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与雪娘三女出了方府。三女在飞燕楼受过严苛的训练,仪态举止优雅端庄,与寻常女子站到一起,如鹤立鸡群之中,卓然瞩目。她们散发着莫名的容光,仿佛灯光照在身上,令人目眩。她们随着李慕禅缓步出了方府,娇笑浅浅,神态悠闲,慢慢步上了纵贯东西的大街。街两边商铺一间接着一间,没有间隙,粮店,肉铺,茶馆,戏楼,酒楼,钱庄,无所不包,整个白灵城的繁华仿佛都集中于这一条大街上。李慕禅笑道:“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理会钱。”雪娘肌肤若雪,容光最盛,她自从飞燕楼出来,洗去原本铅华,恢复真面目,却是绝色美人儿,尤其肌肤细腻雪白,耀眼行辉。她嫣然笑道:“好啊,咱们去妙织馆,那家店的手艺最好,咱们订做几件衣裳,也给先生订做几件。”李慕禅摇头笑道:“不必了,府里的衣裳我穿着就成,他们的手艺也顶好的。”雪娘摇头笑道:“先生是没见过她做的衣裳。”“真这般厉害?”李慕禅笑道。雪娘柔娘桑娘一齐点头,一脸叹服。李慕禅笑道:“那好,就去见识一下,走!”柔娘娇弱如柳,好像一阵风便能吹走,容貌楚楚动人,小鼻子小眼,精致惹人怜惜,行走款款,如柳枝飘动,婀娜多姿。桑娘则艳光流转,虽然不多说话,眼眸顾盼间勾魂慑魄。三女陪在李慕禅身边,甫一踏上大街便惹来无数的眼神扫视,人们往往不会盯着看,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装作不在意,心下却在暗暗诅咒他。李慕禅摇头微笑,美女是男人永恒的追求,自己这般招摇,难免招人忌恨,这个滋味极好。三人走到中途时,忽然往北一转,穿过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来到一间宅子前。这座宅子面南背北,东边一片柳树林,西边也是宅院,一座座绵延开去。这里的宅子都气派非常,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能住。“这里就是?”李慕禅抬头看看,上面写着“柳府”两个字,再没有其他字匾,大门紧闭,没见有人来往。雪娘道:“正是,我去敲门。”她提着裙裾上了三层台阶,到了门前,玉手轻敲铜环,啪啪声中,旁边忽然开了一个侧门。这个侧门与周围大门融为一体,若不打开,很难看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探头出来:“原来是雪姑娘,请进罢,我家小姐正好休息呢。”雪娘嫣然笑道:“林伯,近来身体可好?”老者笑眯眯的点头:“好好,你弄来的方子还真管用,我近来不咳嗽了。”“那就好。”雪娘笑道。她转身道:“先生,这位是林伯,是柳府的管家。”她又道:“林伯,这是我家先生李风,如今乃方府一品供奉。”“失敬了。”林伯冲李慕禅点点头,看了雪娘一眼,叹道:“好好,雪娘你这般高洁女子,早该赎身出来了。”雪娘抿嘴一笑,她们根本没赎身,但有先生在,她们却不怕飞燕楼找上来,还巴不得如此,教训他们一通。林伯出来,招呼众人进去,柔娘与桑娘都笑盈盈的打招呼,进了柳府,一进来,但见垂柳处处,被柳树环绕的中间是一个小湖,清澄如镜。小湖后面,垂柳掩映着一座几间屋子,他们穿过柳林,来到正北一间屋子,屋内布置简单,却透着素雅。一个白衣女子正侧卧于矮榻上,沐浴在明媚的阳光里,左手撑着头,右手拿一卷书,浑身透着慵懒气息。矮榻位于南边窗下,阳光恰好照进来,把她跟矮榻一块儿笼罩住。听到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放下书,慢慢坐起来,轻掠鬓边秀发,抬头望过来,映入李慕禅眼帘的是一张平常不过的脸庞。她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不难看,却也美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与雪娘三女一比,更显平常。不过她身上散发着莫名的气质,站在三女跟前,却丝毫没有黯然失色之感,反而不逊于她们。“柳姐姐。”雪娘三女盈盈笑道,上前与她见礼,李慕禅抱了抱拳,微笑点头致礼。“这位是……?”柳姑娘疑惑的看一眼李慕禅。