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渐近,萧月生见三人皆是神情微紧,不由和声道:“来人是我夫人的二妹与弟弟,张掌门不必紧张。”
“嗯。”张清云甚是不情愿的低应了一声,她本想反驳一声“从未紧张”,只是觉得在弟子们面前有失威严,便忍住未说,将双眸闭上,慢慢感觉着那股温润内息的流动,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段紫烟与秦思莹两人是张清云座下大弟子与二弟子,俱是骨骼奇俊,禀赋脱俗之人,武功虽与师父无法并论,却非庸手,此时亦能察觉体内的异状,自己原来的真气皆被封住,唯有一股清流在经脉中循环不息,滋润着受伤的经脉。
郭襄郭破虏两人策马甚急,本想看一番好戏,但听到姐夫声音的指引,来到松林之中时,入目的却是姐夫身着月白内衫而立,脚下是三具横陈的女道士,大感意外。
他们尚是单纯之人,并无那些不堪的联想,只是感觉没有想象中刀光剑影,大是失望。
“姐夫……”郭破虏自马上跃下,牵着缰绳,甚是迟疑的招呼道,深怕叫错了人,他从未见过这幅形象的萧月生。
萧月生只着白内衫,一只衫袖已经不见,再加上裤上沾满草屑,看起来确实不雅得很。
“破虏,将你的长衫借我一件。”萧月生迈步离开张清云三人,走到郭破虏面前。
他须弥空间内有不少衣物,只是不想让张清云她们看到,便只能损失一番自己的形象。
郭襄见到姐夫这般模样,大是新鲜,感觉倒别有一番气质,与以前见过的那些放荡不羁的狂儒大是相似,不修边幅,却悠然自得。
她一边抿浅笑。一边将马鞍上的包袱解下,自里面翻弄一番,挑出一件淡青色长衫。
萧月生穿上,长短合适,只是略显宽松,却也多了一番磊落之气。
他这个做姐夫的夸了小姨子两句好眼光,使得郭襄秀美的脸颊微微泛红,堪比天空之西的红云。
郭襄听到萧月生介绍。知晓了躺在地下的三个女道士,却是大名鼎鼎地清微剑派的掌门与两位弟子,大是惊喜,当初听到大姐述说烟雨楼比剑之时,便对这位女掌门敬佩有加,渴望一见,没想到如此巧合,竟能在此遇到,忙上前躬身亲热的打招呼。
只是此时清微剑派的三人却甚感尴尬,以这种狼狈的模样与人见面。总不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郭襄的热情,更是令她们受不太住。
萧月生与郭破虏两人将马系好,回来时。见到郭襄也并腿坐于地上,娇声俏语,与段紫烟三人聊得甚为亲热。
张清云性子冷傲,不会对人太过热情,而郭襄朋友极广,形形色色,性格各异,对张清云的冷傲并无芥蒂,但段紫烟却是温柔解语之人,郭襄大觉投机。自然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秦思莹不时插上几句,恍如多年老友相逢。
萧月生也不再过去,拉住郭破虏道:“破虏,今晚我们便住在此处,我们两人得建一处住所。”
郭破虏忙应声说好,看了看不远处躺着地三个女子,知道她们的伤势定是不轻。
萧月生却让郭破虏自己想办法,弄树搭建屋子。且还须用不下于大腿粗细的松树,而他则只在一旁袖手旁观。
没有砍斧,但郭破虏腰间佩着二姐的短剑,拔剑出鞘,其剑光冷冽,夕阳柔和的桔红光芒之下,仍是透着森森寒气。
但剑刀毕竟轻薄,虽能吹毛断发,却难抵横向之力,用来斩树,一个不好,便会将其弄断。
郭破虏挠了挠头,脑筋转了一转,看着手中的宝剑,想到了爹娘当初的传奇经历,顿时有了主意。
他资质虽称驽钝,但心思纯朴,对左右互搏术学来得心应手,而七十二路空明拳,更是他父亲郭靖要求必须精熟的拳法,郭破虏所有拳法之中,数空明拳造诣最高。
郭靖深知空明拳深得道家之精要,最擅以柔克刚,实是防身之佳术,精熟之后,对九阴真经的领司大有裨益,故对郭破虏要求必须精熟空明拳。
