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上了厕所的曾凡玉去而复返,看见了和关萍一起在门口剥蒜的姜梅后还是一阵诧异,问她怎么现在还没回家。面对曾凡玉,姜梅恨不得有条地缝钻下去,低头说她不急,帮着把这些蒜剥完就回家。曾凡玉不以为意,加上天黑,她也看不清姜梅的表情,说了句让她早点回家,免得她男人挂念,就回到后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两人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交流的剥完蒜。关萍朝在后厨忙碌的曾凡玉交代了一声,便拉着姜梅去了隔壁的旗舰店。一路上,姜梅又是低声哀求,让关萍放过她,别告诉田芯。但关萍却不为所动,直接把姜梅拉到了正坐在窗边写东西的田芯那里,除了姜梅对她的求情,将整个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田芯。
一瞬间,姜梅的脸色再次变得毫无血色,僵在当场。
田芯大吃一惊,完全不敢相信。但看姜梅的整个表情和反应,就知此事不假,不可能是玩笑。震惊无比的田芯很快冷静下来,一时间脑子也乱得很。向关萍指了指后厨,让她把姜梅先带到后厨再说。
这次,姜梅没有任何的哀求,也没任何言语,如同行尸走肉,任由关萍拉着,去了旗舰店的后厨。
田芯在原位坐了起码有五分钟,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她完全想不到姜梅竟然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如果说其他员工,甚至李翠,解英这些还没长醒的年轻小妹忽然之间脑壳坏掉去做这种事,她都不会那么意外;可姜梅,一个知书达理,温柔漂亮,而且已经结婚生子,为人母的女人,竟然跑去干这种搞不好一辈子都要抬不起头的丑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壳被门夹了吗?
想不通归想不通,田芯知道,米粉店出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擅自处理的了。于是,田芯便拿起店里的电话,打给了王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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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事情就是这样的了。勃儿,你,你会怎么处置梅姐啊?梅姐其实也很可怜的,你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怎么?能不能放过她是吧?哼,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王勃“哼”了一声,面无表情,一把拉开玻璃门,直接朝亮着灯的后厨走了过去。关萍见了,赶紧跟在王勃的后面,跟了几步,被王勃转身一瞪眼,关萍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跟下去。
此时的田芯,正在厨房里小声数落着姜梅,说她怎么这么糊涂?干什么事不好,去干这种犯法的事?然后又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偷店里的香料,是不是看“曾嫂米粉”生意好,也想去开一家?但开米粉店有这么容易嘛?马路对面的那家“李嫂米粉”开了快一个月了,生意如何你也是看到的。头几天倒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人去吃,现在还有人去吃吗?马上就要开垮敢(倒闭)了!
但姜梅不说话,只是摇头,站在那里默默的流泪。
王勃走进后厨,见到了田芯和姜梅。
田芯一见王勃来了,急忙走到他的跟前,拉着他的手,小声的说:“小勃,别犯浑!有什么话好好跟姜梅说。她已经知道错了。”
王勃面无表情的点头,指了指房门。田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后厨内只剩下了王勃和姜梅。
王勃看着眼前的姜梅,仍穿着米粉店的制服,橙色的POLO衫,下面是黑色的西裤,头上的鸭舌帽倒是没戴,不知道搁哪儿去了。
旁边的大理石餐台上放着一个绿色的小布包,口子已经勒紧。王勃拿起来,颠了颠,没啥分量。打开,露出八角,三萘,小茴香,香叶,桂皮,陈皮等十来种香料。
王勃重新系好绿布袋口的绳子,捏在手中,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凄惶绝望的女人,把手中的绿布袋抛起,掉下,然后又抛起,如此反复。
在面对田芯的时候,姜梅除了摇头,便只是默默的流泪,如同一尊木偶。王勃进来后,姜梅开始变得极其的紧张,特别是当王勃不言不语的检查布袋,随后又拿在手中不停的朝上抛掷时,一股无形的,甚至比面对张小军还要强烈十倍的压力紧紧的把她攫住,几乎让她快要窒息。
就在姜梅快要坚持不住,想要就此跪下来的时候,王勃却开了口:“说吧,为什么?”
“呜呜呜——”王勃的开口,让姜梅感到自己身上压力为之一松,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再也无法忍住的因屈辱,惊吓,委屈,羞愤等等情绪所形成的情感洪流。姜梅开始低声的呜咽起来,但如同面对田芯时的样子,仍旧不言,只是摇头。
就在这时,关萍匆匆来到后厨门口,小声的对王勃说:“勃儿,王,王伯伯回来了。”
王勃暗叫一声该死,点了点头,让关萍出去。转头看向眼前的姜梅,就见刚刚还在低声哭泣的她哭声顿止,面色如土,嘴唇发青,一脸的骇然,以至于她的整个身子,都在轻轻的颤抖。
姜梅的这幅表情,立刻让王勃想到了两个传说中的成语:凶名昭著,小儿止哭!
想不到自己这老子,在队上还真是“凶名昭著”啊!
