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翠寒瞪了李浩眼,继道:“那你还有胆子来,不怕翎师妹一怒之下,出重手惩罚你?”
“四公主与翠寒姐最善良了,肯定舍不得欺负我这小孩子的。”
李浩嘴里抹油,嘿嘿直笑,尽说好话。
不过这常人大小,嘴上长着几缕胡须的中年男子,自称为小孩,瞧来就有些滑稽了。
那些女子见到宋翎羞走,翠寒不意出手惩戒李浩,她们乐得在一旁笑意盎然的打听这传说中的“百变双魔”。虽然眼前之人极为普通,但敢在被权王府通缉的情况下,孤身一人来到玄冰宫,自有独到之处,更何况听闻他真实年龄好像只有十来岁,堪称奇迹,由不得这些专心练功,不问外事的女弟子也来了兴趣。
“你真是小男孩,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
一位穿着雪白皮袄,杏脸小鼻樱唇的精致女孩忍不住插言,看着就像一位活泼好动的女子,有点像顽皮的小孩。
这几名的女子身上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雪色皮袄,大多数只穿了一两件衣服,比李浩穿得单溥的多。山风劲吹,衣袂飘飘,更显得轻盈健逸,英姿飒爽,端的是哪的一见的美女少侠,置身这通体一片的雪峰,周围全是绕峰不散的白云,更像画中走来的仙子。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
李浩转头瞧了瞧这女子,笑笑回道。
“还不奇怪啊,都可以说是怪物了!”杏脸女子吐舌笑道:“对了,你不是怪物,你是‘百变双魔’之一的小魔头。”
众女笑意变得更加的浓了,渐渐的,众女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就在这半山道问个不停。后来连阔别重逢的翠寒都快插上几句,干脆由她们去。
宋翎羞走,这些女子渐渐的收拢了包围的架式,全部走到李浩前面好奇的打量着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有谁相信,不是雪峰原居民,仅是十来岁的男孩,就能够达到这等冰天雪地,凶险成分,高耸入云的雪峰。而且,他还是孤身一人来的,由不得众女非常怀疑。
要知道,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再怎么修练,内功不会太高,更没有她们冰宫修练稍微有抗寒功效的内功心法。能够做到这般地步的,真的的不多,更何况就算是大人也不定能够爬到这雪峰上来。
“翎师妹又回来了。”
翠寒笑看她们询问李浩,忽然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望了望,轻轻的提醒一句。而此时,宋翎离此尚有数十丈,看来她内功还颇精湛。
当然李浩是面向山门,从她刚出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
众女与李浩闻言齐抬头望向宋翎,让她颇感有些狼狈与困窘,就此停步,远远的脆声道:“师傅让他进宫一叙。”
其实她师傅的原话是:哦?这小魔头胆子倒不小,竟然敢上咱们玄冰宫!去,把他叫上山来,为师也瞧瞧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怪物。
玄冰宫开派数十年,当然不会是真的不允许男子上山,只是无关紧要的江湖中人自然不会接待,来的至少也要在江湖中有些名头的。要不然来一人接待一下,这雪峰上可就非常不方便,有扰清修。
本来把宫殿建在这人迹罕至的冰峰之上,就是为了减少来打扰清修的人的数量。
“小叶,哦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跟我们一起上山吧。”
翠寒微笑着让开一条路,让李浩上山。
听到宋翎在半山腰的传唤,李浩楞了楞,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份荣幸能够进去参观一下在江湖上有神奇色彩的玄冰宫。
“李浩。”
李浩戴着的两只厚厚手套搓了搓,感觉颇为意外,回答了翠寒的问题,对自己不大有名气的名字,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不过事出意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山。最后心想反正已经到达冰宫门口,想逃是不大可能的了,再说四公主她们好似并没有恶意,于是应了声好,就抬腿往上走。
与冰宫里的女子不同,李浩不戴上厚厚的皮手套,那么会感觉手冻得像冰块一般,好似不是自己的。所以当看到她们在这么冷的天气之中,还是露出一双像冰玉般的双手,由不得李浩好一阵艳羡。
嚓嚓嚓
李浩连日赶路,现在感觉有些累,就不着急赶路,慢慢的往雪峰攀登,没有再施展轻功,随着宋翎身后,在翠寒她们向前往冰宫里走去。众人一起行走在这冰峰之上,声音混和在一起,倒也格外清脆动听,又比一个人行走多了一份生气。
“对了,等会能先让传个信回去吗?我的两个同伴听到我到达冰宫的消息想必会非常高兴的。”
宋翎远远的离自己有数丈远,李浩只能回头对自己熟悉的翠寒问道。
翠寒感到有些惊讶,奇怪的问道:“雪峰路途遥远艰险,往返不易,你怎么传信?本宫人员可没有这么好的闲情帮你送信。”
唧……
李浩仰头忽然抿嘴吹了个口哨,清脆昂扬,飘荡在这雪峰之上。
众女抬头望去,那盘旋在头顶数十丈高的一只雪白色影子闻声疾冲而下,赫然是一只雪峰独有的雪鹰。
走在前面的宋翎忍不住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只雪鹰如箭冲下。
“噫,你来雪峰多久了,怎么训养了这么一只雪鹰?”
