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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遥挂天空,却有几朵黑云伴月而行,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将将其遮住。
黄逆跑进村子后,顺着稀疏的石板拼成的小路,借着月光往村西头跑去。一路穿过几栋矛草屋,皆已屋门紧闭。
听着不时从屋内传出别的孩子与家人的嘻笑声,黄逆心中格外刺痛。
为什么别的孩子能如此快乐得与爹娘同聚,而自己一懂事大人教的不是叫爹,娘。而是干爹,干娘?
每次问即干爹干娘,他们总是说过几个月爹娘就会来接我,可是三年都过去了!我还能相信他们么?我难道真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想到此已更是哭的厉害。
村尾左转上一个小坡,一块平地上立着三间泥土砌成的粗糙房屋,正对路口一间,左右各一间对门而立。
右边一间墙边整齐的堆着已经劈好的木柴,屋顶竖起一个五尺来高的烟囱,应该是灶房没错。
三间屋子皆盖着茅草,木质门窗久经风雨已然斑驳不堪。
正对上坡路口的一间屋内已然点起油灯,照的屋内一片昏黄。一个头挽发髻,身材匀称的健朗老头正皱眉坐于屋中木桌旁,不时抬头看看外面,似是在等什么人。
平日里村民们都叫老头猎王,说是这老头几乎每次出门狩猎都会收获不凡,而其他村民确常有空手而归,问其何故确是不答。
因老头每次只要自家够吃就会将多余猎物分与村邻,本人确又不苟言笑,老头在村子威望甚高,猎王的称呼就叫开了。
猎王坐了一会,突然眉头一松,随即又皱了起来。站起身来出得门外,不久便看见一个小孩向这边跑了过来,隐约伴着哭泣声。
孩子正是黄逆。
黄逆似是没看见猎王一般,直接跑进左手边一间屋内,迅速反手关上门插上门栅,一头钻进床铺上的被子里,闷头痛哭。
猎王似是不料黄逆会如此反应,连忙遁步来到黄逆屋门前,边拍门边哄道:“逆儿!逆儿?为何不吃饭就跑进去歇息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出来跟干爹说,干爹给你凭理去……”原来猎王就是黄逆干爹。
……
“今日干爹有打到兔子,你干娘为你炖了一只,再不出来干爹就吃完咯!逆儿!……”
爹,娘,你们到底在哪里?逆儿好想你们!你们快点来接我吧!那样他们就不会叫我野种了,逆儿也会很听话……。对门外干爹的唤声,黄逆似是没听见一般,使力将耳朵用被子捂紧,哭着想道。
“老头子!老头子!逆儿可曾回来?”坡下传来一个妇人的询问,语气甚是焦急,却是刚出去寻找的孩子干娘。说着已然来到猎王身边。
“莲心,逆儿今日为何如此状态?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进房中,怎么哄都不应老夫,你方才可曾寻到他?”猎王看着房门,背手而立,皱眉道。
“哎……,逆儿为何会如此命苦……”莲心说完已是低头嘤嘤哭泣。
“到底所为何事?”老头转过身面对莲心,语气隐有不安。
莲心看了一眼孩子房门,转身往中间屋子走去,哽咽道:“你且跟我进屋说话。”
猎王看一眼黄逆屋门,摇了摇头,跟随莲心进得屋内。
猎王坐到桌旁,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照的猎王脸色变得蜡黄不堪。灯芯不时有火星蘸出,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莲心关好屋门,转身来到屋子上方一个灵位前,点燃一驻香,伸手扇熄香头火苗,对着灵位恭敬的拜了拜,插到泥糊的香炉中。随即来到桌边猎王对面坐下,红着眼圈挑了挑灯芯。
猎王眉头紧皱的盯着油灯,一头银白的发丝在头顶盘起一个发髻,额头眉心处一团淡淡的黑影,上面竟然无一丝老头应有的皱纹,只是历经岁月与世态的薰烤面色甚是沧桑。
莲心自然知道老伴眉心黑影代表着什么,看着对面坐着的陪伴自己已二十几年的男人,低下头来,肩头抽动,竟是自顾哭了起来。
“到底发生何事,你且对我说说。”猎王见莲心又哭将起来,抬眼看着妇人道。
莲心终于止住哭声,将方才找到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低下头去擦着眼泪。
“定是那老张头对自家孩子乱嚼舍根了!老夫明日就便找他说理去!”猎王一拍桌子,瞪眼怒道。
小孩子性子不像大人般复杂,黄逆哭了一阵就静了下来,想到干爹干娘平日对自己如亲生骨肉般对待,便已稍稍有些释然。
这一静,就发现自己腹内轰鸣,却是饿了。于是自被中钻出,出得门来,走到中间屋门前敲门而入,抬起满是污垢泪痕的脸,望着干爹干娘道:“干爹,干娘,我饿了。”
猎王与莲心皆是一塄,对望一眼,心头稍宽。
“逆儿乖!快来坐下,干娘这就去拿饭菜出来。”莲心连忙擦擦眼泪,起身拉着黄逆来到桌边坐下,微笑着道,说完转身往灶房走去。
黄逆坐下后就将双手放于桌上,低头玩着手指头不语,偶尔抬眼看一眼干爹又慌忙收回。
猎王看着这个从出生不到两日照顾到现在的孩子,如今已日渐而立。这些年来夫妇二人教其读书识字,做人道数,自己对其管教甚严,遇事忍字当头,切勿冲动。
黄逆确也乖巧,已能自己浣洗衣物,劈柴担水,从不惹事。干娘更是对其疼爱有加,一家人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以后呢?