曾经,王吉昌曾在王勃面前吹嘘当初他年轻的时候在队上为了争灌溉用水,一言不合,回家拿把菜刀就朝对方头上砍去,把牛逼哄哄的李小娃吓得两股颤颤,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跪地求饶。一直以来,王勃都以为王吉昌是吹牛不打草稿。现在看了姜梅的表现,王勃倒是信了几分。
王吉昌一回来,王勃对姜梅的审问就只有暂停下来,除非他想让王吉昌知道姜梅偷秘方的事。而以王吉昌那种如雷如火,容易被情绪控制的人,他还真不敢让王吉昌知道这事。
当初为了点灌溉用水王吉昌都敢提菜刀砍人,要是知道他现在幸福快乐的源泉,一辈子吃香喝辣的保障被张小军怂恿自己老婆来偷的话,虽然不至于说提刀去砍张小军,但冲回老家找上门去,大闹一场却是很有可能!特别是现在的王吉昌,已经不是两三个月前的王吉昌,简直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骑个自行车都是趾高气扬的,哪里会吃这种闷亏?
不错,虽然姜梅一言不发,但王勃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前世对张小军一家四口的本性又是了如指掌,看了姜梅的样子和表现后,他怎么会以为这会是姜梅这个有良心,不忘本的女人的本意?用屁股都能想到,肯定是张小军那烂人想出来的主意!
“狗日的!上次招待老子喝酒,两娘母热情得不得了的了不得!老子还以为这两娘母转了性子,老子还告诫自己‘世移则事异,事异则备变’,不能用前一世的眼光来看待这一世的人!我去他个‘世移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张小军这家人,纯粹就他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影帝!一个二个真TM都是影帝!不去演戏真TM白瞎了!”王勃由此及彼,立刻想到了他上去看姜梅这小媳妇时被张小军那家人热情接待时的场景,对张小军一家人的记恨,便再一次的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死灰复燃。
“我老汉儿回来了,你如果不想让他知道的话就跟我走,跟我去个地方。你也不要试图想跑,有句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晚上,咱两好好把这事解决一下。既然有种做,你自己也要有种担!”王勃对姜梅说,声音不高不低,说完后便将手中的香料袋放入自己的裤袋,转身朝外走去。
“我,我跟你走勃儿。谢谢,谢谢你!”身后传来姜梅如同大赦一般的舒气声。
“谢字先别说得太早。”
走出大厅,看见关萍和田芯如同两位美女门神,站在旗舰店门口,显然是在为他把风。
“怎么样了,勃儿?梅姐她……”关萍看见王勃出来,急忙走上来关切的问。田芯则先看了眼王勃身后的姜梅。
“多事!”王勃瞪了关萍一眼,“你和芯姐先把门锁好。锁好就去南溪。这事先别张扬,谁都别说,包括你们曾娘和王伯伯。”他对二人道,然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头也不回的朝西门的广场方向骑去。
关萍看着骑车离开的王勃以及跟在王勃后面的姜梅,有些不明所以。“他们这是去哪儿,芯姐?”关萍问。
“我哪里知道那臭小子去哪儿?”田芯皱了皱眉头,同样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若有所思。
“勃儿不会把梅姐怎么样吧?我总觉得那不是梅姐的本意。她一定有苦衷的。”关萍叹了口气,道。
“你就为你老乡开脱嘛!胳膊朝外拐,小勃真是白疼你了!”田芯没好气的说。
“不是的,芯姐!我,我怎么可能不帮勃儿?我,我要是帮梅姐,当时我就让她走了,怎么会押她过来见你?”这种“指控”对关萍来说可是非常的严重,情急之下,忙不迭的分辩。
田芯看着关萍小脸着急的模样,不忍继续逗她,走上去抱住关萍,说:“开句玩笑,看把你急得?你也别太为你那老乡担心,我估计勃儿最多也就吓吓她,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小勃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也幸好你发现得早。要是那袋子香料被姜梅带出去,秘方臊子被外人破解,人家再学着‘曾嫂米粉’在四方开一家一模一样的米粉店,抢咱们的生意,跟咱们唱对台戏,你说,你我以后还有像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
田芯这么一说,关萍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拼命的摇头。前不久姜梅对她苦苦哀求,让她放过她的时候,关萍还真有那么一两刻心软,脑海中闪现过把姜梅放过的念头。现在被田芯这么一提醒,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妇人之仁,大错特错!
但是,对于姜梅这个平日对她颇为关心和照顾的老乡,她又实在是恨不起来,于是,关萍对姜梅的恨意,便只有转移到姜梅身后的始作俑者。她仍旧相信,温柔漂亮,贤惠大方的梅姐是不可能干这种丑事的,她一定是被谁逼的。
“哼!要是被我晓得哪个龟儿子在背后打我们店的注意,我不打死他,我就不姓关!”关萍伸出一只白嫩的拳头,用力的在空中挥了挥,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这是关萍第一次说不太干净的脏话,听得田芯一愣,跟着忍不住“咯咯”一笑,道:“咯咯!萍萍,我倒是现在才注意到你姓关哈!不愧是关二爷的后代!女侠,他的狗命就不必取了,将双手双脚打折足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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