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向东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个缺德坑填上,他冲着观众深深一个鞠躬就下了台了。
观众席上那些听书的观众却还是依依不舍,有几个都快要跳起来咬人了。
今天这一场说书比试,最强的三位都已经出场了,后面的那些演员的表演水平就很一般了,倒不是说这些人就真的很弱,而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观众的胃口被这几个人给养刁了,后面那些说书先生可满足不了他们,等到后面几个人上场观众席上都没人了,倒是也还有几个剩下的,但这些都是演员的家属,属于啦啦队性质的。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牡丹奖的评选是炸出来不少高手了,可是有名有姓的高手大家都知道,像何向东傅盛这样完全没有名气的高手实在是太少了,能出来两位就已经是祖师爷保佑了,哪里还敢过多奢求啊。
果然后面几天的演员就都没什么看头了,这一次评选最强的那几人都在第一天出来了。
牡丹奖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瞒不住的,评书一门就那么点大,没过两天傅盛和何向东这两匹黑马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复试是全程录像的,评书一门有很多老前辈都要了比试的录像回去看,当然就有更多人开始打听这两人的门户了。
傅盛的资料比较好打听,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人的来路了,他也是有评书门户的,他的师父也是一位评书名家,只不过一直在南方活跃,再加上死得早,所以北京这些评书艺人都不知道傅盛是那人的徒弟。
消息传出去之后,当时北京就有傅盛的同门师长联系上了他,一起交谈吃饭。
传统行业就是这样的特色,它讲究师承门户,师徒如父子,师门就跟家里人一样,师叔师伯也就是叔叔伯伯,现在他们认出来自己的子侄晚辈了,马上就联系上了,所以傅盛这段时间还是比较忙的。
传统艺人行有有人情的一面,也有非常功利的一方面,若是傅盛只是一个没有半点本事的小艺人,就肯定不可能成为这么多同门大腕儿的座上宾了。
他们也是看出了傅盛的实力,也看出了他的潜力,正好现在又有牡丹奖这个机会,说不定这人一飞冲天都说不好,现在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何向东的底也被人查了,首先查出来的是他相声演员的身份,相声演员拜入评书一门的传统古已有之,现在出名一点的相声演员好多都有评书师承,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现在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就是何向东的评书师承门户到底是什么,他到底给哪个说书先生磕了头了。
结果一查之后,发现完全查不到。
这一下子评书界的大腕们就傻了眼了,这人不会就是一个海青吧?说相声的跨界打脸评书一门?
这就让好多老先生感觉不舒服了。
对何向东师承知情的那几位也纷纷保持了沉默,张阔如都退出江湖了,谁知道他愿不愿意复出啊。
……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原本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有些参加了评书比试的人却有点受不了了,眼瞧着通关名额没自己份了,这些人都要跳起来了。
现在眼瞧着一个没有评书师承的相声演员居然跨行来打脸了,这群孙子算是逮着理了,这几天是谣言四起,还有一些比较固执的老先生也说了不少闲言碎语。
很多人都想通过他们这些人的私底下抗议来影响评审团最后的裁决,他们也只敢私底下弄,光明正大的可没人敢。
“杜师哥啊,这何向东可是您的劲敌啊,您虽然实力很强,可也保不齐人家万一走了狗屎运啊,所以您不得不防啊。”
“是啊,杜师哥,古老师是您师父,您说话肯定好使。咱们可不能让这个说相声的来打咱们评书门的脸啊,放在旧社会他可是犯了大忌啊,咱们携了他家伙走他都没话说。”
“杜师哥,我们可都是为了您考虑啊,您要是一出力,这事儿肯定就成了。”
“杜师哥……”
“杜师哥……”
……
这是北京一家饭店的包厢,杜岳峰端坐在上座,右手紧紧抓着一个酒杯,骨节泛白。
大圆桌上坐着的都是评书一门的年轻一辈,也都是这一次一起参加牡丹奖评选的人,杜岳峰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谁成想这群人居然全都是来鼓动自己的。他是越听越怒啊,脸色阴沉,黑的都快能滴出水来了。
“杜师哥……”
又是一人要劝,杜岳峰终于忍不住了,右手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醇香的白酒猛地溅了出来,他大喝一声:“够了。”
满桌人当时就是一惊。
杜岳峰环顾几人一眼,也没有半点要解释的心思,怒而起身,愤然离席,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之后,现场气氛才慢慢缓解。
“这人干嘛呀?”
“什么狗熊脾气啊,真是的。”
“马哥,他杜岳峰不愿意出头,咱们怎么办啊?”
那位长着一张长长马脸的年轻人面色也不好看,很显然这人就是带头的:“哼,他杜岳峰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自己来就好,这回一定不能让这个死说相声的上去。”
“好……”
“好。”
……
评书界接下来几天就热闹了。
著名评书演员黄书张在某私下聚会表示不希望看到一个相声演员捞过界。
评书名家马子涛亲自登门拜访古老师,谈话内容不详。
评书演员方振宇表示没有师承就不算是评书演员,更不能来参加评书比试。
……
林林总总,鸡飞狗跳。
白家客厅,白阔山坐在主位上,古老师和杜岳峰在客座上坐着。
古老师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了,师叔,您看怎么办?”
杜岳峰缩在沙发角落上,一言不发,神色萎靡。
白阔山微微一叹,眺望着窗外风景,悠悠道:“名利最是动人心啊,唉,这都还没有开始决赛,这些人就忍不住了,唉……”
古老师眉头紧皱,他最近也被这件事情弄得挺烦的,按照规定何向东来参加比赛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这种传统曲艺行当,他就有很多传统观念残余,你也说不好这种观点是好是坏。
他虽然是曲协的副主席,可也不代表评书界就是他的一言堂啊,比他辈分高的腕儿大的有的是,古老师想了想,道:“白师叔,您看我们能不能说一下何向东的师承啊,他本来就是我们同门啊。”
白阔山眉头皱着:“我倒是问过,老张那边还没有给我答复。”
闻言,古老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旦公布何向东的师承,那张阔如就不得不出山了,可现在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啊。
事情难办啊。
杜岳峰脸上滋味更是难明,自从出了何向东这么一个妖孽之后,他身上笼罩的光环仿佛一夜间就消散了,杜大少爷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古老师也没理他,这件事也让他发现了自己徒弟心理上存在着的巨大缺陷,他现在就打算给自己徒弟狠狠摔打几下,不然这孩子以后肯定得出事。
就在这时候,屋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年轻,他小跑到白阔山身边,把一个大信封递了过去,说道:“师爷,邮局送来的信,是给您的。”
白阔山接过来,一打开来,眼睛瞬间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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