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弹发出的光和热迅速被黑影们吸收着,很快耀眼的亮光就变得犹如风中残烛一样忽闪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秦放转过身刚要跑,却发现朵拉格林倒在一边的台阶上。她没有义体的保护,刚才那些鬼影的低温几乎已经把她的肉体冻僵了。秦放一步跨过去,将朵拉从地上抄起,用手臂夹着她一起和众人向甬道深处跑去。
一路上,众人尽量把照明的灯光射向墙壁,避免投射出自己或是队友的影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更多的黑色粘稠物质从甬道的墙壁上渗透了出来,他们逐渐凝结成型、集聚成片。像涌动的黑潮一样在身后紧紧地追赶着秦放他们。
酋长和凯蒂每前进几十步就要像身后扔出一颗照明弹,但黑影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每颗照明弹所发出的光焰只能维持两三秒钟就会被完全冷却熄灭。这就像是妄想用一小颗石子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荡起涟漪一般徒劳。
甬道越来越窄,秦放他们只能逐渐排成一列纵队向前奔跑。这个洞穴对于高大的义体来说简直太窄了,甚至他们身上的金属护甲在奔跑时经常会剐蹭墙壁,冒出阵阵火花。绝望的情绪随着道路变窄在他们心中被压缩得几乎就要爆炸了。秦放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如果前方是死路或是狭窄到无法通行,就等于判了在场所有人死刑。
秦放用另一只手拼命护住昏迷的朵拉的头部,以免她在剧烈的颠簸中撞伤。但这一举动也大大降低了秦放奔跑的速度。
“前面有出口!”跑在前面的酋长大声喊着。秦放也看到了前方散发着微弱光线的地方,这对于在黑暗中蹒跚而行的人来说,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但背后的危险却更加真实,而且已经迫在眉睫了。
“等我们出去就炸毁那里,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封在洞里,不然就来不及了!”“你来不及通过,会伤到你们的!”凯蒂已经通过了出口,她回头大声喊道。
“我能过去的,马上用聚能手雷!快!”秦放看了一眼身后在四壁上翻涌着的黑色物质,然后拼命向洞口跑去:“快扔吧!我出来了!”
秦放冲出洞口之前,他向身后甩出了最后一颗照明弹。黑色的鬼影还像先前一样扑了上去,就在秦放踏出洞口的一刹那,两颗已经解锁了保险的聚能手雷被准确地抛进了洞中。
洞外是一座狭长的石桥,稍不留神就可能失足掉到下面的深渊里去。酋长他们正在迅速向桥的另一端撤退着。此时,秦放来不及多想,他猛跑了几步,然后在爆炸前的一瞬间单膝跪地尽量压低身体,将昏迷的朵拉护在身前。
两声巨响过后,洞口被强烈的内爆轰塌了。飞散而来的黑曜石碎片噼噼啪啪地打在秦放的后背上。秦放一直保持着防护的姿势,直到爆炸的冲击波完全散去。
“我们成功了!哈哈!”凯蒂从桥的另一侧探出头来,显得有些喜形于色。
“……至少那些鬼东西不会再追上来了。”秦放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坍塌的洞口:“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远古外星人的防御机制……”朵拉格林气喘吁吁地说道:“经过人工强化基因的嗜热菌……我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可怕的规模。”
“你可真慢,差点就被那军官小娘们儿拖累死……”凯蒂对着秦放说道,但话还没说完桥面就突然震颤了起来。原来,刚才的剧烈爆炸在炸塌洞口的同时也破坏了这座狭窄的石桥与甬道口连接的结构。整座石桥在震颤中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坍塌洞口那一端开始迅速崩溃。
“快过来!”酋长用嘶哑的声音喊叫着,他伸出手想迎过去接应,但在剧烈的震颤中失去了平衡,几乎寸步难行。
“该死的!”秦放只往前跑了两步就被脚下连锁崩塌的桥面裹挟了进去。失去了着力点的装甲义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望,秦放就和周围破碎散乱的黑曜石块一起向深渊坠落而去……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审判席上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冷得就像要凝结了一样。
“……”秦放感觉自己的怒火正在体腔内猛烈的灼烧着,他试图大声叫喊,但却像古老默片中过度表演的男主角一样,滑稽而徒劳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夸张无力的表情。
“被告看来已经放弃对自己的辩护了。”
秦放一直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孔,但都失败了。从审判席后面射来的强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除了模糊的轮廓之外,他什么都看不清。
当秦放忍无可忍想要起身时,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没有身体,只有一颗孤零零的头颅被摆放在审判席上。飞转的电锯与刺骨的摩擦声再次在他眼前重演着……
“啊!”秦放被梦中这个可怕的噩梦惊醒了。巨大的恐惧感使他几乎窒息,就像是有人用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一般。
“请您马上说出自己的名字!年龄和军衔……”生命体征的检测器在秦放醒来时自动触发了意识恢复系统,电子语音在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基础问题。这刺耳的声音使秦放感到头疼欲裂。
“秦放……28岁……陆战队下士……”秦放的意识慢慢恢复了,他慢慢调整着呼吸,直到检测器上各项数值都逐渐恢复平稳为止。
“格林少校!”秦放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和自己一同坠落的朵拉格林。他只记得自己用双手紧紧地护住了她,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放发现自己正被悬空吊挂在离地面十几米的地方。无动力机降时所用的减速伞在并没有完全打开,破碎的伞体和缆索挂在了嵌在深渊崖壁上的一处突出的金属残骸上,这块登陆舱大小的金属残骸很像是某种小型飞行器,但焦黑的外表已经使它无法再被鉴别了。
秦放低下头四处搜索,并没有发现朵拉格林的尸体,这使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发现减速伞上有一根断落的缆索在自己身上被打结固定过,这根缆索的另一头垂到了离地面大概3米的地方。秦放猜想,这应该就是朵拉格林留下的杰作,她就是顺着这根绳子滑到谷底脱困的。无论如何,这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秦放切断了减速伞缆索的连接处,然后用标准的下落缓冲姿势将地面砸起一阵碎石和烟尘。十几米的高度也许能把一个人的脊梁摔断,但陆战队版的机械义体依靠腿部关节的自动调节却能提供足够的着陆缓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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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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