雪娘三女忙给他们介绍,柳姑娘名叫柳妙织,实是一位才女,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尤擅剪裁。李慕禅只是冲她笑了笑,没有多说话,任由四女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小事。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阳光里,听着四女美妙声音,浑身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他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精气神慢慢沉了下去,似乎落进了大地,离开了身体,身体自由了。原本在澄静寺,他能如此,在沧海山也能,星湖小筑也能,一旦到了外面,心神则提了上来,再难落下去。他精于禅定功夫,身体一直处于放松状态,心理也放松着,但最深层里的心境却并不能完全放松,对周围环境一直充满警惕。从妙织馆里出来,三女又带着他到了两间胭脂店,还有一些小饰品店,她们熟门熟路,如进自家的门。李慕禅跟在三女身后,懒洋洋的,嘴角带笑。她们逛得多,买得少,每进一家店都如数家珍,新进了什么,卖掉了什么,都清楚了然,不逊于掌柜的。李慕禅看她们如此,摇头失笑,看来她们平时的爱好就是逛街。三人逛了半上午,李慕禅提议回去,明天接着再逛,三女虽意犹未尽,仍是答应了。四人沿着大街慢慢往回走,李慕禅手里拿着一个风车,迎着清风偶尔转一下,他笑道:“雪娘,柔娘,桑娘,咱们这般一逛,会有很多人认出你们来,飞燕楼的想必也知道了。”“是呀……”三女笑盈盈点头。李慕禅呵呵笑起来:“你们猜,他们会怎么办?”“嘻嘻,是要找上方府?”雪娘笑道。“飞燕楼与方府谁能压过谁?”李慕禅问。雪娘笑道:“飞燕楼好像是城主的后台呢,不过他不敢得罪方家,方家可有王妃啊。”“那就好,免得我动强。”李慕禅笑道。他以虚空之眼俯看府中,看到了方怀智如热锅上的蚂蚁,到了自己小院前,盘桓良久,才请人通禀,结果自己不在,他就出府找。结果自己进了妙织馆,他们根本找不到,每次要找到之际,他总是提前半步,吊足了方怀智的胃口。李慕禅事后想来,也觉得方怀智的嫌疑不大,但事情闹到这一步,还是要怪他,若非他支使那四个家伙在烟雨楼挑衅,岂能有今天之事。他想找自己,无外乎要逼着自己给四个手下治伤,李慕禅猜到这个,倒也想看看他如何求自己的。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吊足胃口,算是惩罚。四人悠然自在的回了府,门口四个护卫见到他,恭恭敬敬,身为一品供奉,在方府的地位尊崇。一个护卫忙道:“李先生,三爷正找您呢。”李慕禅轻颌首,微笑道:“好,知道了。”四个护卫不再多嘴,又化为四尊雕像。李慕禅四人刚回到他的小院,就有一个护卫进来通禀:“先生,三爷在外面,想进来见一见先生。”李慕禅摇摇头,叹了口气:“算啦,就说我不在。”“…卫迟疑一下,见他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头说话,只能无奈的答应,退了出去。李慕禅拿了一张椅子,坐到院子中央晒太阳。今天的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太阳明媚,阳光晒人欲熏,晒着晒着就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李慕禅晒着太阳,三女搬来一张矮几,上面放了瓜果,又上了茶,就放到他手边,伸手可及,然后退下各忙各的了,这里很多地方需要改进。李慕禅伸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慢慢放下,微眯眼睛,浑身放松,甚至没有修炼三阳真解。“三爷!三爷!三爷!”急促的呼喊声中传来脚步声,噔噔噔噔,李慕禅摇头,一听这脚步就知道是方怀智的。他脚步沉而快,一听就知性子暴躁。“滚开,他明明进去了,还说不在,骗鬼呢!”方怀智恼火的声音传来,然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到了李慕禅身前。