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尘的脸色有些红了,若是他前些天没有发射禁咒,此时拥有魔哭冥斩拳的他,孤注一掷便可以重创薛无痕,可如今只剩下蚩尤万化术的他,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对付薛无痕的办法。
“不错,正是本官。”薛无痕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英俊精致的脸,那脸上的表情如同恶魔的颜艺,那笑容真让人怀疑他的脸皮底下是不是链接着两套互不兼容的神经系统:“作为万剑心的结义兄弟,你天生就是本官的敌人,不过本官一直在前线为国效力,顾不上管你,顾不上为本官那可怜的徒儿报仇,如今你落到了本官的手里,嘿嘿!”他最后的那声笑听起来像淫笑。
“你怎么肯定方天航是我杀的?”银尘的声音还留在原地,身形已经到了别处,打不过,他躲得过。
“本官说是你就是你,不需要理由。”薛无痕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语气却是十分温柔淡然,仿佛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一样,他放下剑,只朝前跨了一步,就直接出现在银尘的面前了。
银尘再次瞬移同时手中的剑闪电般地刺出,长剑的手柄在白银色的手心里变换,变成一把左轮手枪般的形态,长剑的锋刃也变化为大刀,整把武器变成枪刃。
左手的小匕首变化成子弹,在瞬间移动后的第一秒上膛完毕,接着银尘冲着薛无痕飘忽而来的身影一刀斩去,薛无痕长剑轻挑,本想破开银尘的看起来十分生涩的招式,却不想在刀剑相击的瞬间,刀刃上传来一股剧烈的震荡力。
爆炸的火光和烟雾化成一团红黄色的云雾,升腾起来,银尘趁着薛无痕问著身子的瞬间挥出第二刀,刀刃之上流光溢彩,火焰冲天,薛无痕本能地架起罡风一挡,却没想到自己的罡风居然被那红亮的刀刃刨开来。
刀刃即将临体的瞬间,薛无痕轻轻一个侧闪,甚至双腿都没有移动过,就避过了银尘几乎是必中的一刀,闪避的瞬间他长剑画圆,一圈雪亮的锋芒闪过,银尘身上爆发出一圈电火花,他自己却被一道无色的巨大剑气轰飞。
向后飞退的双手握住枪刃,金属张开,飞速变换合拢,枪刃变成了一把真正的手枪,白银的手指扣动扳机,一道燃烧的火线从枪口喷出,直接穿透了薛无痕的罡风打入他的身体。
这一次,薛无痕没能躲开。
他魁梧的身体晃荡了一下,却并未倒下,依然一个跨步就到了银尘近身范围,右手上的长剑在瞬间化为无尽的闪光,看起来如同漫天风雪——
白银色的双手中,手枪变成短杖,短杖的一端发出耀眼的蓝光,空气中爆发出一阵可怕的寒风,无数真正的雪片在空中凝聚成型,如同纤薄锋利的刀片,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化为一道滔天的风柱。
那风柱几乎完全是青蓝色的,其实就是柱状的暴风雪,风雪之中,薛无痕金丹境界的罡风居然直接消失了,周围的空气里,没有一丝罡风,只有冻气。
“血脉秘术!”薛无痕冷哼一声,身体强行横移,同时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巨大的剑气居然硬生生将冻气撕裂成两半,容他毫发无伤地冲出暴风雪的包围。他挣脱出来,敏锐地发现银尘居然在看着自己弄出来的暴风雪发呆。
“原来,都藏到这个里面去了呀……”
薛无痕眼睛一眯,手中的长剑光电一样刺出,直取银尘脖子上的动脉,白银色的魔法师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进攻一样,随手一挥:“别闹!”
他手中的短杖轰然间爆发出一片恐怖的蓝光。
蓝光笼罩之处,一切化为汹涌的涡流。
这,才是真正可以压制罡风的力量,领域。
微蓝色的水流旋转着,在一丈方圆内化为流动着的尖峰,尖峰翻滚着,雪白的浪花几乎如同雪线上的圣洁,蓝色的尖峰虽然是液态的,却也散发出金属般冷硬的锋芒,尖峰围绕着薛无痕飞速旋转,最后合拢成一颗巨大的水球,水球之中,传来凝结的可怕巨响。
仿制领域·深海死界。
触发型寒冰魔法·高压寒冰。
高压,窒息,穿透骨髓了酷寒,让薛无痕这样的高手也瞬间僵直,而真正让他感到恐慌的是那忽然失去罡风的可怕感觉。
元气还在体内流动,可是发出体外之后无法凝结成罡,只能给自己增加一些力量,没法形成剑气和剑芒。薛无痕在这一瞬间生死存亡之刻,感觉到淹没自己的水正在飞速结冰,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爆发出一位金丹高手全部的实力和底蕴。
“风斩!”他心中大吼,闭紧嘴巴屏住呼吸,狠狠一剑纵劈,将已经结冰一半的水球劈开来,再次脱险而出。
水球碎裂,领域消失,那一刻,空气中都传来一阵巨大的震颤。银尘叹了口气u,虽然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蚩尤万化术才是他最强大的魔法系统,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摸索出什么门道来,仅仅靠着变化出属性武器和法杖,根本没法战胜眼前的敌人。
薛无痕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一阵后跑,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居然真的有能力杀死自己!
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薛无痕此时不敢托大了,只能放下剑,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十分严肃“正义”的表情:“罪臣银尘,你暗通帝国的事情已经发了,为了避免皇上震怒,还是赶紧跟本官走一趟吧!”
