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大夫望闻问切一番,除了老年人惯常的毛病外,无其他病症。
陆老太道:“前次抓的药我吃着挺好,再抓几服吃吃吧。”
吴大夫也是如此打算,于是跑腿抓药的活儿就落到陆小乙手里,临走前,陆老太塞给她五钱银子。
陆大婆子面色焦急的等在厅外,陆婆子却轻松自如的坐在一侧的小凳上,陆思媳妇已经没了踪影。
见陆小乙和吴大夫出来,陆大婆子赶紧迎上来,勉强笑着跟吴大夫打招呼道辛苦,甚至主动提及跟去吴大夫家抓药。
陆婆子哪里会让她得逞,笑眯眯的站起来拉过陆大婆子的手,好言道:“大嫂,还是让小乙去吧,反正她也没事,咱俩进屋伺候娘才是正事。”
吴大夫点头称是,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大踏步往院外走,陆小乙紧跟而上。只听陆大婆子的声音从后来传来,“吴大夫,抓药就行,诊金药钱我改天给你送来啊!”
陆小乙嘴角抽搐,对陆大婆子的智商有些着急,如今诸事齐犯,纸都保不住火了,她还这样鬼狡。而且,她鬼狡的招式也不高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老太更是心如明镜,不过是跟她玩猫儿戏耍老鼠的把戏罢了。
陆小乙想,换着自己是陆大婆子,索性痛痛快快认下,认打认罚随陆老太处置,谁叫她想昧钱在先呢!省得被人拿捏齐全,到时候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想归想,做归做,她不是陆大婆子,她是陆小乙,她不会做出昧老人银钱的事,她有自己的原则。
抓了药,付了钱,陆小乙没有问吴大夫上次抓药的情况,因为陆小乙心里明白。陆老太完全可以当面向吴大夫询问药费的事,她却没这样做,反而却选择让陆小乙来做同样的一件事,一样的诊金一样的药钱。两厢对比,她心里自然有数。
陆小乙知道陆老太好面子,这种事她是不会跟外人道的,包括陆小乙,让她帮忙跑腿抓药。也是陆老太在矮子里拔高个儿,其他人不得用,勉强用她了。
果不出她所料,陆小乙把药包和余钱递给陆老太时,陆老太笑着点头,夸赞小乙听话懂事,却不提陆大婆子贪墨药钱的事。
陆小乙知道是时候告辞了,她起身对陆婆子道:“祖母,咱出来有一阵儿了,小凤醒了不见你会哭的。咱赶紧回吧!”
陆婆子还傻傻的等着看好戏呢,换着往常没啥牵盼她一准儿守到天黑去,可如今有了小凤要照顾,虽说再疼爱男孙,可一手带起来的小凤,她还是疼爱的,陆婆子内心纠结一番,起身跟陆老太告辞,和小乙一起出了陆家大房院子。
走在路上,陆婆子责怪小乙道:“好戏正要上演了。你干嘛嚷嚷着要走人?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
“祖母,你越是守在那儿,曾祖母越不会收拾她,我敢打包票。咱们前脚离了院子,曾祖母后脚就能让她跪着。”
“真的?”陆婆子停住脚,疑惑的看向陆小乙。
“不信咱去听墙角。”说去就去,祖孙二人又返回到陆家大房院外。
院门紧闭,连一丝缝隙也没有,两人匍匐在院门上。听了半响也没有听到动静,陆婆子恨了陆小乙一眼,明显对她鄙弃。
陆小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两人继续贴耳倾听,也许是陆家院子大,也许是刚才情绪没有酝酿到位,隔了好一会儿,才隐约传来陆大婆子的哭嚎声。
只要有哭声,就表示有斗争。陆小乙满意了,陆婆子也满意了。陆小乙满意的是自己料事如神,陆婆子满意的是她大嫂受磋磨。
祖孙二人俱心满意足的往家去。
陆婆子一回来就去西屋看小凤,陆小乙则直冲自家后院,刚才发生那么多趣事得赶紧给玉兰她们传播传播。
玉兰和陆莲刚烤好一坑饼,正陆陆续续往上捞呢,陆小乙风风火火跑进来,吓得玉兰差点丢了饼,训她道:“慢点跑行不行?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
陆小乙嘻嘻笑道:“嘴里装了太多话,慢不下来呀!”说着话,见王冬梅从灶房里出来,肩头和腰部绕着褐色的布带,再往后瞅,小凤黑漆漆的眼珠儿朝她看来,原来是她醒了哭闹,被王冬梅用捆娃带捆扎在后背,既不耽误揪面剂子和揉饼,还能摇晃着让她笑。
陆婆子回西屋没找到小凤,又追踪到东边后院。
小凤这个鬼精灵见到陆婆子立即哇哇大哭起来,好似刚才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陆婆子黑着脸训王冬梅,“烤个破饼子就那么重要?就不能好好哄她一会儿?”说着话就来解捆娃带。
冬梅后背汗湿,小凤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裙儿肚兜儿摸在手里湿哒哒的。
“大热的天把孩子捆背上,你咋那么大心,捂出疹子来怎么整?”陆婆子喋喋不休的骂着王冬梅,眼睛四处观望,瞧见竹凳上有把蒲扇,赶忙拿到手里,一边给小凤扇着,一边笑眯眯的哄她,“哎哟哟,咱们小凤最想祖母了是不?瞧这泪珠儿掉的多多的,心疼死我了!”