杏脸少女忍不住问道。
众女在雪峰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长这么大的雪鹰,训养调教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从幼鹰时调教,成鹰基本上逮到了也训不熟,一不小心还会被它伤了。
“山人自有妙计。”
李浩望着停肩膀上的大雪鹰冰戈,当然不会老实的回答他用的是毒药控制的。
杏脸少女不死心,追问道:“你得到这只鹰多久了?难道这两年你一直躲在我们这玄冰峰?听翎师妹家中来信,你们前些时日不是在黄州又大闹了一场么?还是你家住在这,或是你师傅帮你训养的。”
山中清冷寂寞,李浩他们的故事又太古怪惊奇,再有宋翎这样一位当公主的师妹在身边,她家人传来的消息,作为她的师姐们,当然是非常清楚的。
李浩愕然片刻,忽然问道:“你喜不喜欢雪鹰?”
杏脸少女道:“喜欢,我们玄冰宫也有两只打探消息用的雪鹰。”
李浩点点头道:“那我离山之后,将这两只鹰鸽交给你好了,不知道你有空闲功夫照料么?它每过一段时间得喂些特殊的药,要不然它会死掉。”
“喂药?”杏脸女子瞪了眼睛瞧着李浩,“你不是从小训养的?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方法控制雪鹰?”
李浩苦笑着道:“雪峰之上又没有信鸽,不用这歹毒的方法控制一两只雪鹰,来回传信极为不便,不得已而为之。”
众女仔细瞧向雪鹰的淡黄色眼珠子,果然见有些呆滞,像只会动的活木偶,完全没有训养出来的那么灵活神俊,更少了份雪鹰独有的孤傲,威严霸气。
宋翎歪着头打量着李浩肩上的那只鹰,放缓了脚步,渐渐的竟然与李浩并排而行,最后落在翠寒身边,由李浩独自一人在前面。
翠寒盯着这只雪鹰,直接问道:“那么等你们离山之时,这只雪鹰无人照顾之时,会死掉?”
李浩点了点头,道:“我也不舍得,虽然不忌杀生,但这样控制了近半个月,再放任它死亡可不大好。”
杏脸少女又取笑道:“想不到你还有点慈悲心,你不是小魔头么?”
一行人缓缓攀登,很快的就来到了像冰堆砌而成玄冰宫前。
“这么大座冰雕?”
