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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苏青还是照吃了,只不过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两粒。饭后,苏青便闪进南荣子允的房间,此后再没出来过。笑笑总觉着不大合适,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曾去叫过苏青一次,得到的答案竟是……
“我俩是夫妻。”
“啊?夫妻啊?”
“对对,我俩闹矛盾呢,都从家里跑出来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这……”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不过既然人家是夫妻关系,笑笑便也放心了,还劝苏青跟南荣子允赶紧和好。
……
“夫妻?”南荣子允无奈地笑了笑,“花儿怎么办?”
“他?他都快成亲了。不过对象不是我。”苏青在南荣子允旁边坐下,耸了耸肩,言语间似乎有点儿酸味儿。
南荣子允自然是不信,他以为孤城决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孤城对于苏青,也定然不是一时兴起。疑惑生于眉间,意在暗示苏青——是否,这其中有些误会?
“是岩月。”苏青显得很平静,言语之间,幽幽竹林之上,云淡风轻。
“岩月……”南荣子允的思绪似乎飘远了些,而后又低头抿嘴一笑,若风轻和,点点生花,轻叹,“原来如此。”
这世间,果真处处是无奈。任你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面对无法,终是无法。除非,你能做到忘情,忘世。自古仙人都难过情关,何况拥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要达到如此境界,不过是空谈,空谈罢了。
“不过……你太低估了花儿对你的情意。”
“别说他了,我们好不容易再见,说说你吧。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么?”
寂夜古风带冷雨,天地山间虫鸟鸣。红莲断念自泯灭,原是虚影水中月。
南荣子允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下,承受了太多,其实,比谁都多。
……
原来,在苏青随南荣子允与孤城去巩州那次之前,南荣子允便已经发现朝廷怀疑到天信楼和他头上。虽不料半路遭遇刺客,但正好激发了他一个念头。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借自己的伤势来掩人耳目。
于是才有了后来“恭逸王爷身染恶疾,时日无多”这个消息,实则是南荣子允一手操控的。当初,南司奕确实给了南荣子允药,说是能治好他身上的毒,但南荣子允决定铤而走险赌一把。因南司奕也说了此毒短期之内不会发作,它只会慢慢侵入人的五脏六腑,使身体逐渐虚弱。
所以,南荣子允当时并没有服药。为的,就是混淆视听,瞒天过海。他知道朝廷的眼线一直盯着自己,便故意将疾病缠身的样子给他们看去,好让他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如此一来,谁还会把一个病殃殃的、手无实权的王爷与“造反”一词联系起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逍遥王爷——亦是家族从南荣子允小时候起,便努力给他打造的形象。无用之人,在权势的斗争中,往往是最安全之人。
只是,当南荣子允以为一切从来都在自己掌握中时,却不料被南司奕“捅了一刀”。之后……一切都失控了。
倾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一再对他误会后,最终与他决裂。与南司奕一战动用了内力,不料竟加速了毒素的入侵。心上的伤无法愈合,令他痛不欲生。以至于最后,身体出的状况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离开,是因他不知自己还能否活得下去。即便是活不成,离开了,至少他所在乎的那些人看不到自己死去的模样。
幸好南司奕给的药仍然起了作用,南荣子允捡回了一条命,却已武功尽失。
他说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南荣子允。他想着让一切回到从前,以为他们还能回到原点,朝着另一个方向再走一回。
可是,当南荣子允准备好重新开始时,却发现这个世界已然归于平静。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该走的走了,该散的散了,各自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切都结束了。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们,似乎也将迎来幸福……
所有的所有,好像圆满了。即是在这时,南荣子允便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以为,若自己回去了,或许会打破所有人珍视的这得来不易的平静。他已然“不复存在”,返回,只是给这个世界徒添烦恼罢了。
他曾经担忧过,害怕过,害怕当自己的真实面目暴露后,连默默站在远处凝望他们背影的机会都会失去。但是,那时在小村庄里,他看见了孤城,仿佛……还看见了她的身影。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她,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还是两人在一起的。
那时他以为,老天待自己还是不薄的。
……
听了南荣子允所言,苏青沉浸在深深的愧疚中无法自拔,总觉着自己与孤城,亏欠了南荣子允太多太多。
“子真姑娘,不……也不知该不该叫你子真。”
此话一出,苏青心里猛地一颤,第一反应是以为南荣子允看出了什么端倪,但转念一想,他就是再聪明,总不可能想到“穿越”这回事。
“我知道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身亡的人,此刻是断然不会站在我面前的。”
他的话不是在质疑,苏青听得出来,他仍面带笑意,同以前相处时一样。
“可你跟她实在太像了,无论外貌,还是你本身。甚至……就是同一个人。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宁愿相信你就是她。”弯月一笑,繁星失色。
“我是苏青,”她故意顿了顿,见他微微一愣,又笑道,“也是青苏子真。”
相视无言,他们总是如此。两个凡尘之外的美人,似乎在某些方面心灵相通,能从对方微扬的嘴角中,读懂一切。
照南荣子允所言,他离开恭逸王府是往南方去了,之后便一直留在那个小村庄。不知怎么的,苏青突然想起在林间见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觉着有些像南荣子允。
于是试着问道:“南荣,元念雪会葬在那里,是不是跟你有关?”
“满地金黄,南方飘雪。”
“满地金黄……南方飘雪……”苏青喃喃重复着南荣子允的话,念着念着愈发觉得奇怪。“满地金黄”应是指深秋,“南方飘雪”那是冬季。秋冬……秋冬……苏青不明白这与元念雪有何关系。
“她说,她连续几日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满地金黄,南方飘雪……”
……
那时,元念雪坚信这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老天或许是在暗示她什么。有可能是怜悯自己,大发慈悲,赐予她一个了结心愿的机会……也不管是否如此,反正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于是元念雪毅然决定一试,趁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往南方寻人去了。她以为全因自己的怯懦,错过了太多年,在生命最后一段路程,她一定要鼓起勇气向那人走去……
“她最后还是找到你了?”
“嗯,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她对我的心意。可惜……元姑娘身体虚弱,哪里经得起长途颠簸,她与我相见的当日,便……”这话,南荣子允却是说不出口。
可惜,可惜……世间不伐有人们太多如此的悲叹。只是,人人都能明白若是之前勇敢迈出一步,便不会有后来的“可惜”,但又有多少人做到了?没有。
待到青丝变白发,才发现浮生多少年,流过了指尖……到头却只剩遗憾……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天大地大,总不会无我一席容身之地。你呢?不回去么?”
“不回去了。”
“花儿呢?”
“就像你说的,他渐渐会归于平静。”有岩月在孤城身边,爱他,守他,苏青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以为岩月对孤城情意,一定比自己要深得多。比起为了留而留,为了爱而爱的自己,孤城在岩月的陪伴下,定然会更幸福。
千万别低估了时间的威力,任你再痴情,离别时多心痛,哪怕一年不够,两年,三年……十年……总会放下了。
苏青以为自己应做的,便是不去打扰孤城,不去扰乱他的心,就让时间慢慢抚平他的伤,就让岩月渐渐代替自己,进入他心里。
“你真的舍得么?”南荣子允看着苏青的眼睛,每一丝波澜起伏之间,都在诉说着认真。
若是以前的苏青,她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谈起孤城不经意便翻起一个嫌弃的白眼,只当玩笑话。可是如今,她纵是想做,也怎么都做不出来了……
只得强装笑颜,来掩饰心底那一丝莫名其妙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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