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甘斐心里一动,自己到这里是做什么来了?就是乔装滕祥过来一探阒水本境之玄奥的,哪知道想的挺美,结果来了没几天,自己还什么事都没做呢,就已经被这里的妖魔给瞧破了,甘斐正因此耿耿于怀。忽然又想到临来前小师弟的预筮之言,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到了岔路上去?小师弟只是说自己还会活着,并没有说此去一定大功告成,自己未免有些一厢情愿的尽想好事了。不过想到这里,甘斐却也精神一振,管他呢,不是说最终我还是活着的吗?能活着就行,小师弟师从灵泽上人,所料定然无有不中。
甘斐的眼神又自然而然的在仲林波身上转了转,这位一样是乔装改扮来的朝廷司稽司马和预言里说的相似,一身白袍,只不过现在白衣之上血迹斑斑,看来此人也有破御之体,刚才可也杀了不少妖魔,但是仲林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前一番厮杀使他大耗精力。
甘斐清楚,这倒不一定是体力不支的问题,而是常人第一次见到妖魔,心里太过紧张,纵然自身具有伤及妖魔的能力,但在初次交锋之下,仍难免耗力过甚。况且,刚才在内堡之中因为是与妖魔近身相博,以人间的剑术武艺倒容易奏效,一旦拉开了距离,让妖魔有机会腾出手去施展法术,像仲林波这样没有任何伏魔经验的凡人就会吃亏。
其实这司稽司马潜身至此的详情,还有自己究竟因何被虞洺潇瞧破了行藏,甘斐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是现在情势相当紧迫,已经容不得再耽搁下去,所以甘斐很快抬眼说道:“你是说那禁地维系着妖境和人界的通路?也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反正就是你最想了解的事情,你知道的,我虽然清楚,但不能说,不然立刻就要爆体而亡,但你可以自己去看,你没有喝过符水,不受阒水之咒的束缚。”
甘斐知道无鳞这话里的意思,皱眉想了一想,举目四顾,耳中还能听到空路外包围着的声势浩大的妖魔集群的威吼。
“决定了吧,这便走,可耽搁不得,这条路还是有一些身份高些的妖精可以过来的,到那时我们想脱身可就难了。”毕竟是做涉尘使者的,无鳞行事还挺果决立断,当下便要起身。
“慢!”甘斐一抬手,让无鳞停下脚步。
“还不走?”
“太奇怪了,即便这条路是通往禁地的,可没道理我们几个外人闯进来了,你们这族众却还置之不理,刚才那元灵术的追击并不凶猛,而且就像你说的,普通的妖怪不敢进来,难道那么多身份更高些的妖怪也不敢进来?真那么紧要的所在,按说他们应该了疯一样的拼命把我们驱逐出去,甚至应该在一开始就把这条空路的路口就堵上。这条路是时公子一下子就看到的吧?这说明,他们是故意放了这条路让我们进来。”
无鳞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故意还是无心之失,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像是故意。只是他们何以放开这条通路呢?”
“那个鲡妃想让我们去你所说的禁地,我想在那里一定蕴含着极大的凶险。“甘斐嘴角一扬,这点伎俩,当爷是吃素的?
“可那又如何?当真返身再杀出去?你看看那声势浩然,我敢说,这支力量甚至能灭亡一个国家,就我们几个,怎么抵挡?我们只有从那里过去,至少那里会有一点点机会。”
“不,从那里出去的机会未必大于我们杀出重围的机会,阒水鲡妃不是分不清轻重利害的得道妖灵,她给我们安排了一条看起来似乎有一丝生机的道路,让我们豁尽了心力去拼命争取,其实那也许是一条根本没有机会的路。她的心思可险恶的很呢。“甘斐的江湖经验很足,这摆明了是个陷阱。
无鳞面色一凝,挠了挠头,不说话了。时寔却是哭丧着脸,分明又要哭喊出来,只有仲林波,很镇定的看了看甘斐,从甘斐的话语中,他感觉到这个斩魔士并不慌张,似乎是有什么办法。
甘斐嘿嘿的咧开嘴笑了:“我沉思了半晌,不得不说还是有些私心的,因为这个妖境和人间通路的秘密实在太让我心动了,我可不想空手而归,好歹来了这一次,若能带了这秘密而回伏魔道,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功业。”话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茫然的抬眼看着他,甘斐又换了个无所谓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都这情形了,还想什么建功立业?保住性命最要紧,是不是?”
时寔听出来弦外之音,欣喜的追问:“你有出去的法子了?”
“其实我一直有出去的法子。”甘斐的话使几人同时精神一振,“只不过一开始在内堡密室里腾不出手来。这个鲡妃女妖怎么也没想到,她给了我这个不必时时操念拼斗搏杀的机会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现在,我可以专注的施展让我们出去的法术了。”
时寔一蹦三尺高,很难想象这么个矮胖身材的人能跳的那么高,那得是多大的高兴劲儿,并且在蹦过之后,还热情洋溢的给了甘斐一个拥抱,和那天那冷言冷语鄙俗士子完全是两个人:“滕大哥,就知道你有办法,美哉美哉。”敢情他只记得甘斐假作的名姓,还喊的好生亲热。
甘斐被弄得头皮麻:“我姓甘,不姓滕,你别混念了,赶紧,你们都过来,搭着我身上。”
时寔反正是抱着甘斐,怎么都不松手了,无鳞和仲林波不知甘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错愕之间,都把手搭在了甘斐肩上。
“我在来之前都想好了。岂能轻而无备呢?时公子,出去后可得请我喝酒!”