郭破虏仿照当年爹爹之法,右手轻轻握剑,以圆柔之力轻轻抹过大腿粗的高直松树,随势而行,如切豆腐般轻巧,剑身已过树身,唯留一道细线,松树仍直直而立,他轻轻一推,应声而倒,断面平滑如镜,树轮清晰可见。
萧月生抚掌赞叹,实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舅子竟能领悟空明拳地妙谛,绕着郭破虏看了又看,啧啧称奇。
这空明拳实是最纯正地内家拳法,对悟性的要求极高,看来人的潜力总是会给人惊喜。
郭破虏虽被姐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姐夫赞叹地眼神,头便不自觉的高高昂起,胸脯挺起,热血沸腾。
心念一杂,空松之意便无法尽得,手中短剑忽然被卡在了树身中,无法拔出,又不敢用蛮力,恐将其弄断,不知如何是好。
待其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姐夫时,却见所崇拜的姐夫却仰首望天,似在看倦鸟归巢,专注无比。
他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挠着头自己想办法。
郭襄虽在远处跟段紫烟三人聊得不亦乐乎,目光却禁不住若有若无的随着自己的姐夫。
此时看到姐夫与弟弟两人一个仰天一个俯首,一个悠哉一个苦恼,虽未听到两人说些什么,却忍不住想笑。
恰在此时,秦思莹说了几句悄皮话,郭襄便顺水推舟的咯咯娇笑个不停,让秦思莹大为开心。
郭破虏努力使自己心神放松,嘴中默念空松两字诀,很快进入空明拳最佳心境,将剑柄握住,却根本无法捍动。没有了势,空明拳便也没有了力。
他试了几次,最后几乎忍不住狠力将剑拔出,但瞥了瞥远处秀美如菊、笑语嫣然的二姐,只能按捺住这份心思,如将二姐的爱剑给弄断了,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萧月生肚子里蹩着笑,这个小舅子地憨样极是可爱。看他苦恼的神情,总是想大笑一番。
看将他折磨得差不多了,印象足够深刻了,萧月生方才将高仰着的脖颈端正放平,温和的笑道:“破虏,怎么,没办法了?”
郭破虏粗豪地脸上挂着红晕,愁眉不展的盯着缠着深蓝色麻线的剑柄,感觉大是羞愧。
萧月生呵呵轻笑,一步跨前。对着被剑插着的树身“砰”的便是一掌。
在吱吱嘎嘎地刺耳声中。腰身一般粗壮的松树缓缓倒下,断裂处便是短剑所抹位置,而卡信的短剑亦自然掉落地下。
“就是这么简单!”萧月生指着地上地短剑。对目瞪口呆的郭破虏轻笑道。
“唉!……唉--!”郭破虏用力跺着脚,后悔不迭,这么简单的方法自己却没想到,真是笨死了!树已经被削了一半,自己完全可以一掌打断的。
萧月生笑着看他捶足顿胸,长吁短叹,也不说话。
等看他平静下来,萧月生才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而低沉的说道:“破虏,通过这件事,姐夫希望你记住……”
他矮身将矮剑拾起,递到郭破虏手中,“达到目的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不要只拘泥于一种!……当你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多种方法时,那破虏你,便是个真正的精明之人了!”
说罢,轻拍了他肩膀一巴掌,严肃地脸上又恢复了温和地笑容,“能记住么?”
“是。姐夫,破虏一定铭记在心!”郭破虏用力的点了点头,狠狠的回答道,神情中满是坚毅。
萧月生点点头,摆了摆手,“继续吧。”
于是郭破虏更加甘心情愿,无比荣幸地当起了苦力。
“姐夫,那张掌门是怎么受的伤?……我跟大姐过来时看到一个和尚,武功极高,是不是他打伤的?”
