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自己甚至都有点相信那是天罚,只不过,他不能让自己相信那种说法,因为他一旦相信,那么底下的人立刻会把他们占领血阳城的行为认作是逆天之举,是没有正统性可言的,这样的说法要是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那么北国永远都不要想着统治这片区域,甚至整个南下战争,都将毁于天下人的议论!
纳兰竭磨想过各种解释,没有一个说得通的,刚刚又设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案,就是利用八旗军的残暴强势碾压,用屠城证明八旗军“根本不怕所谓的天罚”,或者“老天爷奈何不了”,从而震慑八方宵小,让所有苟且存活下来的南方老百姓知道,天罚也强不过八旗军的军威,自然也就没有人把天罚当成一回事了。纳兰竭磨敢打赌那样的天罚是个偶然事故,不会再有第二次,而一旦八旗军屠城之后没有受到任何天罚,那么天罚的说法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然而当纳兰竭磨看到那颗绿色的骷髅时,他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和别人不同,涉猎过上古神秘血术的纳兰竭磨一眼就看穿了那漂浮在空中的绿色光阵也是一种类似血术一样的神秘巫术,只不过他完全想象不出这种巫术能够通过什么东西发动。纳兰竭磨清楚地记得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每一件事,能够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干净或者特异的东西。他知道任何血术或者其他巫术都需要触媒,就比如他曾经用过的那贴在手心里的符纸,符纸按在敌人身上,才能发动血术,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让任何奇怪的东西近身啊?
纳兰竭磨不知道眼前这个绿色的血术是怎么发动的,只知道这么复杂的一个“咒印”,其蕴含的血术一定非比寻常,要么惊天动地,要么诡异南侧,甚至两者兼有。面对血术,面对自己中了血术这样的事实,纳兰竭磨的内心之中其实是绝望的,同时也瞬间明白了那场大爆炸背后的真相。
“那事情,真的是人为的,甚至可以反复实现……”纳兰竭磨没有吭声,僵硬虚伪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表情,凝重,绝望与不顾后果的疯狂。他知道既然有人能让自己在完全不知不觉的情形下中了如此复杂诡异的血术,那么依靠神秘莫测的大范围血术引爆人弹,瞬间制造这么大范围的爆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当然,这些事情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究竟是谁在暗中如此陷害自己?南国的高人?不可能,大范围的使用血术,那可是要用十年二十年工夫来准备的,北国人?也不可能,能让他不知不觉中了比任何剧毒都难以释放和把控的血术,那必须是对自己极其了解的人,至少是至亲或者近卫,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自己的那些宝贝弟妹和族中的“可爱”长者了。
想通了这些,纳兰竭磨倒也冷静下来,只是眼神之中多了许多疯狂的神色。
“不成功,便成仁,不成王,便成空。我纳兰竭磨岂是好惹的,尔等用此邪法害我,我也不会让尔等好过!尔等不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建州大汗之位吗?我纳兰竭磨,非要让这建州大汗位,变成粪坑里的饺子,看着光鲜,无人敢领!”他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面上却是一派镇定自若的高人风范:“各位莫慌,不过是妖人邪术而已,终究上不得台面的。”他说完就凝神静气,静静等待着绿色骷髅头的发难。
