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些日子里废寝忘食修园子的事情,光绪倒不全然是做作。前世毕竟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对这园林设计和绿化布局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虽说现在穿越过来,每日里绷紧了脸把皇上的架子摆够,但是重拾老本行,望着满园子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面的那份亲切和感慨还是一阵接一阵汹涌如潮水,思乡之情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眼下暂时还指点不了江山,指点一下园林还是可以滴。再说了,万一哪天老天爷又不待见自己了,冷不丁的给弄了回去,多少也算是积攒点皇家园林建设的经验。回去后立马融点资,搞一个大项目,要是有客户质疑,就让他上颐和园瞧瞧,咱可是一个版本出来的。
然而终究还是太过疲惫了,每日里这么东奔西走,应付慈禧是劳心,兼管颐和园工程是劳力,晚上还要熬夜看折子,这一番劳心劳力下来,身子骨也很是有点吃不消。谁说皇上好当啊,让他来试试。
此刻斜靠在东暖阁榻上,光绪心里委实有些疲乏的感觉。但是看到坐在一旁的杜怀川虽然神情严肃,但是眉眼间却是隐隐有些许的喜悦,想来这趟差事他办的还挺顺利。便强打起精神,耐烦的听他回禀查处内务府的情况。
“按皇上的吩咐,臣会同工部和户部的有关人员对内务府涉及颐和园工程的账目进行了查对核实,其他涉及宫里的账目都没有碰。现如今事情基本上已经办的差不多了,臣这里拟了份查处人员的名单,共计12人,大多是在经手采买材料有贪污情状的,内中有两人的情节较重,臣在折子上面已经注明了,臣等只有调查的权利,怎么定罪还要请皇上圣裁。”杜怀川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双手恭谨的呈给光绪。
光绪拿过折子,大略的看了看,随手放在桌上问道,“这里面的人背景如何啊?朕只是想打点落水狗,别牵扯出真老虎出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臣对名单上的人都仔细斟酌核查过了,私下里也按着皇上的意思,征询了李公公和庆王的意见,这十二个人在内务府的级别都不高,背景也不是很深,即便查处牵涉的范围也不会很大。”杜怀川平静的回答道。
“涉案的金额有多大啊?你估摸着抄他们这些人的家,能抄出多少银子出来?”光绪对出现在名单上的人没有什么兴趣,既然杜怀川已经在暗地里下足了功夫,以杜怀川的谨慎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该怎么定罪交给军机处会同有司办理就行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劳神费力的搞这么一出,能有多大收益,总还是看见银子的感觉要实在一些的。
“内务府的陋规向来是,凡款项七分用来活动打点关系,三分用在工程上面,真要抓实了还不止。臣粗粗的估算了一下,这些人仅这一两年大约就贪污了五十万两。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家底如何,想来也能为朝廷查抄个三四十万两银子。”杜怀川不紧不慢的说道,涉及到具体的金额将来立案查处时自然会清楚明白,此时他也只能说个大概。
光绪微微皱了皱眉,几个小角色居然就从中吃了五十万两,这内务府的黑洞当真是黑的可以啊。要真按着三七开来算,这颐和园工程少说也被这些个家伙黑了一千万两银子,够建大半个北洋水师了。
他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难受。这个时代里面,日本人连他们的天皇每天都只吃一顿饭,把钱节约出来建海军,可这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清还在可劲的折腾,一个内务府就如此不堪,放眼天下又有多少黑洞,在无情的吞噬着近代中国走向强盛的梦想。这如何不是在找死!可自己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忍着,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究竟能做到哪一步,但即便是死,他也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这个国家像历史中那样,屈辱而麻木的死去。
看着光绪凝重而黯然的神情,杜怀川心中也多少明白,此时这位皇上心中的恼怒和不能放手而为的烦闷。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暗中干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此时说出来会不会引得皇上雷霆大怒,但他早已经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光绪面前跪下说道。
“臣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皇上,请皇上治微臣之罪。”
光绪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杜怀川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一时也想不明白。“差事办得好好的,何罪之有啊,起来回话吧。”
杜怀川却没有起身,仰起头看着光绪镇定的说道,“臣在办理查处内务府的事情中,收受了相关人员的贿赂共计七十万两……”
光绪大吃一惊,刹那间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杜怀川说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内务府上上下下涉及贪腐的人员甚众,按照皇上抓小放大,不及其余的原则,臣自然把绝大部分人都抬手放了过去,为此在暗中臣收受了他们共计七十万两的贿赂。”
