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宁昂然望向了对面围墙上,喝道:“尉迟兄既已大驾光临,又何必躲躲藏藏?”
刚刚下过雨,天色漆黑,一黛下弦月弯曲如钩。随着一声长笑,尉迟敬德悄然现身于围墙之上,手中擎着一柄钢鞭,神态威猛之极。他的身侧还立着一人,一名蓄着短髭,身穿锦袍的儒衫青年。
“李阀尉迟恭、庞玉见过周兄!”
周宁、寇仲面面相觑,目前的形势眼看已经越来越差。任谁也不敢信,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内,居然聚集着三大门阀,六个顶尖高手。
周宁哈哈一笑,说道:“两位幸会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下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须向人辨明呢?”
尉迟恭脸色一变,一旁的庞玉含笑道:“之前彼此都在东都,但从未见到,今日才有幸遇到周兄,果然伶牙俐齿得很。李阀的事就不劳费心了,不过周兄聪明绝顶,为何竟连大难临头仍不自知?“
周宁扫了寇仲一眼,寇仲闻弦歌而知雅意,哈哈笑道:“少说废话,要动手便动手好了。和氏璧确是我们偷的,师妃暄既已把和氏璧交给了李世民,你想要拿回,便自来取吧!”
配合着刚才的否认,又是从寇仲的口中说出来,这番“直言“反变成似是意气之语,比任何“辩白“更有效。
尉迟敬德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师妃暄把和氏璧交给了李世民?”宇文伤和尤楚红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极为意外。
“呵,李阀倒是心大得很。从现在起,若我不容许,你们俩不许说话。”
尤楚红回过头冰冷的盯了尉迟敬德二人一眼,旋又望向了周宁:“最后一个问题,究竟是谁指使你们到那里去的?是否是王世充?”
寇仲抓头道:“这事与城守大人有何关系呢?“
尤楚红踏前一步,凌厉的杀气立时紧罩三人,厉叱道:“还要装蒜,若不是王世充,你们这几个初来甫到的人,怎猜到和氏璧藏在了空那里?“
周宁淡淡的道:“尤前辈明鉴,告诉我们和氏璧所在的人,并非是王世充,而是项羽。当时他在曼清院私会洛阳帮的上官龙,想要伏击师妃暄,恰好被我们偷听到和氏璧的位置,岂知竟是项羽布下害我们的陷阱。这趟真是阴沟里翻船,栽了一个筋斗。”
寇仲心中叫妙,项羽之前在董家酒楼当众说要盗和氏璧,又和周宁有仇,周宁这番话大半真,小半假,模棱两可,顺手栽赃给项羽,要知道道门能人众多,要找个人假扮周宁,也是大有可能的事。如此便可把项羽直接卷入此是非圈内了。
“项羽?倒也不无可能……”宇文伤微微颔首道,“我之前便有想过,若是你们偷的和氏璧,便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例如你们给人发现迫退后,怎会忽然又掉头回去要强抢,且何来信心只让一个人去冒险。更不运功改变身型,以致给人认了出来等诸如此类。“
寇仲叹道:“还是宇文阀主明白事理。这块鬼玉我们拿去有啥用?哪怕是送给我也要拒收。更何况还要以小命去博。唉!只可惜明白事理的人实在太少。“
尤楚红双目一瞪,眼帘上扬,露出精芒大盛的眸珠,环视全场,冷笑道:“你们几个最好是尽快离开洛阳,否则下次碰上,我再不会像今趟般因和氏璧而留有余地,明白吗?我们走!“
三人那想得到她如此“明白事理“,提得起放得下,齐齐松了口气,目送独抓凤掺扶着她消失在远处。宇文伤亦是哼了一声,飘然离去。
目光再移到了尉迟恭二人处,庞玉含笑望向周宁:“说起来周兄倒是让我吃惊的很,翻手云,覆手雨,转眼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那又如何?”周宁望向了庞玉,含笑道:“我劝庞老兄要关心一下自家的事情,日月照龙舟,淮南逆水流,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这首童谣恐怕已经传至了皇上耳朵里了。”
那庞玉目光陡然一凝,盯住了周宁,但随即笑了起来。
“不劳周兄费心,敝阀自有分寸,只是周兄说的那些话,恐怕师仙子一个字也不会信……”
“那又如何?”
