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书房,皇帝带着容王关着门说话。
对太后回宫发作的事,皇帝自然也听宫人回禀。
容王耷拉着脑袋:“皇兄,娘这回怕是气狠了,以往多少还顾忌些面子,竟直接让容王妃滚……”
皇帝双手负后,来回踱步,“这么大的事,你怎不与朕说一声。容王妃怎能干出此等糊涂事,就算那孩子克母,避开的法子多了去。”
容王自不作声,他虽不知情,但他也很心痛,他从来不曾知道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那年的端午节,他不在京城而是在畅园行宫。原是算着孩子该在六月初出生,不曾想竟生生提前了近一月的时间,待他回到王府时,慕容琅已经出生了。
一听说是个儿子,他欢喜不已,扎入产房就从嬷嬷手里接过了慕容琅。
抱着时,看着儿子那小小的脸蛋,他蹙着眉头道:“婉君,怀着时,你的肚子不小啊,怎的这孩子如此瘦小。”
旁边的嬷嬷答道:“王爷,这是早产儿,比不得足月生产。”
那时,他信了。
至今回想起来,早就露出了端倪,而他却未深想,若他当时留了心,也许那孩子就不会流落民间。
他昨日得了消息,今晨一早就派下人去大理寺,想请她带回来一瞧,谁曾想,大理寺的回道“江姑娘外出办差,归期未定,几位还是请回吧。”
皇帝歪头问道:“外出办差?不是个姑娘么,她能办什么差?”
容王粲然苦笑,“皇兄,这孩子倒有些本事,师从怀济大师,摸死人头骨而知其生前容貌。前不久的刘丁氏大案,正是她帮忙破获的……”
容王便细细地讲了一遍,颇有些“有女如此,不胜荣蔫”。
皇帝听罢,“倒没想到,是个有本事的,不输男儿。”
羊总管挥着拂尘,低声道:“禀皇上,容世子又到寿荣宫哭闹上了,太后请皇上和容王爷过去议事。”
容王对这个儿子颇是无语,原是自家的一点事,怎么非要到太后面前闹,太后年纪大了,要是跟太上皇一样受不住打击……
“这个孽子,他就不能让太后安心小憩。”
慕容琅此刻正拉着太后撒娇哭闹,除了青淑人,旁边便是几个行宫回来的老宫人。
“祖母,你快救救我妹妹!她不知道被大理寺弄哪儿去了,我问了许久,他们只推说不知。祖母,呜呜……求你了,你快救救我妹妹,她一个女儿家,哪里能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子宁也不要活了,我不活了,我现在就不活了……”
堂堂容世子,居然寻死觅活的。
太后面无表情,看着面前像是耍宝的慕容琅,虽说有些过火,可这孩子倒是真情流露,不像是假的,是真的疼爱那个孪生妹妹。
太后回宫,慕容琅此刻入了大理寺,带着随从近了飘花园,然,飘花园的东屋、西屋上锁,门上贴了张“外出办差,未归”的字条。
“江姑娘办什么差?”
随从摇头,他们与容世子一道进来的好不好。
慕容琅寻了谢少卿,谢少卿只说“不知”,还对他解释道:“这种小事,原是由淳于先生负责的,所有捕快差事皆由淳于先生安排。”慕容琅又问淳于先生,这个狐狸一个劲儿地推说“这是大理寺的秘密,也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捕快外出办差,为防安全,暂不方便相告。”
该死的不方便相告?
那是他妹妹。
敢把他妹妹派出去办苦差,他非拆了大理寺不可。
皇帝、容王一进来,就听到慕容琅哭闹的声音,“来人,给小王拿绳子,小王要上吊,祖母不管我妹妹死活,小王陪妹妹一起死。”
容王大喝一声:“慕容琅,休得胡闹!”
太后含着浅笑,“皇家的女子没寻短见的,倒是这男子倒学了去。哀家还真是开眼了,这么多孙儿里,就你这个活宝不成体统。罢了,罢了,皇上和容王也来了,有什么事,你找他们,哀家今晨没睡好,且去小睡一会儿,休要再让人来吵哀家。”
容王一把拉住慕容琅,厉声道:“不孝子,你祖母周车劳顿,你就不能让她好好歇歇,非得来闹。”
慕容琅不看容王,容王妃把江若宁送走,指不定他父王就是帮凶,对着皇帝一拜,砰砰磕头,“子宁求皇伯父救救若儿妹妹,求皇伯父救救她!”
皇帝抱拳恭送太后,太后却是上了正殿上的小榻,和衣而躺,青淑人立马支了个靠枕,太后微眯着眼睛,没有离开,只是闭目养神。
“子宁,你妹妹怎了?”