“你……混账!”光绪顿时怒不可遏,站起身来走到杜怀川面前,指着杜怀川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朕在这里查处贪腐,你却在背后收黑钱,这就是你告诉朕的养人望?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光绪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到地上,心里真想狠狠的踹这个家伙几脚。
他气的还不止于此,杜怀川是自己交待下去的人,倘若被人抓住了把柄,自己查处内务府的事情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还养个狗屁的人望,连擦屁股的纸都没有。
外间值守的几个太监听见响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到光绪勃然大怒的样子,都吓得不敢说话,呆站在原地。
“都给朕滚出去,滚的远远的。”光绪一见,挥了挥手说道,要再被这帮太监听到什么传了出去,就更加不好收场了。
回过头再看看杜怀川,仍然仰着头跪在那里,神情居然并不显得怎么惊惶。光绪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家伙似乎不应该是爱财之人,即便真的是贪墨,也断然没有这般理直气壮说出来的道理。更何况以他的聪明,哪里会干出这种没有头脑的事情出来。莫非,这其中有诈……
光绪把心中那股怨气压了下去,默默的看着杜怀川。杜怀川竟然不顾御前失礼,迎着光绪的目光,神情一片清明透彻。
“说说吧,看来你是准备好了一番道理的,朕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但是朕也没有多少耐心等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光绪冷冷的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臣收受贿赂原本就是罪无可恕。皇上要治臣的罪,臣也无话可说。然而臣却必须要这样做,因为皇上想要的,就是做臣子的要去做的……”杜怀川的声音平缓而镇定,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目光中闪烁着些许深沉的意味。
“皇上想要大展拳脚,需要的无非是两样,人才和财力。人才需要时间慢慢去发觉,财力却是眼下最为迫切的。此次查处内务府,臣想着既然要放那些蛀虫们过关,便顺带着狠狠的敲了他们一笔,臣所想的,无非就是皇上可以用这笔钱去做一些事情。”
“你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节,甚而招致杀身之祸?”光绪无比惊异的望着他,沉默很久后问道。
自古以来,士大夫们大多是重名器甚过生命,纵然是海瑞那样的人,也为女儿从男仆手中拿了一样东西,便按照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为了女儿所谓的名节而将几岁的女儿活活饿死。
名节,可是会压死人的东西啊!他万难理解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想出这种自污名节的方法来为自己这个皇上筹款。
“皇上不是也曾经说过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臣这点名声也算不得什么,不要就不要了吧,可皇上有了这七十万两银子,就可以做很多以前做不了的事情,臣权衡之下,觉得还是划算的。”杜怀川淡淡的回答道。没有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平静的像无波之水。
可是在光绪心里,此时已经是汹涌激流一般。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科举出身的文弱书生,骨子里居然会有如此不落俗套的硬气和胸襟。惊诧、感动、欣赏或者是隐隐的担忧,万般情绪在光绪心中翻滚着。
只有一点,从这一刻无比坚定下来,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也永远不会放这样的人离开自己的身边。
“你让朕很吃惊……”光绪幽幽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坐回到榻上没有说话。良久,他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为查清内务府情状,朕特允杜怀川相机行事,其所收款项事后报备即可……”
“拿去吧,将来如有人查问,你就拿这个出来,朕这边也会给他们打声招呼的。”光绪把这一页纸递到杜怀川手里。
杜怀川展开一看,顿时明白了光绪保全自己的心意,嘴唇抖动了一下,刚刚的镇定自若顷刻间变得说不出话来。
“你如此待朕,朕又如何舍得让你去担这天大的干系。跟着朕好好干吧,你把真心给了朕,朕亦待你如国士。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请了朕的旨意再做,朝局波谲云诡,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朕不愿你折损在这样的事情当中。”
这一番话既是光绪发自肺腑的心意,也暗暗含着些敲打。毫无疑问,杜怀川正是光绪需要的那种不计厉害敢于任事的人才,但是杜怀川的胆子也稍许大了些。当了这么些日子的皇上,光绪也更加领会了居上位者用人的手段,就像是放风筝,总要有一根线牵在自己手里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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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5.12,不想说的太多。去年的今天,面条在距离汶川100公里的成都,感受了这场灾难,也感受了太多的凄惶、无助、茫然和坚强。
今天不拉票,面条只想说,真的,总有一种力量,会让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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