李慕禅懒洋洋的起身,抱了抱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三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你去哪儿了!”方怀智气恼的问。李慕禅笑了笑:“心里有气,不痛快,只能出去散散心。”方怀智顿时气势一顿,轻咳一声,转身摆摆手:“滚滚,别在这里碍眼!”那护卫看一眼李慕禅,李慕禅摆摆手,护卫躬躬身,退了下去,方怀智轻哼一声,想要讽刺两句,又想到了如今的情势,只能强咽下了。“雪娘,添张椅子。”李慕禅扬声道。“来了,先生。”雪娘在远处应道,很快搬来一张椅子,淡淡看一眼方怀智,把椅子放到李慕禅对面,然后退下了。柔娘袅袅而来,捧着茶盏,却没有送给方怀智,而是端到矮几上,然后轻盈退去,临走时还望了李慕禅一眼。方怀智目不斜视,只是盯着李慕禅看,李慕禅却淡淡望着远处,似乎天边有一朵好看的白云。方怀智拿起矮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忽然喷了出来,呸呸吐个不停,恼怒的瞪着李慕禅:“这是什么破茶!”李慕禅摇摇头,淡淡笑道:“三爷不是特意来喝茶了吧,有什么事就说罢,我洗耳恭听!”“好,算你们厉害!”方怀智恨恨的跺脚,把茶盏重重放到矮几上。远处偷瞧的三女咯咯笑了起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李慕禅也任由三女胡闹,总得收点儿利息。方怀智轻咳一声:“这个……,李先生,我是来陪罪的,我那四个不成器的混蛋,竟做出这等事……”李慕禅笑了笑:“他们胆子确实极大,依我的脾气,让他们生不如死,死不了活不了,……不过看在三爷的面子上,让他们少受些罪。”方怀智明知不该问,却仍禁不住好奇的问一句:“怎么让他们死不了活不了?”李慕禅微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有一套手法,点了之后,每过一个时辰,浑身经脉翻转,血气倒流,……三爷恐怕不知道经脉翻转,血气倒流的滋味吧?”方怀智摇摇头,他还真没有见识过,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别人,没人欺负他,更没受过什么苦。李慕禅摇头道:“这其中的滋味,可谓痛不欲生。”方怀智哼了一声,道:“算你厉害,先是点穴,又有这般法子,你都学了什么啊!”李慕禅笑道:“世人险恶,当初师父这般教导时,我还不以为然,下山之后看看,果然师父所说都是金玉之言。”方怀智道:“好吧,我替他们向你陪罪了,你不要见怪,请放过他们四个吧!”李慕禅讶然,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看。方怀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他们是该死,不过你大量,就算了罢。”李慕禅摇头失笑:“三爷,换成是你,你会算了吗?”“我……我当然能!”方怀智吃吃几下,昂头回答。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不已。“你不相信?”方怀智瞪大眼睛哼道。李慕禅道:“三爷若有这般宽宏大量,也不至于闹到如今的地步,是不是?”“那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方怀智咬了咬牙,哼道。李慕禅摇摇头:“我若放过他们,那别人岂不肆无忌惮,都敢这么干,反正有你三爷在,他们不会死,是不是?”方怀智咬牙道:“我保证,绝对没有人敢再对雪娘她们无礼!……不用你出手,我就替你撕了他们!”李慕禅笑道:“不必三爷代劳,若非这一次看在三爷的面子上,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这里。”他笑容温和,声音温和,方怀智却觉得浑身发冷。方怀智看他油盐不进,又是恼怒又是无奈,恨不得摁着他过去,把人救起来。他吸了一口气,问道:“李先生,你说他们还能活吗?”李慕禅笑了一下,摇摇头:“他们心脉已断,怎么活?”“那就是说,先生你也没办法救他们喽?”方怀智咬着牙问道。李慕禅笑了笑,摇摇头,却没说话。看他这般,方怀智顿时明白,他是有法子的,可是不说。