候男人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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