不远处的骚动也已经传来,在墙角一阵人影闪动,十数个人影在墙上闪动,都是李阀的人,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气魄甚为凌人。
尉迟恭沉声道:“周兄,现在距离子时还有最后一个时辰,二公子交代过了,除去净念禅院之外,赫连勃勃,以及刚达抵洛阳的石勒、石虎等几个匈奴高手亦是和方夜羽结盟,虎视眈眈,要借你立威,念在朋友一场,若是你肯交出……”
“那又如何?要打便打!坦白说,就算我真有和氏璧在手,也绝不会交出来。像和氏璧这等宝物,唯有德者居之,谁有本事,便该属谁,若要拿宝,就凭真本领来索取吧!”
“你……”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周宁有些不耐,默念起《塞下曲》,庞玉微微一愣,举起手中的刀要挡,只听“铿——”的一声巨响,一骑轻骑悄无声息的驱策而出,周宁身影刷的向他飞扑过去,生生的轰开了他的防御,仅仅一招,人被打飞出去,飞跌在地上,跌出了老远。
在他旁边的尉迟恭猛然运鞭挥了过来,只扫中了周宁的残影,与此同时,寇仲已经迎了上去,刷的,拔出了刀,井中月的刀芒在空中颤动。
“准备走罢。”周宁吸了口气,踩住了庞玉的手,庞玉吃痛缩手,顺手将他手中的刀夺了过来,“不速之客实在太多,这里并非是久留之地,若是被他们团团围住的话,我们实力再强,亦是难以逃脱。”
徐子陵沉声道:“正应如此,我感到周围有不少高手正在迫近,事已至此,恶战再所难免,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勿要弄出人命,否则会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周宁点点头,长生诀的真气发挥到了极致,钢刀径直劈落,生生的将尉迟敬德迫退,凌厉异常,徐子陵亦是疾冲而上,螺旋劲疾轰而至。他们均是以快打快,兵器撞击的声音密集得像雨点打在瓦片上,清脆动听。
“呼——”
尉迟恭面色一青,往后连退了数步,神情骇然。
片刻,周宁三人发足朝着院外的围墙处奔去,与刚好冲过来的李阀的人打个对面,今次李阀过来的人大约有十几个人,人人都武艺不凡,其中一个人冲上去试图缠住周宁,交手仅仅几招,周宁猛地斩出一刀,破风呼啸。这人手上的钢刀竟被一刀斩断,惊呼着跌落下去。
三人哈哈一笑,踏足曼清院后院房舍的瓦面,沿着瓦面朝外面飞奔,加速之后,高高的跃了起来,跃向了远处的天井。李阀的人转瞬间就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距离子时,大约还有十来分钟。
此刻天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天上挂着一弯明月,御道附近寒风逼人。周宁一边飞奔,一边淡淡的道:“现在还未到子时,按照往日惯例,这会天街上人流应该尚旺,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显然已被人封锁。这样看来,今晚的激战已经在所难免。今趟洛阳的天街之战,将是我们一生之中最大的考验。若能不死,立即可晋身武林顶尖高手之列,天下可任我们去得。“
徐子陵颔首道:“大哥说的是,但待会我们却绝不可兴奋,我们可先来猜猜,待会第一个遇到的会是谁?”
寇仲举目望向长街外,沉吟半响,道:“能够有足够的人力封锁天街,说不定便是上官龙他们吧。”
周宁的目光从石阶移往街心特别以白石板铺成,再以榴、榆与旁道分隔的宽大御道,微笑道:“当然亦有可能是僧王法明,我们放了他们的鸽子,想必他们此刻定然极不开心。”
寇仲游目四视,搜索敌人的影踪,道:“不管是谁,横竖都要找我们麻烦罢……”
就在这时候,徐子陵放声道:“何方高人,为何有大路不走。偏要在屋顶上盘桓呢?”
周宁亦是察觉到了,放眼望向了屋顶。
天街静如鬼域,只有三人的呼吸声,沉重的响起。
只见明月斜照下,在一幢金色的屋顶上面,一个修长优美,作文士打扮的人,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
这时候,远处的小巷里,恰好传来了更夫敲更的声音:“咣咣,子时已到,关紧门窗,小心防盗。”
周宁的目光缓缓的沉了下来,低声道:“阁下……便是秦川?”
事实上不用他说出对方的名字,寇仲和徐子陵也知道前面那人正是化名秦川的师妃暄芳驾亲临。
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师妃暄的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似乎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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