方怀智道:“先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能救了他们四个,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李慕禅笑了笑:“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三爷不要求我救他们!”“你——!”方怀智恶狠狠瞪着他。李慕禅笑眯眯看着,浑不在意,对他的怒气一点儿感觉没有。方怀智深深吸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生气是因为拿这个姓李的没辄,不但不能来硬的,反而要软语相求。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非要弄死他们四个。他忽然腾的站起来,脑门血管贲起,似是要爆炸了一样,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如生死大仇。李慕禅笑容不改,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好整以暇。方怀智腮帮子贲起,看出在死死咬着牙,李慕禅仍是笑容不变,慢慢打量着他,看他要干什么。方怀智深吸一口气,忽然双腿一屈,便要跪下。李慕禅轻轻一拂袖子,方怀智一下顿住,双膝被固定住了,僵直不能动弹,周身也动弹不得,被封了穴道。“你——!”方怀智瞪着他。李慕禅笑道:“三爷这是做甚,我可受不起。”方怀智瞪着他恨恨道:“我要跪下求你,救救他们!”李慕禅摇摇头,起身负手踱步,不时仰头望天,又转过头看一眼方怀智,沉吟不语。方怀智哼道:“放过他们又如何,他们现在受的苦已经够大了,我也不求你把他们治好,只要保住性命就成!”这四人的骨头已经都碎了,如一滩烂肉,即使保住性命,也只能缠绵于榻上,终生不能下地行走了。但对方怀智而言,只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就好,其余的都好说,可以专门找人伺候他们。李慕禅淡淡道:“这样罢,既然三爷你如此,我也不能不尽人意,给他们一次机会,让老天决定!”“嗯——?”方怀智不解的望着他:“怎么让老天决定。”李慕禅一挥袖子解开他的穴道,从旁边花圃里取了一个草棍,一折为二,一头对齐,对准方怀智:“抓阉吧,三爷你取了长的,我便饶他们一命,三爷你取了短的,他们就得死,这总算公平吧?”方怀智看看他的手,想了想,叹口气道:“……好吧!”他看得出来,李风杀人的念头坚不可摧,自己就是真跪下了,怕是也没用,能用这般方法,已经算是极大的情面了。除非跟他翻脸,否则只能依他的方法,总算有一半的机会!若真的抓到短的,也是他们命该如此!“三爷抽一个吧。”李慕禅笑道,手握着两根草棍伸到方怀智跟前。方怀智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手看,似乎要看透他手掌,看到里面的长短,一动不动的盯着看。李慕禅也不催促,淡淡笑看着他。半晌过后,方怀智吐出一口气,飞快的抽出一根。李慕禅摊开手,方怀智也摊开,两边一对,他顿时大喜过望:“哈哈!长的!长的!”李慕禅笑着摇摇头:“看来他们命不该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恭喜三爷了!”“呵呵……呵呵……”方怀智拿着手上的草棍,乐个不停。他从极度紧张,再到狂喜,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李慕禅道:“三爷请回吧,我等一会儿过去。”“好好,李先生,多谢你啦!”方怀智醒过神来,仍旧满脸笑容,呵呵笑道:“你放心,今后若谁有人欺负雪娘她们,我先把他们灭了,绝不二话!”李慕禅笑着点头:“那我替雪娘她们谢过了。”方怀智拍拍胸脯:“放心吧!”他抱抱拳,兴高采烈的大步而去,转眼消失在小院里。三女袅袅出来,来到李慕禅跟前:“先生……”李慕禅笑看着三女:“你们都看到了?”雪娘抿嘴笑道:“先生手段真是高明,佩服!”把方怀智玩弄于股掌间,这份手段她们能看得出来,自忖却玩不出来,这需要对人心把握精微。李慕禅道:“最终还是要放过这四个家伙,你们一定很失望吧?”