郭破虏毕竟大家子弟,见识不俗,对一个人的武功深浅判断颇准,他一边轻松的以短剑割树,一边追问。
刚才萧月生的一番指点,郭破虏心中大是感激,对这个崇拜的姐夫越加亲近,再也忍耐不住好奇,大着胆子发问。
“唔,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让你猜着了,就是那个和尚。”
萧月生笑眯眯的看着他越加纯熟的割树手法,口中称赞了他一通。
“嘿嘿……”郭破虏虽觉姐夫的话有些古怪,但也能听懂这是夸赞之语,有些脸红,擦了擦剑身,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也是瞎猜的,……我与二姐骑马经过他身边时,他看了我一下,我便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萧月生哑然失笑……
“姐夫,如果我与二姐联手,能不能……能打得过那个僧人吗?”郭破虏埋头干了一阵儿,树砍得差不多了,又开口问正仰视天空,不时饮上一口美酒的姐夫。
“打不过。”萧月生抹了抹嘴唇,漫不经心的回答,接着又是一口碧芜酒饮下。
郭破虏虽是心有准备,仍是难免失望。
“但也不会差得太多。”萧月生眼角微垂,扫了认真挥着剑的小舅子一眼,轻轻一笑。
“真的么?!……那我跟二姐联手,便跟那张掌门差不多了?”郭破虏顿时又大为高兴,忙问道,他一直以来,便对自己的武功没甚信心,总是无法胜过二姐,更别说大姐了。
萧月生摸着两撅小胡子沉吟不语,想了一想,才笑道:“差不太多……”
他却也不想打击小舅子的信心,郭襄郭破虏毕竟年纪还小,即使家学渊源,还是难与张清云比肩。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阳光皆隐,天空变蓝转暗,马上便要降下夜幕。
郭破虏已经放倒了二十几棵树。仍是气定神闲,这套空明拳使起来,极为节省力气。
萧月生将酒葫芦收起,看郭破虏还接着削树,兴致勃勃,有些上瘾的架式,不由笑道:“可以了,破虏!”
“噢。……真地够了么,不够我再弄些!”郭破虏手中短剑蠢蠢欲动,他感觉这二十几棵树削完,对空明拳的领悟又深了一层,使用起来越发圆转如意,妙不可言。
“难不成你还想把整片林子全砍光不成?待会再弄不迟!”萧月生笑道,指了指整齐的倒在地上的树木,“现在开始建屋,你以前做没做过?”
郭破虏摇了摇头。
萧月生不再勉强,这些技术活让破虏去做。确实不过难为他。
萧月生走到躺在地上的一棵旁边。左手虚空一提,树身被凌空摄起,右手一抹。树头的枝叶纷纷脱落,只剩下光溜溜地树干。随即左手一抛,落于不远处。
然后复又如此,眨眼之间,二十几棵光滑笔直的树干出现在郭破虏的眼前,令他看得瞠目结舌。
如果只有短剑,没有空明拳法,根本拿这些树无可奈何,自己能用空明拳法御剑,轻巧的削树。颇为神奇,郭破虏本是大感自豪,待看到眼前一幕,才知道与姐夫相比,差得还是太远。
“呵呵,两位大师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萧月生拍拍手,虽然两手根本没有沾过树身,转身向西。笑着说道。
郭破虏一愣,忙运功一察,才发觉西边林中竟然藏着两个人,不禁暗责自己太过大意,将爹爹妈妈的吩咐忘于脑后。
这林子不甚茂密,只是树木粗壮,人掩于树后,极难发现,此时两个和尚缓缓的自树后走了出来,离萧月生二十几丈远站住。
为首的是刚才被萧月生败走地和尚,还有一个和尚站在背后,长得豹眼狮鼻,口阔脸方,极是威猛,头上光亮无毛,却也无疤戒,魁梧的身材,状似伏虎罗汉。
此时两人俱是望着那一堆树干,眼中满是惊异之色。
大极远处,两人向这边赶之时,萧月便已经看到。
那中年和尚法号觉音,在身后跟着他之人,是他的大哥也是师兄觉空,两人是西域金刚门仅有的两名弟子。
他们的师父是一名游方僧人,来自中原,游历四方,见他俩孤苦无依,便收之为徒,隐居深山,号曰金刚门。
他们两人虽是僧人打扮,但并没有正式度碟,也未在哪个寺中挂单,实算不上是出家之人,只是一直随侍师父身边,便自然做了和尚。
那老僧人却也是一异人,得事高寿,临终之时,令两名弟子将其骨灰舍利送回临安鸡鸣寺。
觉空觉音两人自小便随侍与师父身边,隐于深山习武,如今出山之时,却已届中年。
听他们师父所说,他们修练的金钟罩,掌法是烈阳掌,是中原武林中普通平常的功夫。
于是他们一路之上,小心翼翼,只是心中也难免疑惑,为何别人的武功比自己差上那么多。
将师父的佛骨舍利送到鸡鸣寺,两人便想回到西域,只是在临安城遇到一些麻烦,显出了一身的武功,随即被南山帮尊为上宾,聘为客聊长老,如太上皇一般供奉起来。
