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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催人眠,霞烟映花面,晚风抚晓月,琴弦绕青丝……
仿佛梦中曲,忽近忽远,醉人自笑意满面……
越听越不对劲儿,琴音从何而来?苏青猛地一颤,睁眼已是皎月当空。感觉嘴角湿漉漉的,赶紧用手背擦拭了去。翻身趴好,原来宴席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了。而苏青听到的琴音,便是从宴席中央传出来的,飘扬于元念雪指尖。
苏青挠挠头,暗骂身体里那瞌睡虫差点坏了大事儿。重新振奋精神,开始观察宴席上的宾客。虽然夜色灰暗,但好在宴席间灯火明亮,下面的情况苏青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孤城旁边的,应该就是元武,他正面带慈笑,一脸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时点头称赞,偶尔斜眼偷偷瞅瞅孤城,估计是想观察孤城看元念雪时的神色。位于上座的,还有青苏越、南荣子允和另外一个老头儿。
苏青虽看着这老头儿面生,但稍加推想,收到了元武家的请柬,能与青苏越并排而坐,且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恐怕也只有镇国尉万义万大人。
其余众宾依次排坐,看上去没什么奇怪之处。苏青挨个儿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发现有神色异常之人。不过,倒是注意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但凡稍微上了点儿年纪的人,旁边都坐了一个年轻人。苏青开始没太在意,可发现了规律后再仔细一看,坐在一起的两人相貌皆有些相似。如此看来,这些人应是父子关系。
正想不通大人们为何都携子前来赴宴,琴音入耳,苏青不由得看向元念雪,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些老家伙是奔着‘招婿大会’来的啊!”苏青不禁感叹,果然在官场的摸爬滚打的,办个宴会什么的,主客目的都不纯。想来也是,元武乃邢国东将军,手握重兵,又深得皇帝信任。谁若是娶了元念雪,与元家结为亲家,那日后在仕途之道上,必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这次宴席便成了一个不可错失的好机会,纷纷带上儿子在元武面前亮亮相,指不定人家就看了呢?
“哎……可惜呀……”苏青对这些人所做的徒劳之举表示同情,看了一眼孤城,心里不屑道:人元武早就为女儿物色好乘龙快婿了,哪儿轮得到你们?
冷哼一声,苏青突然觉着哪里不对,自己刚才那股诡异的骄傲劲儿从何而来?
没等苏青想明白,元武那儿又有了动作,苏青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安王爷,小女只是略通音律,若所奏之曲不入王爷之耳,还望安王爷莫要见怪啊!”元武捋了捋胡子,客套话讲得简直比起“睁眼说瞎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然,表面功夫还得做足,孤城笑答:“哪里哪里,元小姐琴技精湛,一首‘夜映江’,时而波涛汹涌,时而平稳长流,将水天一色的画面描绘得淋漓尽致,使人渐入其境,实乃一绝啊!”
“哈哈哈……”看元武笑得那么开心,八成是听了孤城什么好话,离得太远,苏青实在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发动神技——“读表情”。见不得元武那得意样儿,苏青想抽他一嘴巴。
立马那种感觉又上来了,万分不解自己哪儿来的暴脾气……这时,元武又说话了。
“安王爷过奖了,承蒙安王爷瞧得上小女琴艺,实乃小女之福分。不知……安王爷以为小女如何呀?”
瞧元武一副老狐狸见着肉耷拉着口水的表情,苏青厌恶地撇了撇嘴,大概猜到他这副模样是所为何事了。于是集中精力到孤城脸上,迫切地想看看孤城作何反应。
孤城一阵静默,弄得元武很是尴尬,又不好再开口,只得作罢端起杯子饮了一口酒。偏偏这时孤城说话了,元武赶紧放回酒杯,再次扯出笑脸。
“元将军,令千金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乃楚楚佳人,谁若能娶得令千金,真可谓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只是……实不相瞒,本王早已心有所属,还请元将军,另寻乘龙快婿罢。”
老狐狸脸黑了,看来是嘴边肉飞了。苏青偷笑,心里边儿给孤城竖了一个大拇指。元武笑脸僵硬得跟结了冰似的,苏青幸灾乐祸爽得跟捡了钱似的。
乐声止,元念雪起身向众宾客行了一礼,丫鬟便来给她收琴。退场时,苏青见她的目光在孤城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有些伤感,便转身离去了。那一刹那,苏青仿佛从她纤弱的身影中,看到了一丝落寞与无奈……
接下来便是无聊的吃吃喝喝,你一言我一语尽,该奉承的奉承,该客套的客套……这下苏青却是庆幸自己听不到底下说话。
“呵啊~”盯着盯着,苏青瞌睡又来了,要再不出点儿岔子,苏青恐是撑不住了。
巧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苏青上下眼皮快要合上时,突然看见青苏越起身离席了。他一手捂着肚子,步子匆忙,看样子应是内急。
你说人家上个茅厕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青苏越走了没一会儿,好戏便开始了。
元武举起酒杯准备敬酒,话说完了,酒杯还没到嘴边,突然被孤城一推,凭空出现的一支箭与之擦身而过。酒杯“啪”地摔碎在地上,元武抬起手臂一看,只是轻微的擦伤。
霎时喧闹四起,这时又出现两支箭,一支向元武,一支向孤城。不过在有了防备之后,对于这两人来说是可以轻易躲开的。不知是谁在喊“来人啊,抓刺客!”,苏青警觉地缩回头,心里暗叫“不好!”,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来箭的方向,应该是她这边。
容不得丝毫犹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是被抓住了,那便只有背黑锅的下场。可即便只是黑暗中一眼,孤城也认出了苏青。见一伙人全往苏青的方向追去了,来不及纠结苏青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孤城腾空而起,隐入夜色中……在众人看来,他也是追刺客去了。
虚惊过后,青苏越才慌张地赶回来,赶紧询问道:“我方才听到有人喊抓刺客,元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
元武给青苏越解释之时,南荣子允在一旁暗中观察宾客的神色。不出他们所料,朝中关于青苏越的流言蜚语本就多,经过今夜一事,众人看青苏越的眼色愈发怀疑。偏偏青苏越去茅厕,另外二位将军便遇袭,照此推理下去,幕后主使是谁,不就显而易见了?
“果然……”南荣子允微微勾起嘴角,笑而不语。
苏青恐被人看到身形与模样,因此不敢使用轻功,而是采取了“一路狂奔”的策略。见路口就拐,见缝就钻,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苏青不知她拐过第一个路口时,孤城便来到她身后,看着她跑掉的。随后追兵到了,是孤城谎称看到刺客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将他们引开后,再动身前去追捕真正的刺客。
差不多感觉安全了,苏青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向四周看了看,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正准备找个地方避一避,身后突然逼近的气息触碰到苏青敏锐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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