那绿色的骷髅头慢慢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无声无息间喷出一道黑色的流光。纳兰竭磨眼神一变,抖手就是一击摆拳,他的护手戟上爆发出一道古铜色的流光,护体罡风猛然间变得纯净透明,无形的毒性罡风带着一股腐蚀一切的晦涩力量,悍然迎向那一道漆黑的光芒。
黑色的流光,仿佛某种小口径光束炮发射出来的能量射线,无形无质,只有一片漆黑的色彩,然而这黑漆漆的光柱之中,蕴含着让纳兰竭磨无法想象的恐怖巨力,那股巨力似乎被他的罡风中的毒性慢慢消融着,却绝然不可以完全挡住,甚至那道黑色的流光本身,也似乎完全无视任何罡风的存在,直接透射过无色的风压,正面轰击在护手戟的一根尖刺上。
纳兰竭磨与黑色流光接触了不到三分之一秒,可就是这三分之一秒钟,他深刻体验了一把被电磁重接炮直接命中的感觉。无论纳兰竭磨如何催动体内的元气,如何让周围布满无色的风压,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右手上的护手戟,在一道四散消失的黑色电弧中变成纷飞的碎片。纳兰竭磨猛然后退,一下子就将身后的潘仁美撞飞出去,然而无论他如何后退,他都没有办法卸去身上那股不可想象的恐怖巨力。那是仿佛一整艘航母直接压在血肉之躯上的恐怖。
黑暗魔法·霸铳黑天刚神绝炮
轰然巨响,大堂的墙壁上多出了一个人形的大洞。风压溃散,罡风破碎,纳兰竭磨正面的皮肤上整个一片青紫,他狼狈地吐出一口血,从厚达半米的墙缝中拔出身形。分神3重的他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刚刚那一下顶多让他受些皮肉伤,还没有伤了他的根本。
他刚刚站稳,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运起神功,就看到绿色的法阵之中,轰然喷出无数道翠漆黑的光芒。
“你们快退!”纳兰竭磨狂吼一声,身上轰然爆出一圈暗红色的旋风,那是他将罡风催动到极致的表现。他将右手握在左手手腕上,左手紧紧捏住黄铜色的护手戟,使出全身力气朝着那一道道黑色的光柱轰出一拳。
“灭光毒龙拳!”
护手戟上,暗红色的罡风不知如何就将黄铜的光芒点亮,空间中的一切光源似乎都完全消失了,只有那一点黄铜的反光。那道反光仿佛撕开暗夜的黎明一样,将黑色光流编织成的子夜撕开来,便成两片并不相连的黑雾。黑雾之中,先后响起两声凄厉的惨叫,在骨裂的脆响声中,两团血肉模糊的影子狼狈地扭曲着挪出了大堂。纳兰竭磨双手分开,徒劳地空手握拳,他的脚边,慢慢落下护手戟的碎片,那些碎片几乎全部都是麻花形状,仿佛是从粉碎机里倒出来的残渣。
绿色的魔法阵中,似乎再次酝酿起更多的黑色光流。纳兰竭磨冷哼一声,脚下发力,身形如同猎隼一样扑上,他隔空打出三掌,透明的风压之中满含着腐蚀性的毒素,甚至只要和空气接触就爆发出一阵阵油炸般的滋滋声,并且腾起一缕缕灰黑色的轻烟。他前面的两掌成功将两道黑色光流打得朝旁边偏移,最后一掌完完全全地落到了那绿色的光阵上。
他只感觉自己一掌打空了,掌心里没有丁点击中实物的感觉,可是他的眼前,那一座绿色的魔法阵轰然破碎,甚至绿色的骷髅头都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吼叫。
一切都在魔法阵化为绿色光点消失之后归于平静。纳兰竭磨摆出一个收功的姿势,稍微调校了一下体内有些翻腾的气血,随后结出一个聚元式恢复身上并不严重的冲压伤。“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血术啊!这么一下就被破除了!”纳兰竭磨得意地想着:“但是既然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地给我下了咒,那么不知道哪天就会给我下了毒……哈哈哈哈哈!想我纳兰家的第一公子,第一皇子,第一太子,生死之数,却掌握在他人手里!这也活着,又有和趣!不如早点解脱!不过在解脱之前,我也要看看,没了八旗军,没了立足世间的根本!你们这些整天就知道争来争去的家伙们,玩这些阴谋诡计还有什么意义!”