猎王想到此处,却也不得所要。
莲心已将饭菜上齐,摆好筷子,坐到黄逆边上,微笑的扶摸着黄逆的头。
当莲心看到黄逆一脸的污垢泪痕时,甚是心疼,皱眉道:“干娘先为你洗把脸,再来吃饭。”说着起身拉着黄逆进得内屋。
猎王看着他们进入内屋,摇摇头叹了口气,却不知所谓何事。
莲心为黄逆洗完脸,将他拉回桌旁坐下,看着黄逆棱角分明白净的脸颊,很是欣慰。
当莲心目光扫到黄逆剑眉中心处一团青黑色时,却又无奈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黄逆仍是低头不语,待干娘嘱咐自己可以吃了,才抬眼偷看一眼干爹,见干爹也在盯着自己,连忙收回目光,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老头子,你也吃吧,明日还要上山打猎,吃完早点歇息。”莲心见黄逆不敢先吃,便催促起猎王。
摇头欣慰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兔肉嚼了起来。
黄逆也确实饿了,见干爹动筷,拿起筷子飞快的扒饭。
“别光吃饭,来!这是为娘专为你炖的野兔,多吃点。”莲心微笑着夹起一块兔肉送到黄逆碗里。
“多谢干娘,干娘你也吃。干爹你……”黄逆本要嘱咐干爹多吃,抬头见干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红着脸低下头猛扒饭,模样甚是可爱。
“哈哈哈哈……今日老夫甚是开心!莲心,去将我酿好的烧酒拿来,老夫要与我儿共饮一杯!”猎王爽朗笑道。
“你这老东西,逆儿还小,你酿那酒甚烈,他哪能受得了。”莲心微笑着起身,说完入得内屋,拿酒去了。
“干爹,逆儿不会喝酒……”黄逆小声说到。
“嗯,也对,你还太小,这酒你还接受不了,待再过几年,我再与我儿痛饮!哈哈哈哈……”猎王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看样开心的紧。
少倾,黄逆吃饱了,站起身来,恭敬道:“干爹,干娘,逆儿吃饱了,去歇息了。”
“嗯。”猎王微笑点头。
“去吧,歇息时记得把油灯灭了。”干娘看着黄逆微笑道。
莲心待黄逆进屋,似是不放心一般,站在屋内看了黄逆屋子一眼,确认里头没动静了,遂关上屋门,插上门栅。
话说黄逆进得屋内,脱衣躺下,不一会便沉睡过去。
估摸着亥时二更时分,醒来发觉口渴,遂又起身准备去灶房找点水喝。
待喝完凉水准备回屋睡觉时,路过正屋门口,听见干爹干娘还在说话,本来并未在意,但好似听见有说到自己,便趴在门外偷听起来……
不料,这一听,却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数……
“我看……逆儿也大了,不如将其身世告诉他?”是干娘的声音。
“不行,他年龄尚小,如一时冲动对外道出自家身世,走漏了风声,我们不打紧,逆儿出事我们就无法对恩人交代了。”猎王担忧道,“当年逆儿他爹爹重伤之下将逆儿匆忙托付与我,自己为保我一家性命,用竹枕充当婴儿怀抱,将各宗强敌引至断魂崖,被所谓的正道修士合力一击落下崖生死未卜……”猎王说到此处已然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老头平息一下怒火,继续道:“所幸他们并未起疑,不然……。逆儿他爹本就对我有恩,我如连其唯一的孩子都不能保的周全,那我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黄逆听到此处早已心心如刀割般刺痛无比,脸色惨白,双拳紧握。
自己朝思暮想的爹爹,自己日夜期盼能来接自己回家的爹爹,原来已与自己阴阳两隔,两不向望……
他恨!恨这世道不公自己不能与家人团聚!
他怒!怒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让自己失去爹爹!
黄逆双目通红,泣不成声,心中的刺痛使他忘却了自己是在偷听,脚下一跘……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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