雪娘摇头笑道:“先生哪里话,咱们已经很知足了,他们受那么大的罪,咱们也解气了!”李慕禅叹了口气,摇摇头:“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他们还不能死。”桑娘轻轻一笑:“先生,这个世道就这样。”李慕禅轻轻点头:“是啊……,你们有暇就练练武功吧。”“先生,咱们练功太晚了吧?”雪娘道。李慕禅摇头:“什么时候练都不晚,来,我传你们一套心法,只要好好练,一年半载就有自保之力。”“况且,练了这武功,还有驻颜美容之效,让你们不显老。”李慕禅笑了笑。三女顿时眼睛一亮,原本可有可无,一下变得热切。李慕禅心下暗笑,这一招果然威力无穷,让她们练功,说为了自保,她们打不起精神,觉得无所谓,但一说美容驻颜,她们顿生无穷动力。男人与女人果然不同呢,想法完全不一样。“多谢先生,快传给咱们吧!”桑娘忙娇笑。李慕禅笑道:“这门心法你们女人练得最好,来,我传给你们,过来坐好。”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三女推辞了一下,最终雪娘坐上去。李慕禅道:“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必想,随意就好。”雪娘轻轻点头,笑一下,慢慢闭上眼帘,她眼睫毛修长,眼廓颇深,隐约有混血儿的模样。李慕禅伸手按上她头顶,转眼功夫,她身体一颤,随后微微抖动,似乎打起摆子来,如被电流贯能。李慕禅微阖双眼,一动不动,柔娘与桑娘看来却觉他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心中不由升起肃穆之感。几次呼吸功夫,李慕禅把手拿开,雪娘轻轻睁开眼,先迷茫后慢慢清醒,疑惑的望向李慕禅。李慕禅笑道:“这篇口诀叫太阴练形,你想一下。”雪娘心思一转,脑海里顿时清晰呈现一篇口诀,一下明白了如何修炼,原本艰涩的口诀,此时清楚明白,毫不费力,有修炼了许多年的感觉。李慕禅道:“来,下一个吧。”雪娘慢慢起身,柔娘迫不及待的坐下,不必李慕禅吩咐直接闭上大眼,李慕禅笑着伸手,也按了一下,几次呼吸之后拿开手。待桑娘坐下时,她冲着李慕禅妩媚一笑,眼波流光溢彩,李慕禅没好气的道:“坐好了,闭上眼!”桑娘嘻嘻一知,慢慢闭上明眸,李慕禅依法施为,也给她灌了顶。她们三个没有武学基础,若是一点一点的教,光是打基础就要一年半载,李慕禅索性用灌顶之法,省却无数功夫。李慕禅道:“这心法最好晚上练,子时最佳,可以代替睡觉,你们试过就知道妙处。”“多谢先生!”三女同时盈盈一礼。李慕禅摆摆手:“好了,你们去忙吧,我去救那四个家伙。”他传四女心法,也隐隐有补偿之意,毕竟没能把那四人杀了,反而要救活,心下觉得有负。这太阴练形是根据太阴真力修改而成,参考了一些心法,独创出来,只适合女子修炼,进境极快。尤其是初期的进境,有一日千里之势,到了后来会放缓,但也不逊于其他心法,归根到底是剑走偏锋。修炼到后期,最终会有一个瓶颈,自身无法突破,需有至刚至阳的人相辅,合体双修,则阴阳交泰,太阴太阳相合形成强大力量,突破瓶颈之后,可一跃而成为顶尖高手。他缓步出了自己小院,来到方怀智的院前,两个护卫一见,一个跑进去通禀,一个迎接:“李先生,三爷吩咐,先生一来就直接进去,三爷恭候大驾。”李慕禅点点头,迈步往里走,方怀智已经匆匆迎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是方怀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李慕禅抱拳笑笑:“二爷也在。”方怀义笑道:“没想到三弟还真有几分本事,真把先生请来了,我还不信呢,过来瞧他的热闹,……这位是曹老,妙手神医,咱们白灵城无人可比,放诸天下也少有人及。”“二爷休要捧杀老夫,医海无涯,老朽只得皮毛罢了,李先生少年英雄,佩服佩服。”老者呵呵笑着摆手,然后冲李慕禅抱拳。李慕禅还礼:“曹老过奖。”三人伴着他往里走,到了院中央,四个人躺在榻上,浑身泥土裹着,肮脏不堪,让人不想靠近。他们浑身骨头碎尽,不敢动,一碰就痛不欲生,但地上太凉,久呆会受不住,于是方怀智让人把他们移到榻上就不再动。“李先生真有救治之法?”曹老笑眯眯的问,抚着长髯,眼中满是探究之色。