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人,倒真的是有点狂妄了……”
周宁望向了场中,这方夜羽明知道对方是汪剑通,仍敢直呼他的姓名,对汪剑通而言,不啻于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见过了刘禹锡,热闹也差不多看完了,待会,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开溜了……
看了看周围,项庄手按剑柄,钟离昧在不远处亦是狠狠的盯着他,再兼身旁坐着一个势如猛虎的霸王项羽,周宁坐在那儿,眨了好一会儿的眼睛,手指揉了揉额头:他虽然实力大有精进,但仍然远非项羽的对手,恐怕想要离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心念电转间,方夜羽笑道:“若是在下侥幸胜过诸位的话,能否请石小姐出来一晤呢?”
汪剑通站了起来,挽起了破旧的袖口,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
精神在瞬间,拔升到巅峰。
这时候,场内的众人心思各异,都知道这名震江湖的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站了起来,尽量往外退开,让出了当中的一段距离。李世民这时候走到他身边,含笑道:“周兄似乎对江湖中的事很感兴趣?”
周宁没料到李世民会跟他主动搭话,微微颔首:“正是,不瞒李兄,在下也略通拳脚。”
李世民点了点头,笑道:“汪帮主的大名想必周兄也知道,这方夜羽号称小魔师,是五绝之一魔师庞斑的二弟子,武功已得了庞斑的真传,位列潜龙榜第五位,仅次于传鹰,项羽,李寻欢等绝顶高手。”
“潜龙榜第五位啊……”周宁感叹了一句,虽然心中隐约的仇视李世民,但仍不得不承认,此人的风度绝佳,令人油然而生好感。
一旁刘邦也走了过来,低声道:“依李兄看,这两人谁会赢?”
“只怕还是汪帮主罢……人的名树的影儿,汪帮主精通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方夜羽虽说天赋异禀,只怕还是及不上汪帮主的。”
降龙十八掌……
耳边,这两位帝皇聊着天,感到荒谬之余,周宁不由得砰然心动,一直以来,他都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的,再加上有长生诀观察气劲流向,便连细微之处也能查探出来,当日便是这样偷学了钟离昧的《雷霆刀法》,再加上已经凝成了文心,此刻精神已经拔升到巅峰,待会若能偷学到几招,固然可能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但没准也是不错的收获。
火光摇曳,汪剑通提起气,脚步踏踏踏踏的往这边冲过来了,视野那头,方夜羽的右手探向了身后,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紧接着挥起了手,一只三尺八寸的长矛扬起在空中。
刘禹锡和侯景两人都神色凝重,便连项羽也是停下了酒杯,望向场上。
长三尺八寸,重约一百七十五斤的长矛“呼呼呼呼”的横扫了过来,汪剑通也在同一刹那陡然间发力,拍出了右掌,刹那间在空中蓦然出现了一条金龙,拍向了方夜羽。
仅仅在转眼间,两人就撞在一起,周宁刚刚眨了眨眼,两人已经噼噼啪啪的交手数招,速度打的飞快,威势也是十分惊人,旁边的香炉被两人交手的余波波及,轰然飞了出去,随后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倒下。
汪剑通的掌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身形却也快得如闪电一般,掌缘锋利如刀,他此时含怒出手,整个人就像是分出了三头六臂,每一下攻击都是刚猛惊人,八方发破,仅仅在短短的片刻,他的掌法已经化作了万千掌影,数条金龙如同怒涛一般狂卷,在极其狭窄的空间内轰出收回,轰出收回,轰出收回,轰出收回,空气中都因为剧烈的摩擦而发出了淡淡的焦臭味道。
而前方的方夜羽却也是在这一瞬间暴喝了一声,挥动了长矛,嬗变出无数的矛影,与此同时,藏在另一侧的长矛也掣了出来,点向汪剑通的掌缘。
旁观的众人几乎都睁大了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降龙十八掌?
周宁看得瞳孔微缩,一般的功夫都是讲究刚柔相济,譬如他的蔡李佛拳和家传的太极拳便是如此,但是降龙十八掌这个掌法——无愧是天下阳刚第一,初推出去时看似是轻描淡写,但一遇阻力,就能在刹时之间连加一十三道后劲,一道强似一道,重重叠叠,无坚不摧、无强不破。这套掌法,真的好强!
掌和矛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撞击了好几下,登时整座巨厅都象簌簌地颤抖起来。这样疯狂的攻守局面只维持了短短一刹那,汪剑通猛然一喝:“接我一招潜龙勿用!”
一掌平推出去,印在了方夜羽的胸口,方夜羽还了一脚,踢在了汪剑通身上。
鲜血飞溅在空中,汪剑通籍着这一脚退出丈余,方夜羽也连续退后几步,两人微微吸气,又向前冲了过去。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宁望向了项羽,两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项羽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项庄和钟离昧则是一脸震骇,全神注视场上的恶斗。
就在这个时候,一缕萧音忽然响起。项羽和周宁齐齐一怔,望向了箫音来处。
那箫音清澈飘渺,极富穿透力,每在掌矛交击的空间中若现若隐。低缓处,似深谷沉吟,略显滞涩;高昂处,似高山流云,飞逸绵长。
过了片刻,箫音陡然一变,从清澈飘渺转向了忧伤哀愁,仿若是亲朋好友离别前的寄语,哀伤而又充满了诚挚的祝福。其火侯造诣,的确已臻至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远处传来的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缠绵悱恻,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周宁亦是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首次感受到音乐比言语更有动人的魅力。
场中拼斗的两人杀意大消,虚击一招后,各自退开,肃立恭聆。
紧接着,萧音随即变得绚丽起来,回荡如山峦,由若欲断绝续化为纠缠不休,紧接又转柔转细,变得缥缈难测起来。
过了片刻,箫音倏歇。
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刘禹锡此时早忘了方夜羽,柔声道:“石小姐吹得好箫,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刘禹锡当真是佩服之极。”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难怪一直见不到这神秘的美女,原来她到此时才大驾光临,恰好以绝世箫艺化解了一场恶斗。
项羽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项羽死亦无憾。”
这只能说,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一声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还是不见了,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师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这就去了。“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
人影一闪,方夜羽已经消失不见。
厅内仍是混乱之极。
周宁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连忙趁着这机会闪出门外,混进了乱哄哄的人群之中。
这时候,他听到了后面急促的脚步声,项羽的身影已经在后面追至,不过这时候,周宁已经掠起在了空中,默默的念起了元稹的《当来日大难行》。
“当来日大难行,太行虽险,险可使平。轮轴自挠,牵制不停。泥潦渐久,荆棘旋生。行必不得,不如不行。”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头脑中一阵嗡隆,在半空中出现了一团清晰可见的荆棘,捆住了追过来的项羽,他的身形一滞,动作顿时缓慢了下来。
但随即,那团荆棘便被他生生的破开,按住了手里的刀,朝着周宁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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