他对着黑沉沉的房梁狂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十米外完好无损的桌案,亲手接下那一张人皮告示,仿佛拉开动乱的序幕。“乱吧!打吧!杀吧!最后的舞蹈,我纳兰竭磨要跳到最疯狂,最精彩!”这么想着的纳兰公子,高高扬起了开头写着“禁武令”三个大字的人皮告示,仿佛挥舞着恶魔的灵幡:“告示一出,民变必起!八旗屠城,招来天下讨伐!我便在屠城之后,命令八旗军主动进攻对岸坚城,扬言屠尽天下!敌方哀兵必胜,到时候八旗一溃,我倒想看看那些给我下毒下咒的人还能笑得出来不!”他疯癫一般地哈哈笑着,却没有注意到身体周围,再次汇聚起黑色的粒子。
那些黑色的粒子仿佛带着电荷一样,在他身边慢慢促成一个看不见的电场,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几道粗大的蓝色闪电轰然落下,直挺挺地穿透了他的护体罡气,砸在了他的身上。
那不是普通的闪电,那是闪电形态的钢之重击。纳兰竭磨惨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告示,一头栽倒在书桌下面。他身上的华贵长袍早就变成了一条条破布,皮肉之上满是重锤砸过的淤青,却全无一点点被电击过的焦黑。
黑暗魔法·死亡闪电。
“怎么……可能?血术不是被破了吗?”纳兰竭磨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由衷的恐惧,但是马上就被假惺惺的鬼笑取代:“无所谓了,我已经打定主意,疯狂而亡!”
“那也得能死掉才行啊!”虚无的空气中,响起一个尖细阴毒的声音,那不是银尘的声音,那是黑暗魔法力规律震荡产生的人造语音。那声音中别说人的感情了,就连抑扬顿挫都没有半点,甚至所有的音调都是平的。
“什么人!”纳兰竭磨挣扎着站起来,脑袋狠狠撞在桌案下面,却也顾不上疼痛了。他从桌子下面钻出来,骇然看到那个已经被消灭了的魔法阵,再次出现在空中。
“吾名哈德曼德尔,黑暗之神。”绿色的骷髅嘴巴开合,尖细阴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顺带着吹出一阵阵冷风。与此同时,纳兰竭磨的脚边冒出一个个惨白的突起,一只只白莹莹的骷髅兵丛地下钻出,将他包围,每一只骷髅的手上,都握着一根黑色的魔法杖。
骷髅魔兵,这是**师级别的亡灵召唤魔法,也是银尘新进推导出来的实用魔法。这些骷髅兵围成一个圈儿,一根根法杖准确地指着纳兰竭磨的豹子,也许只需要那位绿色骷髅脸一个示意,无尽的火球或者死亡闪电就会无休止地砸向纳兰竭磨。这个魔法,是不精通亡灵召唤的银尘大师最厉害的亡灵魔法了。
纳兰竭磨见到如此阵仗也不禁有点犯怵。甭管是分神高手还是真神高手,怕围攻是一定的。看到周围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中间还有三层的骷髅“斗士”,强如纳兰竭磨也两腿发软,刚刚提聚起来的藐视生死的勇气却又不知所踪。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禁佝偻袭来,粗壮有力的大长腿也从膝盖处弯曲下来。英俊的脸上堆砌了极度假惺惺的媚笑,且不说他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一副认怂的卑微姿态。
“这位大神,您……有何指示?”
“神怜世人,好自为之。徒增杀戮,骷髅分尸。善恶果报,苍天不管,幽冥管!”尖刻阴毒的声音念出这一句早就想好的檄语之后,整个变成了一团黑漆漆的烟雾,随着一股汽车尾气味道的狂风消失不见。这才是这个魔法阵正确的退场方式。
大堂之中重归于静,纳兰竭磨呆呆地瞪着前方许久,才回过神来,赶紧低头要去捡地上的告示,可是他低头看时,哪里还有什么告示?他周围的地面,甚至都不是原先结实的夯土,变成了乱葬岗那样的松软衰朽的土地。一切东西似乎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腐蚀殆尽。
纳兰竭磨无言地摇摇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这几分钟之内的经历。“这究竟是什么血术呀?”他自问苍天,却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他知道一般的血术不过让人痛痒难忍,生不如死,却绝无如此这般,似乎可以操纵别人命运的恐怖玩意。纳兰竭磨转了转眼珠,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运行了三个周天的神功,脸色惨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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