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若宁突地抱拳一揖,竟是男儿家的动作,朗声道:“各位长辈,小厮是河嘉宗的人,《大燕律》第三章第七条中曾言道‘断案者对犯案者心腹下人、亲近之人保留质疑态度’,就此而看,小厮阿笨不足信,不问也罢。”
审案?
几位德高望重的,都是族里读过书的,这小丫头竟搬出了《大燕律》,一下子将这小事升级到国法高度上。
阿笨迟迟疑疑,族长望了一眼,“二少爷说的是真的。”
土柱大叫:“他胡说八道!我从山杏家出来丈许距离就接到了妹妹,他根本就没近我妹妹的身,他骗人!”
“二哥!”江若宁唤了一声,云淡风轻地道:“各位长辈,河嘉宗所言与河土柱所言完全不同,还请各位长辈莫因人的亲疏而失公允。今日河嘉宗诬我,江若宁为证清白,自要讨个公道。”
河嘉宗道:“祖父、三个叔公,确实是她约的我,说要在那小巷里见面,这亦不是第一次了……”
江若宁微眯着眼睛,今儿除了河族长,河大老爷也在,父子俩都带着算计,想借此坏了她的名声。
土柱大叫:“河嘉宗,你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江若宁走到江氏身边,轻唤声“姥姥”,轻笑盈人,“你相信我吗?若宁大了,能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信我,就让二哥安静些,我自有法子化解今日的麻烦。”
即便被河嘉宗诬陷,说她与河嘉宗有私情,可从始至终,江若宁都是冷静的、淡然的,就凭她这番举止,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的女儿。
江氏微微点头,对土柱道:“土柱,安静些,我们应该相信族长和长老会还你们兄妹一个公道。”
三叔公道:“江若宁,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三叔公,我从山杏家出来便看到二哥,突然拐角跳出了河嘉宗主仆,他拿了一把扇子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我让他闪开,他却不听。他道‘小丫头,听说你得了一笔银子,照着规矩是要孝敬族里的。’我回他‘我姓江,并不姓河,就算得了银钱,也只孝敬我姥姥和舅舅。’他便说,‘此路是他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话正巧被我二哥听见,他便要河嘉宗让开,河嘉宗不让,二哥气急,就动手打了小厮,原想他会有个怕觉,谁曾想河嘉宗竟要搜我的身,说我身上定然有银钱,二哥转身就又打了河嘉宗。”
河嘉宗大喝:“祖父、三位叔公,她撒谎,是她勾引我的,是她约我去哪儿私会的。”
江若宁依旧没怒,不喜不恼,神色淡然,“究竟是谁撒谎,各位长辈可以问几个问题?”她走到中央,“请问河二少爷,你说是我约的你,你有何优点值得我勾\引,你是学富五车还是才华横溢;你是有过人的谋略,还是有超脱寻常人的机智;亦或,你又是貌比潘安?还是武功盖世?
这些你都没有吧!
说你家有钱吗,本姑娘也不差,我身后的贵人一出面,送我一座县城的二进宅子,又留下一笔银钱,这些只是一部分。那贵人还留了话,但凡我有事,只需往县衙递过话,自会保我平安……”
河族长能猜到的事,另三位叔公也有过猜测。
这会子,江若宁不紧不慢地道破。
她为什么不怕,是因为她背后有贵人。
而这贵人可能是……
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啊。
万一那贵人发怒,弹指之间,别说灭他们几个老家伙,便是灭整个河氏一族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三叔公道:“江若宁,你所说的贵人是谁?”
“就凭你们也想知道贵人是谁?反正我只知道县太爷见着他的时候,都哈头点腰,我为什么能做女捕快,那是贵人问我‘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合理,皆可达成你所愿。’我就说‘我想做女捕快。’结果第二天,我就收到县衙的公函。
贵人不说,我也不问。
反正他说,那是他欠我的。既然他是欠我的,他要给我,我就收着。
还说现在只是给了我一小部分东西,他日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白不要,他要问我,我就提要求呗。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
欠她的?
难道真是她的亲生父母。
当年无论是什么原因把她送走,至少她父母心里觉得愧疚了她,所以这才纵容她。
她背后有贵人,谁敢招惹她,这不是找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孩子送出去,却又在背后一直关注着。
族长曾是县令,混迹过官场,最是个老油子,任了近二十年县令,虽无大过,却无大功,但却是势力眼。
至于那三位叔公,有一个是举人功名,一个是秀才,还有一个也读过书。
江若宁知晓这时代权势的重要性,为了保护好自己,她便是似是而非地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几年前就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在那年见过河德秀后,就知道自己不是河德秀的孩子,又见河德秀每过几年就送银子、衣物来,就猜到自己许有不寻常的身世。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亲生父母将她送走,这都不是一件能让她原谅的事。
此刻,她故作惊愕地道:“你们不是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问到那个奇怪的贵人,说正事吧。刚才,河嘉宗说他亲我,我问你,你真亲到我了?”
这丫头,居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问出来,问得脸不红,心不跳。
“当……当然!”
江若宁勾唇一笑,“那你亲到我的脸,是甜的还是酸的又或是没味道。”
有这样问的吗?
河嘉宗眼睛转笑,“是甜的。”
“甜的?你确定?”
河嘉宗望向河大爷。
河大爷面露沉思,如果这丫头所言是真,那她背后的贵人势力很大,县太爷都怕得跟老鼠见了猫,因为她的一句话,贵人就让她做了女捕快,难怪早前大家还觉得奇怪,竟然是贵人替她说了话。
“甜的!”
“河二少爷不改了?”
河大爷则在想这丫头的意思。
江若宁道:“请三位叔公做过见证,派三个公正的长辈,试试小女脸上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也在脸上抹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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