时寔一迭声答应:“一定一定,我们阳翟时家自酿的美酒可是……唉哟哟。”
时寔的喋喋不休被甘斐身上现出白色光华的异象打断,时寔惊的合不拢嘴,看着白色光华嗖的直射阴霾密布的天际。
灵应大法,这是甘斐在来之前就打定的主意,用这个方法脱身,在好几次的除妖遇险中都屡试不爽,有了护身妖灵就是不错,虽然没能拉成美女永兴公主做自己的护身妖灵,但这个颜皓子还挺管用,别看长了个尖牙瘦削,没精神的蔫吧样,做起事来绝不含糊,来吧,你家二爷又遭难了,赶紧的拉我们出去,这次可能要费点力,四个人呢。
白光一触及天际昏黑的阴霾,便似遭遇了一层极厚的屏障,好半晌不曾透过去,眼睁睁的看着白光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甘斐哎了一声,灵应大法竟然没能成功?这是怎么回事?当下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白光又起。
“你这是呼唤护身妖灵的法术吧?”无鳞迟疑了一下,涩声问道。
“是啊,我有护身乾灵,用灵力传导过去,让他把我们拉走,怎么回事?没成功?我再来一次。”甘斐仰着头,看着身上的白光射向阴霾。
无鳞忽然叹了口气,松开了搭在甘斐肩头的手:“如果是这个法术的话,那就是没用的,别费心思了,省点力气吧。”
果然,白光和先前一样,被浓重的阴霾包裹住,渐渐消散不见。
“怎么回事?”甘斐诧异的问道。
“你应该现了,在这里很难看出我们修习血灵道所出的妖气,而在外面看这座城坞的时候,也是毫无异样,就像人间的普通城坞吧?”
“是啊,这是为何?”
“因为这里有大帝沉睡时散的冥思之气相包容,将我族所有的气味都深深隐没了起来,并且,任何跨界而过的灵力是没有作用的,就像你使用的这种远程唤灵的法术。当然,我们阒水自己的法术是没有阻碍的。”
“还有这事?”甘斐惊道,难怪自己一到屏涛城坞时,会觉得这里几乎根本察觉不出血灵道妖魔的行迹,当时自己还奇怪何以这阒水妖魔群集的所在会是这般情形呢,现在听无鳞这般说,方始知晓究竟。原来是那阒水魔帝的法力屏遮之故,可是该死的,怎么连自己的灵应大法也一齐被阻隔了?
仲林波默默的移开了搭在甘斐肩上的双手,时寔的表情立刻从晴空碧朗变成了山雨欲来,两条粗重的眉毛皱成了大劈腿的八字,满是疙瘩的面皮随着抽搐的脸颊一跳一跳的抖动:“妈妈呀!闹半天还是空欢喜,没得命了,没得命了哟!”
“嚎个屁!”甘斐正没好气,巧心营思的图谋此际全成泡影,本已出现的希望曙光再次化为漆黑一片。
甘斐一吼之下,时寔很乖觉的住了口,干嚎的嗓音戛然而止,场上一片沉寂。
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了,一是按照鲡妃所设想的那样,沿着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那里是屏涛城的禁地,蕴含着不可测的极度凶险;二是返身杀出空路,直面那数以万计的阒水妖族之众,那他们就会如同汇入大海的涓滴之水,转瞬间泯灭无迹。
继续前进还是回身反向?其实都是殊途同归的路数,甘斐耸耸肩:“反正是死,死之前看看阒水的秘密,也算没白来这一回。走吧,去你们的禁地,去那个鲡妃女妖怪给我们安排的地方,也许,爷还能大闹上一场!”
无论如何,向前还有可能出现也许是极其渺茫的变数,但是向后怎么都是个死字,难道像五百年前那南疆开山子那样生生的被无数妖魔撕碎分食?那也太惨了,甘斐可不想这样死法,虽然明知前方是陷阱,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大踏步的走将下去。
爷会竭尽所能,至少不能让你们太称心如意!甘斐挥了挥手中的长刀,打定主意。
※※※
内堡最高处的静室,一阵哄笑响起。
鲡妃掩着樱桃小嘴,很难得的笑的前俯后仰:“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瞧瞧他先前的样子,自信满满,以为一定可以逃出去呢,他又怎么能知道大帝庇佑神力的厉害?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一脸的沮丧无奈,明明已经看出了本宫的计谋,他却还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嘻嘻,我现我还挺喜欢看他自鸣得意的表情。”
虞洺潇的动作和他的姐姐一样,并且在软席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倒是安排的好戏,看他法术失灵那吃瘪的模样,当真是笑死人了,他把我们看的太愚蠢了,到最后才现,其实最愚蠢的是他。”
“也不能这么说,”鲡妃止了止笑声,端坐了身形,“他竟然还有护身灵法,这倒是出乎本宫意外呢。这个斩魔士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我觉得我的做法还是很明智的。而且他也并不算愚蠢,如果不是大帝神力的屏蔽,也许真给他就脱逃了出去,那样的话,这就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了。”
“深不可测的实力吗?姐姐把他看的太高了,不过无妨,实力越强,对姐姐的谋划不就越有利?”
鲡妃的眼神遥遥的追着远方在空路间奔跑的人影,这是垂目远视的法术,无论有什么阻隔,总能把想看到的场景摄取到眼前。
“从这个斩魔士身上,我又想到了一件事。”鲡妃的思绪又转到了另一件事上。“你去诛杀那个炼气士的时候,可不能再犯轻敌的错误,那可是拥有着《降妖谱》的人。”
“等着瞧吧。”虞洺潇轻蔑的一笑,咬了咬嘴唇。
布奴莎恭顺的将一粒剥去皮的葡萄送到了鲡妃的口中,即便在听到炼气士三个字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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