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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奇怪,昨儿个站了一夜不说,今日竟然还站在那里。”
旁边那名禁军接话道:“可不是吗,人也见了,不知还杵在宫门外做什么,难道就不累吗?”
之前那名禁军耸耸肩道:“谁知道呢,既然他那么喜欢站,就由着他站去。”说话间,他们看到迎面走来的裴虔通,连忙拱手行礼。
裴虔通微一点头,道:“听你们刚才的言语,有人在宫外站了一夜吗?”
那两名禁宫点头道:“正是,昨儿个刚刚入夜的时候,杜郎中来到宫外,说有要紧事要见晋阳公主,求卑职让他进去,卑职自然不肯,他就在宫外整整站了一夜,还淋了雨,宫门刚开他就立刻进去了,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又走了出来,但并不离去,依旧站在宫门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裴虔通拧眉道:“你们说的杜郎中,可是杜如晦?”
禁军连连点头道:“大人说得不错,就是得陛下赐婚迎娶王家千金的那个杜郎中,他与晋阳公主一直颇为要好,听说连那桩婚事都是公主促成的。”
这件事,裴虔通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清楚,因为他唯一的弟弟视其为知交好友,经常会在家里提起杜如晦这个名字,他也被迫听了许多。
“可知他如此急着见公主所谓何事?”对于裴虔通的询问,两名禁军相互看了一眼,摇头道:“我们也曾问过杜郎中,但他并不肯说;最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入宫见了公主,却还滞留在宫门外不去,令人费解。”
守宫门一夜而不归,显然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但晋阳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只是深宫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事情如此要紧?且如愿见了晋阳公主后,依旧滞留于宫外,实在是不合情理,除非……
慢着,杜如晦是今日一早去见的晋阳公主,紧接着后者就去了凤仪殿,萧皇后还扮成宫女欲随宫出宫,而偏偏杜如晦这个时候仍等在宫门外,难道他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在外面接应?
另外,江都百姓饿死,以同类相食之事,已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何以萧皇后这个时候想到出宫察看,再者,堂堂皇后,要用这种方式出宫实在有些说不通。
可如果不是了审视百姓,她又无端出宫做什么,总不至于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出宫去走走吧,如今城中百姓,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茶楼酒馆也早就已经关了,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念头刚浮上脑海,便被他否认,不会的,那件事至关机密,眼下只有他们几人知晓,晋阳公主与萧皇后怎么可能知道。
正当裴虔通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郑英带着韫仪来到成象殿,随之同来的还有未及换去宫女服饰的萧氏。
杨广瞳孔一阵急缩,下一刻已是冲到韫仪面前,抬手打去,然在离着还有一寸之距时,生生止住了落下之势,因为在他动手之时,萧氏当即将韫仪拉到身后,若这一掌打下,就是落在萧氏的脸上。
“让开!”面对杨广的喝斥,萧氏冷声道:“你若要罚,罚我一人就是了,这一切皆是我的主意,与韫仪无关!”在被裴虔通发现身份后,她就料到前者会告诉杨广,果不其然,刚到飞香殿不久,郑英就来了,她担心韫仪会受责罚,所以一道跟了过来。
杨广重重哼了一声,放下手道:“说,为什么要扮成宫女出宫?”
萧氏神色淡然道:“我听说城中百姓饥不裹腹,以同类充饥,心中难过,所以想出宫去看望。”
杨广冷声道:“他们饥不裹腹,与你何干,要你去出宫看望,你根本就是想趁机离宫,你想离开朕是不是?”不等萧氏言语,他已是激动地道:“朕待你有何不好,令你要这么做?”说话间,他冷冷盯着进来后一直未曾说过话的韫仪,“朕知道了,一定是这个死丫头怂恿你离宫,她想要分开朕与你是不是?”
“我都说了不关韫仪之事,你不要胡乱冤枉她。”说着,萧氏吸了口气道:“你既封为我后,他们就是我的子民,眼见自己子民活活饿死,又岂能冷眼旁观?”
“子民?”重复着这两个字,杨广忽地笑了起来,“未央,你真当朕糊涂到这个地步了吗,这十三年来,你何时视他们为你的子民过,又何必在意过他们的生死,你在意的……”他豁然一指韫仪,“从来都只有这个死丫头。”
萧氏脸色一变,冷声道:“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杨广盯着她道:“你说的话朕哪一句不曾相信过,可是这一次,朕实在无法相信,你若真可怜那些刁民,就该来救朕开仓放粮,而不是扮成这副模样出宫,就算让你见了他们又能怎样,你有多少银两,有多少米粮,又能救得了多少人;你根本就是在骗朕。”说罢,他又指了韫仪道:“朕看在你的份上,对这个野种多番容忍,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朕做对,这次更做出那样的事情,实在……该死!”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对韫仪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韫仪忍不住道:“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刁民,可知你现在吃的用的,皆是他们辛苦劳作出来的,你刮尽民脂民膏却不给他们留一点活路,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刁民。”她恨,真的好恨,要不是这个人,自己怎会那么多年来一直活得如此辛苦,天下百姓又怎会活得如此悲惨可怜;这样败坏德纲的暴君,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反他,真是活该。
杨广脸颊不停地抽搐着,声音冰冷如严冬,“你若想死,朕必当成全。”
萧氏听出他话中的杀意,急忙护住韫仪,“你若动她分毫,我就与你不死不休!”说着,她回头朝韫仪斥道:“不许再说话。”
“不死不休……”杨广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下一刻,厉声道:“你何时与朕休过,这么多年来,朕待你如珠如宝,朕是天子,却对你委曲求全,可是你呢,对这一切视如不见,从来都只记着他,记着与他的野种,眼里心里皆容不下朕一丝一毫,就连南阳也受尽委屈,如今更想逃离朕的身边,萧未央,你好狠的心!”
萧氏冷言道:“这一切皆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怪不得人。”停顿片刻,她又道“总之只要你不责怪韫仪,我与你……仍然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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