心脉已断,生机立绝,他们四个只是一口气撑着罢了,一旦这口气泄了,那四个人马上就死。这般情形下,想要活命,除非接上心脉,可从没有听说过有这般医术,心脉一断,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了。他身为白灵城第一神医,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李慕禅笑笑,走到一个人身前,那人正蜷成一团缩在榻上,见到他来了,身体簌簌抖动,像是清风刮过树叶。李慕禅轻哼一声:“放心罢,你们命不该绝,死不了了!”“李……李……”那人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这几个字说得极艰难,还微不可闻。看到这般惨状,其余三人都露出不忍。李慕禅伸手按上那人胸口,原本簌簌抖动的身体一下定住,一动不动,三人吓了一跳,忙看那人,还好没断气。“砰!”一声闷响,那人弹了一下,李慕禅缩回手掌,转身到了另一个人榻前,依法施为,按上片刻,待“砰”的闷响传出,手拿开,接着到下一人,转眼四人都按了一遍。他在转向第二人时,曹老就伸手探第一人的脉相,很快脸现惊容,讶然的瞪着李慕禅。李慕禅转眼弄好了四人,淡淡笑道:“曹老,这是师门秘传,不能传与外人,曹老见谅。”“呵呵,这般秘术,独不外传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老朽大开眼界,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秘法,……这是与阎罗王抢生意呀!”曹老摇头笑道。李慕禅点点头:“此术逆天而行,有违天机,施展一次受一次反噬,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逃,每救一人,我会有一次生死大劫。”“唉……,这就对喽……”曹老点点头,叹道:“所谓药医不死人,你与咱们医家可不同。”李慕禅笑了笑,摇头道:“人活世上多是身不由己,这次若非三爷舍下面子,我无论如何不会救他们的。”听到有这般严重的后果,方怀智也怔了怔,挠挠头:“嗨,我也不知道这么严重,李先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李慕禅笑道:“荣幸之至。”他说着荣幸之至,神情却淡淡的,方怀智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不要紧,你有什么大劫,我帮你挡一挡。”方怀义哼道:“还是算了吧,就怕你帮倒忙!”他听得李慕禅的话,心下大恼,若知道后果如此严重,他无论如何不让三弟去求情的,这四个废物的性命岂能与李先生比!他瞪了一眼四人,他对四人极不耻,欺负女人实在不是男人该做的,这四个家伙死有余辜,如今却连累了李先生。李慕禅笑道:“我的命硬,师父替我算过,有一百二十年阳寿,即使有劫也无妨的。”“但愿如此。”方怀义松一口气,道:“名师出高徒,李先生如此了得,尊师想必更了不起,他的话不能不信。”李慕禅笑着点头:“我只学了师父两三成的本事。”反噬云云,纯粹是他胡说,为了加重其后果,也算手段。这四人的性命暂时保住,周身骨骼尽碎,能活个一两年就算长的了。这件事后,与方怀智的过结算是解开了,方怀智反而赖上了他,动不动就往他的院子跑,邀他一块儿出去游玩。李慕禅没有兴趣,每次都是拒绝,方怀智也不气馁,每天都要过来邀一次,然后回来还要过来再看看。雪娘三女开始修炼太阴练形,进境极快,短短几天功夫便有了变化,精气神饱满,精力充沛不知累。刚卖来的胭脂用不上了,她们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雪娘是莲花清气,柔娘是菊香,桑娘是牡丹香气。先是身上散发淡淡体香,接着是皮肤变好,据她们说,好像年轻了十岁,像极了小女孩时候。李慕禅想过去把傅青石与胡孝祥接出来,后来想了想,还是让他们呆着吧,有了危机感及奋发向上的冲劲儿,钻到深山里苦练,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年抵得上外面修炼数年。这一天,李慕禅带着三女慢悠悠的逛街,懒洋洋的,待逛了半天,他们到烟雨楼歇息。