小凤依依哦哦的回应着陆婆子,脸颊挂着泪珠儿,小身子感受着凉风儿,很快被逗得咯咯笑起来。陆婆子又心啊肝的叫着,宠溺的模样完全不输她疼小庚时。
此时,玉兰、王冬梅、陆莲和陆小乙都不出声,静静的看着陆婆子和小凤互动。等陆婆子反应过来时,脸上一阵青红变换,抱起小凤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抱怨:“赔钱货最是烦死人,天天除了哭还是哭!我上辈子欠你咋地?”
陆小乙憋不住最先笑出声来,紧接着玉兰陆莲王冬梅笑成一团。
王冬梅抚着胸边喘气边笑,好不容易止住笑,才说道:“你们看见了吧,她这算不算口不对心?好几次都这样,当面黑着脸,背地里又笑成一朵花,孙子孙女都姓陆,她想哄就哄想抱就抱呗,非要演那么多过场戏,你说她这样累不累?”
陆莲道:“还别说,娘真变了好多。以前我真替她累,如今我又替她高兴!”
“依我说,刚才的事咱就当没看见,过后谁也别提,她落得自在,咱们才能清净。”玉兰说道。
“嗯!看来祖母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玉兰疑道:“你祖母几时得病了?啥病呀?”再看向陆莲和王冬梅,三人都茫然。
陆小乙严肃道:“吴大夫说女人到了四五十容易得一种叫更年期的病,这个时期的女人烦躁易怒情绪不稳,我估摸着祖母这几年就是得了这种病!”
玉兰惊奇道:“啥更年期?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吗?”陆莲和王冬梅都摇头。
陆小乙道:“世上千种病,咱们没听过的多了去,吴大夫说这种病不用治。”
“不用治?那怎么能好啊?”
陆小乙笑道:“嘻嘻,很简单,发几年火就好了。”
王冬梅道:“啧啧,还有这种病,发发火就能治愈!”
玉兰问陆小乙:“你几时听吴大夫说的?”
陆小乙噼里啪啦把陆家大房的事说了遍,里面提到了吴大夫,玉兰便信了她的话。于是,几人的话题又转到大房婆子身上,对于这种想方设法昧老太太钱的做法,几人都嗤之以鼻。由此看来,大房的财政大权还是紧紧捏在陆老太手里的,陆大婆子想攒点私窝子也是费了大劲儿的。
说到这里,陆莲和王冬梅都开始羡慕起玉兰来,因为她分门立户自己当家,想做啥想吃啥自己能掏出钱来,不用从婆母那里支钱用。
陆莲还好点,婆母对她不错,男人也能挣钱,自己当初还有些陪嫁。
王冬梅就差多了,婆母的性子就不说了,男人为了娶她欠了十两银的账,陪嫁就更别想了,娘家人不来絓累她就不错了。
陆小乙见王冬梅苦着脸,提议道:“小婶,我给你出个主意,月底结工钱,你只结七成剩下三成让我娘给你攒着,将来你急需时再来支取。”
王冬梅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笑了笑:“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让婆母知道了又是事。”
陆小乙还想说,被玉兰瞪了一眼,只好乖乖的闭了嘴。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被陆婆子知道,大闹一场不说,生起气来说不定连小凤都不帮忙照顾了。
陆小乙挠挠头,嘿嘿笑道:“呐呐,我还小,思虑不周,算我没说啊!”
玉兰训道:“咱家就你话多,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也要管,你咋那么能耐!”
陆小乙垂头恭敬受训,完毕,积极主动的帮着揉饼烤饼,玉兰又夸她性子好,啥事都不往心里去。
陆小乙暗道:我是缺心眼呗!我这点像极了祖母!
傍晚十分,小丁小庚牵牛回来,小姐弟一下午没见面,好似十年没见似得,黏的不分你我。
陆婆子还在为下午的事介怀,把小凤丢给王冬梅后,跑东屋来围着小庚转,心啊肝啊的叫着,好似这样她心里的那点纠结才能释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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