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走出门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儿里吹吹风,没多大功夫,就见一个有过一面之交的鬼魂儿走到二爷爷家院儿的矮墙外向我招手。
“那娃娃,你来……”
我抬起头寻声望去,只见是那个叫我帮忙砍了坟前的树的那个婶子站在那招手叫我过去。
我立刻走上前儿,问她:“婶子,咋的了?”
那婶子的魂儿还四下里前后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早前儿你不是让婶子给你盯着什么黑衣人的动静么,婶子这次来就是跟你说说的。”
我一听竟然是关于那个黑袍子的男人,想来是因为和这个婶子之前做的交易,我帮她砍了坟头的树,她帮着我盯着那个黑袍子的男人的动态,看来,她还真的是一个没食言的人。
也难怪,农村人都本分,女人家家的虽然是平日里爱扯些老婆舌,可总归心眼儿是不坏的,这也是她答应了我的事儿了。
“婶子,你进来说?”人家是来给我通风报信儿的,我感觉自己也不能让人家就干杵在那里,说着我就要去给她开大门儿。
农村人对于待客之道还是很有讲究的。
“不得了伢子,别忙叨了,婶子说完了就走了,你屋里有高人,别扰了他们,总归婶子是个死了的人了,应该是下去报道的,婶儿也不想被他们捉了去。”她在矮墙外尴尬的笑笑。
原来她是在怕林入画和李大川,不过既然她都说不用了,我也就不勉强了,于是我跟她说道:“婶子,你说吧,是不是有了啥新动静了。”
这下子,她才点点头,胳膊倚着矮墙跟我细说了起来:“娃娃,婶儿不瞒着你,自从上次看见了一次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以后,我本来寻思着要是再见得了一次就来告诉你,省的也没个准头儿的,你再以为是婶儿跟你八瞎,戏耍你,但是我那时候真就见了他那么一次,所以也没来跟你说了。”
她边说,双手也开始搅动起衣服角儿,显得局促不安,我知道,她是在怕我责怪她。
于是我安抚她说:“婶儿你放心大胆的说,我们赵家的娃娃都没那么多个计较的毛病。”
听我这么说了,她似乎是这才准准的放下了心,然后靠我靠的更近了,她接着说:“昨天,我这不又看见了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打我坟头儿走过,我就寻思着我跟上看看吧,结果看那个样儿吧,还真就是他,往咱村儿的后山里走去了,我也没紧着跟,怕再给发现了就不好了,就回来了,这不,立刻想起了就跟你这里来了,想着跟你通报一声。”
“他自己一个人进了后山?”我有点琢磨不透那个黑衣人的办事作风和行动轨迹。
“不是。”那女鬼想了想,然后肯定的跟我说:“不是一个人,我看的挺清楚的,好像是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那个人能是谁。
从这个婶子的嘴里说的黑衣人我猜测应该就是那个黑袍子的画皮男鬼了,毕竟我们村子里哪里会来得那么多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了。
可是,那里又多了个人跟他一起进山了?
不过想到这里,我还是推测,应该是那个画皮媚鬼了,毕竟他俩那天晚上是一起逃走的,想来应该是认识的很久的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婶子你看清楚了么?”我问她道。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了想法的了,但是为了证实我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
眼前的这个女鬼也是不敢轻易拿话搪塞我的,说到底还是怕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再给自己招来魂飞魄散的下场,再怎么说,林入画和李大川还是对他们这些游魂野鬼是十分有震慑力的。
她仔细挠着头想了半天才敢回了我的话,她小心翼翼地说:“是隔壁村儿的人,多少是来回咱们这儿几回的,以前路过我的坟我都记得,这人脸儿不生,想来是我没记错的。”
我点点头,她说完了以后就向我请示说自己该走了,过一会天就该亮了,我点点头。
她走了,我却没动地方,我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里的每一个字,据我的想法是那个男人多半是画皮媚鬼又害了人了,然后伪装着跟黑袍子的画皮鬼一起进了山。
林入画和李大川不止一次说过后山是有大问题的,而且,我爹我娘和我干娘都是很有可能隐藏在后山中的,那里对我来说很有特别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我总感觉是件不小的事儿,是必须要告诉林入画和李大川一声的。
因为我自己没有能力去防备这事儿,所以多少打个照量也是给自己留条路。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先去找王神婆了。
天一亮,我一老早儿就去了王神婆的家,老人们醒的都早,我这也是比较了解的了。
果然,王婆婆已经起来了,给我开了大院儿的门儿以后就转身挪动着小脚儿颤颤巍巍的往前堂走。
我跟在后面,看着王婆婆的不利索的腿脚心里又起了疑点。
如果昨天那个真的是王神婆的话,那王神婆腿脚不好也是我们村儿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三寸金莲走路是特别的不方便的,所以晚上出门才要叫人来背她,可怕昨天的那个影子人儿离开的速度明显和王神婆的走路的速度是不相符的。
那……那个人,会是王神婆么?
她引我进了前堂,示意我随便坐,然后先是给神龛里的王重阳的神像敬了香,又往地上洒了水,给我端来了茶吃,忙活完这一圈,这才坐下来跟我说话。
“娃娃,你来了是来做啥。”王神婆开门见山,也不跟我多客套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她了,我说:“王婆婆,您昨天晚上出过门儿了?”
王神婆呵呵的笑了,她也没有跟我兜圈子也没跟我撒谎掩饰,一脸慈爱地坦坦白白地跟我说:“是出过门儿了。”
听她如此就说了,我下意识地低下眼皮扫了一眼她的小脚儿,有点怀疑却没问出口。
她就像是看明白了我想说的话一样,直白的跟我说:“我是出去了,可是人没走出去,老了老了地,腿脚不好,出门也不方便。”
虽然听的不是太懂,但是我也没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计较了,反正我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林入画和李大川,所以,我直接问王神婆:“您昨天是去了坟井吧?是去找我了么?”
王神婆这会儿拿起茶盏,印了一口,然后也没看我,她说道:“我是去看看林家女娃娃的气运还有多长。”
林家女娃娃?那不就是林入画了?
我听的不太明白,可是还没等我问,她自己就说了,王神婆放下茶盏,两只手指有节奏的翘着茶桌,然后跟我道:“你的气运越来越长了,她的就越来越短了,她这个人啊,把啥事都替你打理了,损的是她的气运,她也不给你说,这不,我是受人之托去看看她的气运的。”
“那你来找我,是说从我身上就能看出来?”我更加不懂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林入画的气运要和我联系在一起。
我更加不明白的是,从王神婆的话里是能听出来的,林入画是知道自己的气运越来越短的,可是她却没有说过,也没有告诉过我。
“是啊,能看出来啊,看你就能看出来她,你俩啊,就是一个人一样,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听了王神婆的这句话着实是震惊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人,究竟指的是什么……
可是剩下的话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王神婆就不再说话了,挪动着小脚儿回了里屋了,这也是她自己送客之道。
我当然不会再跟进去自讨没趣了,看着王神婆离开的背影,我喝了茶盏里的茶起身就要往外走。
眼睛不自觉的瞟了一眼神龛,我看到神龛里面的神像竟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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