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不对了?”甘斐感觉快说到了关窍要紧处。
“她每次来奴家这里时,说是来看看奴家,可总是凭窗而望,口中喃喃有声,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奴家自然也不敢问。而她相望的方向,却正是羽媚姐姐居憩的地方。”云舞晴咬着嘴唇,斟酌了一下:“……甘大哥,你是和羽媚姐姐住在一起吧。”
甘斐脸一红,敢情这些日子自己和羽媚的关系已是阖府上下尽人皆知了。
“现在想来,必是夫人在密切关注甘大哥的行踪了,她好像对甘大哥颇有顾忌,又不便近身探查,却将奴家的闺房当作了监视的所在,若说往日,能和夫人一处,奴家自是求之不得,可偏偏现在夫人又是这般蹊跷诡异的情状,奴家看着好怕……”云舞晴表情苦楚,焦虑之下又伸出手抓着甘斐的臂膊,急切的道:“夫人究竟是中了邪还是得了臆病?又或者是被你所说的妖魔附了体?”
香泽扑鼻,甘斐倒被云舞晴这番举作弄的不好意思了,尽管觉得很舒服也不得不缩身退了退。云舞晴这才现自己的失态,呀了一声,忙不迭的收回手,又将身形端回原地,俏脸羞红。
甘斐把激荡的心神平复了会儿,才说道:“按舞晴姑娘这么说,那位蓉夫人确实有蹊跷之处,可是她深居公府内宅,我却如何查探究竟?”
“公府森严,步步为哨,甘大哥若要查探自是不便。不过夫人说今天下午未申之交要来奴家闺房,就奴家所想,恐怕是桓大人方归,而奴家的未婚夫君璜剑也回来了,夫人往后再来此间多有不便,所以趁着桓大人议事,璜剑跟随的当口要再来探查甘大哥一次。”
“却是奇了,这般探查我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想称称我的斤两再决定对不对付我吗?”甘斐意态雄豪的捏了捏拳头:“你的意思,也让我趁这个机会,索性先看明白蓉夫人倒底有了什么古怪?”
云舞晴微微点头,表情泫然欲泣:“可甘大哥要答应奴家,无论夫人有什么不妥,甘大哥万不可伤她。”
“难为你这般回护于她,我省得,要是她真有古怪,我会手下留情的。”甘斐大喇喇的一摆手,眯起眼睛,看着日头:“未申之交?那就还有一个多时辰了。”
※※※
甘斐一直对蓉夫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可若说有什么真凭实据,却又说不出来,因此和莫羽媚商议此事的时候,总是难以得到莫羽媚的认同。
现在好了,公府之中已经有人同样对蓉夫人产生了怀疑,并且还是蓉夫人过去的贴身侍女,那么,今天下午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听云舞晴说完了所有的疑点后,甘斐基本可以确定,原来的那个成汉公主,那个蓉夫人恐怕已经不在了,是有精怪化作了她的模样。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甘斐只要想一想大司马的身份就了然了。
虻山的女妖茹丹夫人蛊惑着氐秦的君王,那么这里的这个精怪也做着和茹丹夫人一样的事,在这个国家,桓大司马的权势就等同于君王,至少,举国的军权都在他手里,而蛊惑了他,也就形同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军权,利用人间军队起战乱,使妖魔一族从中渔利。难怪桓大司马一直积极的准备北伐呢,想来这精怪在其中必然是推波助澜。愚蠢的妖怪,就没点新鲜招数?
也许自己的玄灵之气也一样使蓉夫人感到了不安,她不知道其实自己这个斩魔士的出现原本是和她毫无关联的,很可能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使她动念,想要不利于自己。
甘斐心中冷笑,。对于假作人形的妖灵精怪来说,任何与原本人身不符的举动都可能招致他人的怀疑,她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形迹已经暴露,而自己,已经预先做好了准备。
甘斐背着宽刃长刀,随着云舞晴来到了她的深闺。
这里的庭院楼阁和莫羽媚的憩处极为相像,看来大司马府的顶级剑客都得到了极好的待遇,这样的院落放在寻常市镇中,纵非富庶之家,也是士族之户。
“奴家已将下人遣开,夫人来的时候,不喜欢有别的人在。”云舞晴指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向甘斐介绍。
“往日里,奴家和璜剑便在那里憩居。”云舞晴又指了指一幢雕梁画栋的楼阁,“奴家是夫人的侍女,不必遵从百姓的习俗,所以,在和璜剑成亲之前,奴家便已和他住在一起。成亲不过是给奴家一个名分罢了。”
甘斐点头表示理解,云舞晴只是作为一个赏赐而赐给了立有功劳的韩离,想来这韩离在之后当是深恋云舞晴,才愿意以夫妻的名分厮守,不然的话,尽管她有着秀丽娇嫩的容颜,柔美曼妙的舞姿,清婉绝人的歌喉,她却也只能是个侍婢。这样看来,这云舞晴还算是幸运的,至少遇上了一个真正爱上了她的男人,并且真的要与她厮守终生。
迈步登梯,进入楼阁,甘斐很认真的扫视了一番房内,仔细看着房内的布置,这是典型的女儿家的闺房,精致的妆台,镶金的铜镜,悬挂着的香囊,还有屋角的织机,榻褥铺叠锦被,看起来倒是又宽又大,满屋子全是沁人心脾的香气。
“到时候,我就躲在房梁上面,看那蓉夫人究竟有什么古怪。”甘斐查看了一遍,已经把周遭形势都记在心里,那在暗处的房梁便是最好的隐身之处。