“胡闹!”薛无痕的背后传来定海波的怒吼:“尊上兢兢业业地在这里守城,打退了北人不知道多少次进攻,才能让你们躲在宫城里享乐!如今城墙被敌人的佛郎机大炮轰开一条口子,正是危难之际,你却来这里瞎搅合,难道你一点也不怕城破……”
“本官自然不怕城破,想殉国的是皇上,又不是本官……”薛无痕又厚颜无耻地笑起来:“说实在话,本官现在代表的是朝廷,是整个帝国的世家大族,是顾命大臣和军机处,而不是皇上,皇上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么我等也要顺着他的意思来,不是吗?”
“你们居然敢谋逆篡位?!”这一下,连华斩风和定海波都跳了起来,真想拔剑杀了这个家伙,可就在此时,守卫城楼的士兵突然拔出背后的长枪,组成军势朝三人包围过来,这一下,连银尘都有点措手不及。
“耶?”银尘转身看着那些挺枪接近的禁军士兵:“怎么,你们打算接受屈辱了吗?”
“屈辱?不,哦们收获了荣耀,佛郎机大炮轰开城墙之后,我等也已经抵御了北国人这么久,已经算是尽力了,对天,对地,对自己我们都不愧疚!”这个时候,一位镇统从门外走来,不是别人,正是潘仁贵。
“打算弃城跑路?”银尘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镇统,他没想到形势转换得这么快。
“还弃城什么,西门已经失守了!”潘仁贵的话让银尘打了个哆嗦,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啊,失守了,从城墙塌陷的那天就注定了这个结局,还有什么怨言呢?”银尘心里流过这句话,只觉得有些隐隐作痛,却又不是特别明显的哪点疼。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还能如何?投降呗!侯爷,不是卑职说呢,咱们禁军从成立以来就没有打过如此艰难的仗,这一天十二时辰不让人休息也罢了,在城墙上那是要拼命的呀!一个兵上去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何况一天要盯着三五个时辰哪!咱们可没有北国人那么多兵轮换啊!”
“投降么……很好,我允许你们投降。”银尘笑了,笑得森寒无比,笑得惨烈孤绝,笑得无可奈何,他的话让潘仁贵险些幸福得晕了过去,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可能丑得如同恶魔。
“输了啊,原本以为可以提振起这个国家的民心和士气的,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平淡地,就结束了。”银尘想着这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好看一些,却只能让他那英俊的脸上满布狰狞:“投降和好,但是希望你们的家人已经离开了这里了吧。”
“大人?!”刚刚还在兴奋之中的潘仁贵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桶冰水浇到了头上:“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不帮我们?您不是认识那个黑羽军大统领吗?您不会为我们,为这座城市里百万大众求个情?你可是寒山寺出身啊!”
“我可是眼看着要殉职的人呢!”银尘指了一下薛无痕:“暗通帝国啊!够杀头了吧!”
“那是自然。”薛无痕依然维持着那小人一样的鲨鱼笑:“等你见了皇上最后一面,你就该被凌迟了,你那个娇滴滴的小侍女……”
“薛无痕,你别忘了,当年你可是刺杀了纳诺未来的父亲,纳诺凶龙呢!你觉得建州奴儿能饶了你么?若是凶龙在,北国也不会有影子大帝了,更不会有北武帝了,国仇家恨那可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薛无痕脸色狂变,金丹境界的罡风轰然爆发。
银尘在他的气势的压迫下,岿然不动:“你应该先去想明白为什么纳诺未来会知道这种事情呢?”
“你——”薛无痕的脸,忽然苍白起来,罡风也慢慢衰竭下去。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在,北国的大人们还想见你一面,将你送到他们那里去……”他说到这点突然停下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解决的法子来。
他决定利用银尘,或者说逼迫银尘为全城百姓求情。
“你先跟我走一趟吧。”薛无痕的语气软化下来。
“好。”银尘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爽快,有点出乎薛无痕的意料。
【南国潘兴紫禁城·乾清宫】
“怎么?御林军没有反抗吗?”走进宫城,随处可见完好无损的街垒和守卫在后面的北国黑羽军,却没有见到御林军的影子。
“早几天前就被打败了,他们出了宫城,在街上战斗,被血滴子,六扇门和一些潜伏起来的萨满寺的人联合做掉了,韩霜似和赵宇都做了俘虏。”薛无痕漫不经心地解释着,当先推开了紧闭着的乾清宫的大门。
饶是银尘已经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惊呆了。
灵皇高高坐在宝座上,脸色是蓝的,真的是蓝色的,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种奇特的剧毒。他的脖子上还套着一根锁链,锁链的另外一端,我在一位白衣少年的手里。
那少年低着头,带着兜帽,只能通过下巴,和体型判断出来是个和银尘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除此之外,银尘对他一无所知,他从来没有出现在银尘的预言里,而银尘此时也无法启动预言,否则会知道他的名字。
而凌华皇后,居然被剥光了吊在大殿里的某根房梁上,她垂着头,一副失败者的样子,目测可能已经昏迷或者死亡了。
想起天剑关上那虚无的防御,想起尹山峦被斩时真王的仓皇,银尘对这个女人最后一点同情也没有了。
他缓步走入大殿,此时大殿里,文武百官森然侧立左右,一点没有投降者的狼狈,反而满是胜利者的昂扬,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张巨大的,金光闪闪木板,那上面镌刻着某些图案和铭文,似乎是某种凭证。“成为带路党的凭证吗?”银尘不知道。
“你来了。”灵皇的声音不像是衰老,反而更像是衰竭,银尘听出他的声音里真的有几丝悔恨。
“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和皇上见一面。”银尘昂首阔步进了大殿,到了臣子该呆的位置,给灵皇行礼,他的心中,对这个皇帝多少有些同情的。
他昏庸的不是心,是能力。
“朕也没想到……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朕只问你,怨恨朕吗?”灵皇的口气完全就像是在托付后事,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托付的了,因为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如今这个样子,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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