这宫殿不算大,长约二十丈,宽些十五丈,与平常大户人家的一座主殿差不多。不过这宫殿通体冰雕而成,晶莹剔透,闪烁着淡淡的清光,一派人间仙境的模样。
这正殿上牌匾刻着三个秀致婉约的字——玄冰宫,这种字体用来当牌匾非常少见,与一般门派所书那种龙飞舞,银钩铁划,古朴庄重,霸气张扬的字体又有不同。
主殿之后,并排坐落着十数间较小一点的冰屋,总计也不会一、二十来间,一点也不像一个大门派的样子。
“这不是冰雕凿成的,是用一种像冰雪一般白色冰玉岩堆砌而成,外面结了冰,才形成这样一幅模样。”
看到李浩眼中的讶然,翠寒笑着更正,当初她谈到玄冰宫,总不会无聊的谈冰宫建起用的是什么材料。
李浩随着宋翎翠寒的带路,拾级而上,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大殿。入眼有一幅手抚白拂尘的女子画像,开派祖师的模样,左右是历排号辈分。画像之下自然是一张香案,上烟炉缭绕,却是香火不绝。
大殿里面只比外观小上一点,里面的家具书桌却是用灰黑色的硬木制成,有的铺上雪色毛皮,有的只是光秃秃的硬木椅,想来是准备给内功修练程度各异的人坐的。
这些椅子杂乱无章,非常不对称,有些散漫,像是小户人家里的摆设,很随意,不像是一个名闻江湖的大门派。
不过这玄冰宫平时根本没有人来,匹配什么的,也用不到那么讲究,舒适即可。
此时香案之下的一张光秃硬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年约三十,面相圆润,肤色极白,风姿绰约中年妇人,看着倒像是大富人家的贵妇,正一脸微笑的打量着进来的李浩。
就是在此冰天雪地之时,她也只着几件雪色绸衣,一身夏日清凉打扮,在众人皮袍加身中坐着,就显得鹤立鸡群,宛如真神仙下凡。
李浩知道,这是玄冰宫主内功修到极致的缘故。而且,恐怕她的实际年龄,绝对不会是表面看来的二三十岁,估摸着起码也有五、六十岁。
当初在王府有问过翠寒,时间有些久了,就淡忘了。
看到李浩进来,玄冰宫主微笑着言道:“你就是那传得沸沸扬扬,欺侮小徒的小魔头?孤身一人上我玄冰宫,好大的胆子!”
这忽然发出来的声音,把两眼乱扫的李浩吓了一跳。这清冷的声音很带威严,还有点像总往脖子里钻的冰风一般的寒入骨髓,虽然她脸上有带笑的。
李浩行走江湖虽然有些经验,但闲散惯了,小孩子心性,对一些进入门派的礼仪没有那么讲究,一时还忘了先行礼打招呼,而是毫不客气的打量这传闻中极为出名的玄冰宫,简陋散漫的宫殿。
此时被宫主这么一喝,装扮而成的老脸不竟有些通红,当然还有些害怕。
谁又知道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会不会忽然发难,虽然她看起来非常和慈详,可戏台上演白脸的奸贼,也不都是一幅奸诈相么。自己在江湖上遇到的奸滑巨贼,同样也是相貌堂皇,正气凛然的模样。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还是小心的为妙,何况自己的把柄还落在她们手里,虽然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浩不敢,李浩此来是负荆请罪的,还请宫主能够高抬贵手。”
李浩身子晃了晃,机灵的赶紧行了个参拜礼仪。
对面正襟危坐的宫主又怎么会知道他在这一瞬间转了这么多的念头,要不然就算她心性再好,说不定也得先叫人把这顽皮奸滑的小子打上一顿再说。
不等她再问,李浩抢道:“宫主,可否等我先传个信再问话,反正我人在玄冰宫,一时也跑不了。”
“哦,你这小魔头还真是大胆!又像小孩脾性,那么就随你吧,正如你所说一时跑不了。”
玄冰宫主柳眉微蜇,想不到李浩会不按常理出牌。
众人在半山腰的说的事情,她也示听到,此时还真有些好奇,瞧瞧他究竟想先做些什么。
她按捺住冲动,正坐以待,杏脸少女得了师傅应允,立即把旁边桌上的笔墨递给了李浩。
李浩冲她笑,脱下厚厚的毛皮手套,呵了气暖暖手,再握起这玉管毛笔,准备在一张极为细小的宣纸上写字。奈何手冻得有些僵硬,不大灵活,抖得厉害,沾得洁白纸端上墨迹斑斑,歪歪扭扭的不成样,比初学的孩童还不堪,半天都未不成样,让一众少女笑个不停。
“你到底会不会写字啊?不会写让我来代笔吧?”
杏脸少女胆子颇大,有师傅在场,不仅敢去拿笔,还敢出言取笑李浩。
呼
李浩羞得脸色通红,尴尬至极,吐出一口浊气,忽然将笔递给她道:“那就劳烦姐姐了。”
平时传信回去,李浩都是拿匕首刻在毛皮上的,一般边上还烧好了一堆温暖的篝火,不会像这时冻得连笔都握不住。
“你这条像毛毛虫一般的东西是什么字,‘乙’,‘己’,还是‘已’?”
杏脸少女楞了楞,没想到李浩会这么直接。只一楞,一只洁白小巧的玉手就接过了李浩递过来的玉管毛笔,歪头左右打量着李浩费半天扭出来的一字,不忘继续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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