刚到楼下,他便是一怔,看到了三酒楼窗口一张脸庞。他不动声色,缓步上行,慢慢上了三楼,他如今的身份白灵城无人不知,姑且不说他的年轻,就看他携着三女逛街,就是白灵城一道特殊的风景。小二热情把他迎上三楼,然后找了一间靠近窗户的座位,不必李慕禅开口,雪娘便如数家珍,一口气点了八道菜两个汤。四人吃这么些有点儿多,但三女最近胃口大开,无异于一个大肚汉了,小小的肚子实在看不出能装得了那么多,这也是太阴练形之效。如今时间尚早,三楼除了他们,还有一桌,再无其他人,看着有些冷清,但再过半个时辰,就会热闹非常。李慕禅看了看旁边的桌子,摇摇头,微笑道:“雪娘,你们先坐着,我过去一下,遇上熟人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三女怔一下,慢慢点头,仔细打量一眼,那一桌上的三个女子年纪虽轻,但相貌平常,实在不惹眼。四方桌坐了三人,李慕禅恰好坐在空着的位子上,笑道:“三位师姐,好巧呀,你们怎么来啦?”许小柔清脆的声音响起,娇声道:“张师姐,咱们来得不是时候呀,打扰了小师弟享受艳福呢!”她这话阴阳怪气,仍不声清脆动听。“行啦,别乱说话。”张巧怡淡淡说道。许小柔如今看来是一个黄毛丫头,肌肤发黄,头发也发黄,张巧怡则微微有些黑,五官还好,何若水五官平常,不丑不俊,让人一眼便掠过去。何若水道:“小师弟,湖主让咱们过来,也好有个照应。”李慕禅皱眉道:“你们一来,怕会泄了我的身份,如今我正入佳境,进入方家成为一品供奉。”“知道啦,你如今算是名人啦!……烈阳剑李风,哼哼,好大的威风!”许小柔没好气的道,瞪了一眼雪娘三女她们。李慕禅笑笑,不理她,接着道:“我还弄清方家到底为何偷袭咱们,过一阵子就差不多了。”“不急。”张巧怡摆摆手,微笑道:“湖主吩咐了,让你不必急,权当作一次红尘历练,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都没关系,说你如今的修为再在湖里苦修作用不大,还不如出来历练,寻找突破的机缘,……湖主还说,此事不宜闹大,追到根上,想法子杜绝就是了,不是非要杀人。”李慕禅慢慢点头。张巧怡道:“咱们先得罪了林家,再得罪方家,把人都得罪了实在不智,你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李慕禅笑了笑:“树大招风,也是没法子的,我会小心。”“好吧,看你如此滋润,大出咱们意料,青牛寨的东西已经送回去了,湖主说你立了一大功。”李慕禅眉头一抬,张巧怡道:“湖主说,此石聚天地之气,有助于修炼。”“这还真是巧了,看来咱们星湖运气不错。”李慕禅笑着摇头:“我当初只是看它们漂亮,晚上发光,想讨几位师姐喜欢,没想到还有这般妙效。”“咱们回去看了,确实漂亮!”许小柔高兴起来。“三位师姐可还喜欢?”李慕禅笑问。张巧怡笑着点头,何若水抿嘴笑,许小柔道:“小师弟,你是没看到哇,真是美轮美奂,像仙宫一样!”她兴奋得双眼放光,娇笑道:“小师弟你总算做了一件大好事!”何若水笑道:“她晚上都不睡觉了!”李慕禅呵呵笑起来,许小柔嗔道:“这么漂亮,不看多可惜!”“呶,她们三个哪来的?”许小柔撇撇嘴,朝雪娘三女那边呶呶嘴,白了他一眼。李慕禅笑着说了事情的经过,三女恍然,许小柔仍不能释怀,说他色迷心窍,是个好色的花花公子。正说着话,楼上又来了人,李慕禅默然不语,摇摇头:“三位师姐,有什么事,咱们就来这里相见罢。”许小柔哼道:“咱们要回去啦,不能在这里看你享艳福!”李慕禅呵呵笑了笑装傻,不多说,现在这时候,没有一句话是对的。许小柔道:“看他滋润的模样真是气人!”张巧怡道:“嗯,咱们在这里只会引发别人怀疑,咱们去白虎城,隔着这里近,有什么事就发讯。”李慕禅缓缓点头,没有多说。“好啦,你去吧,咱们走啦!”张巧怡起身,何若水与许小柔跟着起身,扫了雪娘三女一眼,飘身离开了。李慕禅看着三女离开,心中温暖。雪娘三女没有多问,虽然那三个少女容貌平常,但神情亲昵,显然关系不浅,至于为何不过来相见,想必有缘由。李慕禅回了方府之后,开始正式踏入一品客卿之职,进入角色中,或选择贴身护卫,或者选择别的任务。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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