慕容琅道了声“谢皇伯父隆恩”直接从地上起来,“皇伯父,大理寺的人真不是东西,派若儿妹妹办外差去了,还说什么短则一两月长则半月,那岂不是说我往后半年都见不到若儿妹妹了?皇伯父下一道旨,让大理寺把她召回来。”
皇帝面上含着笑,对身边的宫人道:“来人,召大理寺卿入宫觐见。”
*
当慕容琅请回在行宫静养的太后,整个京城因太后的回宫,立时间变得诡异非常,各家亦在各自猜测太后的归来,而江若宁此刻已然成了刘家的小厮,这不要紧,居然变成定国公府刘家当家公子刘森的书房小厮一枚。
江若宁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更痛苦的是她是女子啊,为了弄成平胸,硬在身上裹了好几层的裹胸。冬天倒无所谓,问题现在是盛夏,才一天,她身上就生痱子,果然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小人。热汗直冒,前胸后背不透气,生出的痱子被汗水一泡,又闷又痛又难受。
无人的时候,她拿着鸡毛掸子扫拂着书架上的尘土。
她要穿成男人模样,还要在脸上戴上一层人皮面具,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偏她人已经来了,还不能返悔。
阿欢还好,依旧是丫头,还是刘府大/奶奶身边的二等小丫头,此刻瞧着刘大/奶奶睡下,寻了个空闲时间溜到刘家书房来寻江若宁。
一看江若宁那模样,根本就和之前是两个人,身材高挑,若不注意,还真以为她就是一个小厮,额上有两枚疱痘。
阿欢穿着一套假三件的粉褂夏裙,粉色的褂子,白色的袖子,粉色的裙子,这三样是一件,脚下穿着一条深蓝色的丝麻薄裤,笑微微立在门口打量着江若宁。
四下里无人,这个时辰,主子们要么在午睡,要么在饮凉茶祛暑。
“师姐,你瞧上去真的像个男人。”
“花蝴蝶一定是故意的,把我扮成这样,还让我扮男人,这才一天,我身上就长痱子,这会子你来了,我去屋里把身上的裹布松一松,再抹点痱子粉,要不是我们预备充足,这可受大罪了。”
阿欢站在书房门口。
江若宁进了书房的耳间,那是她的房间,只一个木板小榻,她脱了衣裳,“要不你帮我抹痱子粉,难受死了,这几日天热,不知道生了多少痱子。”
江若宁褪了外袍,将身上的裹胸解下,取了痱子粉,让阿欢往她的后背抹了一遍,被布缠住的地方早已经生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痱子,惨不忍睹。
江若宁道:“怕是脸上出长了不少,可我又不会易容术,还不能摘下来。花蝴蝶还真是公私私仇!”
“他还真是奇怪,让我扮小丫头,为什么非让你扮小厮?”
“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反正身份安排好了,一个是刘森书房小厮小强,一个是刘府大/奶奶院里的二等丫头小枝,一想到小强这名,江若宁就觉得恶心,总让她想到蟑螂,好吧,她就是一只蟑螂,怎么作都不会死。
阿欢低声道:“这几天我打听了一下,刘家大公子刘鑫自小身体不好,四年前病死了。刘大奶奶镇日的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现在还不好照计划行事,只得先乖乖跑腿。不过,我与其他的丫头打听了一下。刘二公子确实与刘三/奶奶、刘四/奶奶有些首尾。”
江若宁刚抹完痱子粉,让阿欢帮她缠好裹胸,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三两下整好衣裳。
刘森身后跟着两名华衣少年,又有两个侍从。
阿欢手里抱了两本书,福身道:“奴婢给二爷请安,奴婢看大奶奶研究佛法,想找小强寻几本佛经回去。”
言下之意:这不是大奶奶要看的,是她想讨好主子。
像这样一心巴结主子的奴婢倒不在少数。
刘森的目光扫过阿欢,眼里掠过一抹异样:大奶奶身边的丫头他很清楚,不,应该是他了解刘府的年轻奶奶,尤其关注她们身边的漂亮丫头。
江若宁快速沏了茶水,摆在桌案上,脑海里都是淳于斐给的资料:小强,刘府二管家的侄儿,因为人机警又老实,还略识些字,被安排在刘府书房做打扫和看守小厮。你与小强的体形最像,个头也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模仿他。小强沉默寡言,问一句答一句,且答话最是简洁,能用一个字回答的,绝不用两个字答。
阿欢欠身:“小强,过几日我就把经书还回来。”她中规中矩地退出书房。
江若宁却注意到刘森的视线久久未从阿欢身上移开。
莫不是被他瞧出异样?
不,不对。
江若宁这具身躯承继了原身的敏感,刘森的目光不是生疑,而是像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那是占有的光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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