两人虽已是中年,却自小隐于深山随侍师父,又怎知人世间地诡诈与险恶,推拒不过,便留了下来。
有了与别人比武的机会,两人方才知道,自己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其余人,打都打不疼自己,即使刀剑加身,却也只是搔痒一般,但多年来的修心礼佛,令两人性子方正,平时从不出手,只是念经练武。
南山帮帮主宋思飞也并非凡夫俗子,自然知道这样两位高手意味着什么,在临安城郊,清幽之处,修了一座寺院,供两人居住,平时从不打扰,反而派人伺侯得极为细致周到。
张清云师徒三人去临安城办事,却没想到如今南山帮扩充太剧。难免良莠不齐,更多地是有眼无珠之辈,看到三个柔柔弱弱、娇媚动人的女道士,自恃临安城内南山帮独大,便想招惹一番,没想到惹到了煞星。
张清云因其师父的死,大受刺激,变得性子冷傲偏激。不出手则已,出手便狠辣无情,虽不取人性命,便折手断脚,却是难免,杀起人来,比当年的赤练仙子李莫悉毫不逊色,只是一个无理,一个有度,名声便大不相同。
南山帮虽然在临安城内独大。但帮内并无太过杰出的高手。否则当日也不会请枫叶剑派的人去狙杀洪凌波师徒。
在报仇之念下,南山帮折在张清云剑下之人越来越多,最终觉空两人听到消息。赶来时,见到的是一地残肢断体,呻吟哀号。
两人慈悲心肠,见到如此惨状,大呼阿弥陀佛之时,便起了降妖伏魔的心思,于是觉空留下来帮忙救助,觉音便沿途追赶,终于在这边松林中追上了张清云师徒。
佛道两家自唐以来,便是冤家对头。张清云出身清微一脉,带着道家地烙印,自然对和尚极为反感,觉音苦口婆心一番劝世之文,听得张清云甚感刮噪,但念在他不算恶人份上,便没出手,让二弟子出手教训他一番罢了。
可惜清微剑派地精妙剑法,在觉音身上。毫无作用,剑刺于身,如中铁石,当然做响,觉音大手一抓,将刺来的长剑抓在手中,随即一掌打出,快如闪电,秦思莹毫无招架之力,被一掌打飞,昏迷不醒。
于是张清云上前抵挡,段紫烟查看师妹伤势,马上给她服下丹药,见到师父也无法可施,长剑至体,这个古怪的和尚却毫无所觉,加以古铜肤色,看起来极像一个铜人,于是顾不得武林规矩,提剑助阵。
却没想到甫一递剑,便挨了一掌,飞跌到了师妹身旁,刚挣扎着眼下本门护心丹,便昏迷过去。
如果没有萧月生的到来,张清云必定殒命于觉音之手,他感觉这个女道士太过狠毒,留在世上,定是为祸人间,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无畏,宁犯杀戒,也要将她除去。
萧月生的及时出现,免去了他犯戒地机会,无奈的往回走时,却遇到了不放心的师兄觉空,于是便告知实情。
觉空听了,虽知师弟从不打诳语,便仍难接受,好奇心大盛,便拉着他,非要前来见识一番。
萧月生感觉敏锐,即使不用通心术,也能大概感知对方地心理与情绪,当初手下留情,便是知晓这个和尚并无邪念恶念,倒是心性光明。
武林恩怨,并不是以好人恶人来区分的,两上善人,也可能是生死仇敌,萧月生也是司空见惯。
见到两个和尚复返,他不想伤了两人,便小小的露了一手,盼能收震慑之功,令其知难而退。
“施主,好高明的武功!”觉空和尚合什一礼,凛然生威,刚猛中却又带着醇和,殊为难得。
“可惜助纣为虐,不辨事非!”觉音和尚随口而出,瞪着萧月生,毫无惧色。
两人齐齐站在一处,魁梧结实的身材,半赤着黄铜色的胳膊,仿佛两尊罗汉峙立。
“两位大师,在下忙得很,帮帮忙如何?!”萧月生看着两闰正义凛然的无畏神情,暗暗无奈苦笑,这样地和尚,最是令人头疼,又固执又不畏死,如在平日,避之唯恐不及,只是现在是避无可避,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觉空和尚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施主有如此高明地武功……”
“大师,我们今晚要在此处歇息,须在天黑前建起一座屋子避寒,天色已黑,恐怕已是建不起来,两位大师难道袖手旁观,令那些弱女子受冻么?”
萧月生打断觉空和尚的话,指了指远处躺着的四个女子。
觉空觉音两人对视了一眼,颇为犹豫。
郭破虏自两人现身以来,对两人地魁梧身躯羡慕不已,那黄铜色的皮肤,更令他感觉威风凛凛,邃起了仿效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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