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缠在白云山腰的薄雾散去,阳光直射在池面之上,荷叶中的露水反射着点点光芒。
一只只蝴蝶与蜜蜂循着花香飞舞在莲池之上,阿甘和阿布看着空中飞舞的蝴蝶,全是好奇。几十只鸟儿落在正殿上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惊醒了在正殿中盘睡的那伽,吐着蛇信从梁上游下来。。
数百个香客,一部分盘坐在蒲团上,一部分干脆坐在地上,望着台上的素问。
素问清声道:“今天仍然讲《金刚经》,乃是我宗根本经之一。”
下面立刻有人问到:“不是《阿弥陀佛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或《法华经》才是根本经吗?”一些常来的居士知道净心寺所讲与其他地方不同,很多不了解的香客却跟着点头。
这个世界影响最大的乃是净土宗,其次是天台宗和密宗。其中净土宗与天台宗相互影响,相互融合,形成“教在天台,行归净土”的局面。天台宗培养出不少净土宗的大师,而天台宗的僧人也多以往生净土为目标。双方互相融摄,圆融无碍,此世佛法以这两宗为首,普通人也多有听说。
素问思索一下,净心寺这禅宗的名号早晚要打出来,随着自己讲经的录音视频扩散出去,也早晚被人知道,不如直接说了。
“本相同,道不相同。如同一株植被,根茎同出一处,却各分枝干。《阿弥陀佛经》《无量寿经》《法华经》乃是净土宗三经,而《法华经》为天台宗本经。前者为众生入道方便之门,往生净土,后者一心三观、三谛圆融。此两宗都是高深法门,得一即可入道。”
顿了一下,素问又道:“本寺主修禅宗,本宗之法,皆指人心,不拘修行,即心即佛。”
“禅宗是什么宗?佛门传承数千年,可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跳出来就能称宗做主,你说你是禅宗,历代可有高僧闻世?”那人立刻站起来说道,咄咄逼人。
素问面色不变道:“并无高僧闻世。”目光在那人额头看了一眼,灰色中带一丝红气,薄有福德之人。
“我就知道净土、天台、华严、三论、华严、法相、戒宗、密宗。从没听说过什么禅宗,该不是什么邪教吧?难怪一个二十几岁的住持就要讲经,这年纪才修几年?在别的地方不过刚入门的弟子,有什么资格讲经?”那人立刻喊道。
他这一喊,周围不少人都骚动起来,甚至有几个都站了起来。就连原先听过素问讲经之人也目露疑色,以前虽然知道净心寺讲经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但同是佛经,也没多想。这下有人一说,连他们也难免有些疑惑。
见下面骚动素问心里不急不怒,悠然道: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金刚经》乃是鸠摩罗什大师所译,你听我讲,便知真假。”
“你二十多岁一个毛孩自己还没弄明白,能讲什么法?”
“学无先后,与年纪无关,是真是假,一听便知。”
素问这么一说,得力于净心寺这几个月来在东海好大的名声,很多人都坐了下去。
那人看周围都坐下,也冷哼一声跟着做回原地,等着再次发难。就不信你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能佛法那么精通,只要有一点破绽我就让你灰头土脸,再没脸面开下去,一定要揭穿你这个虚名假意的住持。
却没想到素问压根没给他一点机会。
这是禅宗传承第一次正式露面,又怎么能不尽心。何况现在就有人等着抓自己的错处,在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
“《金刚经》内容非常简单,就是释迦摩尼和须菩提的的问答。但其中包含的确实佛教的根本智慧,‘离一切诸相、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以般若智慧契证空性,破除一切名相,从而达到不执着于任何一物而体认诸法实相空性的境地。’”
下面那人听后撇了撇嘴,只要对佛经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东西,还用你来说?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下面的人一听素问开讲,立刻精神起来,准备寻找素问的错处。没想到素问根本不释义,而直接往下念诵。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
“什么意思?又不是来听他诵经的,这是被自己刚才抢白,露怯了?”那人想到这里面露冷笑,就不信你今天**就是诵读一遍经文,要那样的话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很快,他就没法再想这些了。
只是一个恍惚,周围景色突然一变,身处一片虚空之中,周围大放光明。素问的诵经声从天空落下,庄严宏大,虽然是读原文,可每一个字的意思都清晰印到自己心底。
明明周围大变,应该惊恐才是,偏偏精神上也渐渐放松下来,随着天空中金莲落下,心中逐渐充满了平和喜悦,仿佛得闻大道一般。
所有人都被素问引入自身心神之中,心境各不相同。
何百川此时只觉得往日的缠在身上的重锁都被解开,往日的算计、得失全都随着经文抛之脑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自由。
何晓柔早已经历过一次这样传法,将整个身心放开,尽情感悟素问传达到心里的佛法。
韩一铭只觉得往日一切都是空,自己经历的一切,此时都不再重要了。内心甚至有些感激门中将自己除名,不然又怎么能听到如此佛法奥义。
每一朵金莲落下,就是一字进入脑中。所谓口灿莲花,大概就是如此。
若是有外人来到,寺院中此时素问安然坐在台上,双眼紧闭,面色平静,空中诵读经文。而下方坐着六百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不闭上双眼,面露微笑。
莲池内的鱼儿都聚在一处,轻点着水面,似乎也在听诵经文一般。
正殿上的鸟也不叫了,一只快有三米长的黑眉锦蛇本来已游到房檐处,身体绷紧,下一秒就可饱餐一顿,却突然停下了举动,重新游下了正殿大柱,一直到讲台之上,缠在素问腰间腿上。
阿甘和阿布也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最后来到讲台下趴下。
过了许久,当素问口中经文停下,又过了几分钟才有人清醒过来,目光望着素问全是热切。
很快大部分人都清醒过来,其中有快有慢。
素问却知道,那些最后醒来之人才是福源最深,悟性最高,根性最厚之人。
最后醒来之人出乎素问意料既不是道衍,也不是有着宿慧的钱通,反而是韩一铭还在两人之后。
见所有人都醒来,素问虽然很是疲惫,仍然保持着平静说道:“修行佛法必须从认识自己的本性做起,在任何时候,在每一个念头中,都要让自己的心清洁,自己修行,明白自己的法身,认知自己心中的佛,自我超度,自觉持守戒律,这才不虚此行前来听法。”
众人脑中清明,无人说话,场中极为安静。听到素问的话后全都向前拜倒,虽不是五体投地大礼,但也以示尊敬。
“况且披毛戴角者都有向佛之心,何况你们有机缘之人。”
这话一说,阿甘和阿布仰头叫了两声,那伽也吐着蛇信。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狗卧在讲台之下,而一条大蛇盘在素问身上。
“莫要不满,有情众生皆可求道。”素问轻笑着道:“还不下去?”
那伽如同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吐着蛇信,从他身上游了下去。
场中众多居士和香客盯着那伽一直游到正殿之中,有的人顺着角度能看到它顺着柱子直上梁伤,都觉得实在是神异。
若是之前可能还会有人呢怀疑这不知道是什么手段,可在素问讲经之后,无一人敢怀疑。
就连一直出言作对之人,都是脸色苍白,一脸的恭敬。
素问的讲经,虽然没有释义一个字,但每个人都已经明明白白。如此讲经,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心中几乎把素问当做真佛一般。
素问最后又道:“还有一首偈子送给你们,若有人有所悟,可来找我。”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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