云舞晴嫣然一笑,宽慰的轻点臻,甘斐只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她当真是清丽绝俗,我见犹怜。
……
院外渐渐传来脚步窸窣的声音,云舞晴收起笑容:“是夫人来了,甘大哥快藏起来。”说着,转身出门,下楼径去相迎。
甘斐本待立时跃到房梁暗处,转念想了想,拔出身后长刀,口中默念,刀锋隐隐出暗红色光芒,在房内转了一圈,直到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甘斐才收起刀,蹭的跃上了房梁。这是乾家密咒,甘斐计较明白,蓉夫人若是精怪,必也是修习慕枫道的妖精,所以自己一直捉摸不透,然而这密咒但有玄灵之力涌动,便会生出感应,自起罡力抵拒,倘若妖灵欲脱身而去却正好能困住,这也是甘斐持重的意思。
“吱呀”房门推开,甘斐偷眼觑去,云舞晴低头在前面相引,而蓉夫人一身艳装,光彩照人的紧随在她身后。
两厢站立定了,云舞晴下意识的斜睨了房梁一眼,然后快的转过身子,闭上房门。
“如何不见璜剑?”蓉夫人好像是在闲话家常。
“桓大人还在议事,璜剑身负警跸之责,自然是要随侍在侧的。”云舞晴恭敬的低下头,侧立于旁。
“这些男人那,就知道军国大事,生生冷落了娇质红颜。”蓉夫人随口数落,却手法娴熟的推开了雕花窗格,目光向外探去:“其他人也都跟去了?连羽媚妹妹也不在?”
“孤雁姐姐与璜剑一般职司,自然随同而往。”云舞晴回答的时候,悄悄抬头一瞥房梁,旋即飞快的垂下眼帘。
蓉夫人笑吟吟眼角一转:“那岂不是说,这几天和羽媚妹妹形影不离的甘壮士也落了单?”
云舞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自己恭顺的神态:“奴婢这却不知道了。”
“你们姐妹两个都是好福气,寻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本领高强……”蓉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信口闲聊,向窗外探看的动作忽然一怔:“……噫,他不在那里。”
“啊?”云舞晴故作讶异,“谁?谁不在那里?”
蓉夫人凝视云舞晴,目光迷离,若雾若幻,:“那位甘壮士啊。”
“呀,这边离孤雁姐姐那里这么远,又有楼台相隔,许是那位甘大哥在屋中午睡未起呢。”
蓉夫人表情似笑非笑:“嗯,有趣,才几天未见,这大哥倒唤得亲热。”
云舞晴神色一震,不由自主的略退一步:“奴婢是想,他既然是孤雁姐姐的心上之人,便唤大哥……倒也相宜……”
蓉夫人一语不,却忽然凑到云舞晴跟前,挨着她的身体不住闻嗅,这一举动大为诡异,云舞晴花容失色,又不敢避身想让,杵在原地,眼神求助似的望向暗处房梁,室内只有那轻轻的吸鼻声不时传出。
倒有些像乾家弟子察气觅魔的做派,甘斐在房梁上看的诧异,他利用这个当口很仔细的观察过了蓉夫人,虽有股淡淡的妖魅之气流淌,但在举手投足间,并没有其他异相,室内的乾家密咒也没有丝毫反应,对方想必是一个修为高深的慕枫道妖灵所化,自己还要再旁观一时,力求尽快找出对方的软肋,务必一击功成,不留遗患。所以眼见云舞晴求助之色,他仍然硬起心肠不为所动。
“怪了,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而现在这股味道……”蓉夫人停止了闻嗅,嘴角露出冷笑,缓缓转过头来,朝着房梁的方向:“……就在这里。”
不好!甘斐猛省,前番云舞晴向自己告求之时,曾一时失态的抓住自己的肩膀,可就是这短短的相触,竟给这妖灵察觉了出来。现在可耽搁不得,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在房梁窥伺,稍有迟疑,很可能先机尽丧,反为被制。
莫如先下手为强!甘斐当机立断,顾不得还未瞧出对方端倪,身形如猛虎扑食般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宽刃长刀随即握在右手。
这一动,便是一气呵成,甘斐有心逼问详情,未下杀招,左手一探,先自逼开蓉夫人,右手长刀横封相护,却把云舞晴挡在身后,先救下她来。
“呀!”蓉夫人一声娇呼,被甘斐一探之下站立不稳,踉跄跌倒,恰摔入绣帐锦榻。
甘斐可没想到自己这随手一探就奏了效,他这一探本是虚招,真正用上力道的是紧随其后的反手擒拿,哪知道对方如此不堪一击?唯其不堪一击,所以她在绣帐锦榻中一时挣扎难起,却侥幸未伤,可自己的擒拿招数却也落了个空。
一瞬间,屋中突然罡气流动,一道赤红色光芒从甘斐身上迸然而现,出“轰”的一声。
甘斐明白了,这是在刚才的一瞬间精怪动用了灵力,使自己设下的乾家密咒起了感应。
罡气流动出的“呲呲”声还在响着,而显然,蓉夫人并没有受到乾家密咒的罡气围困,她在榻上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难以作声。
甘斐眉头一紧,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
罡气和灵力形成的光华在云舞晴周身闪现,“呲呲”的着响声,云舞晴挺直了适才因表示恭顺而轻弯的身体,脸上却是一种大计告成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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