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苏星汉发现明石起了个早,溜到隔壁找春枝去了。
他落了单,感觉有些不安,于是毫无眼力价的立刻尾随而去,结果进门之后发现明石并没有对着春枝发骚,春枝坐在床上叠着几件短衣,明石站在窗边,垂着脑袋很认真的抠手指头。见他来了,春枝微笑着起身向他问了一声安,又将一只小包袱捧了出来:“方才明先生说你们今日就要出发了,所以我连夜收拾出了这个包袱,里面既有银两,也有这宁州城一带的地图,一旦遇了官兵盘查,里面有王爷亲笔所写的文书,和王爷亲临是一样的,足以保护二位先生的安全。”
她这一回没有自称“奴家”和“妾身”,苏星河听在耳中,感觉自在了许多:“噢……我们是打算一会儿就走。”
春枝又道:“这包袱里还包了几样点心,二位先生路上若是饿了,一时间又找不到饭店酒肆,那么拿它也可暂时充饥。马车中还有两只皮水袋,我方才将它灌满了净水,到时也请二位先生带上。”
苏星河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和明石今天不开工是不行了。回头望向明石,他忽然有些不耐烦,怒道:“能不能别抠你那爪子了?”
明石吓得一哆嗦,立刻就把手放下了,同时又有点恼羞成怒,因为春枝就在眼前,他感觉自己没了面子。含恨转身走出去,他赌气吃了一顿早饭,因为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心情,所以他赌着赌着赌不下去了,只好把拉长了的脸又缩短回来。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将马车和春枝留在了客栈里,然后结伴上了路。苏星汉今早不甚又看到了春枝的小脚,感觉十分惊悚,所以这一路上又开始对着明石大肆批评春枝之脚,让明石再一次怒气丛生。
二人按照地图指示——强忍着没有互相厮打起来——重新走回了当初他们的着陆点。
这回重新审视着陆点,他们发现这着陆点一带其实山清水秀,很有一点自然美。于是在一片翠草上盘膝而坐,二人将包袱皮铺开,开始野餐。
连着吃了两块夹着肉馅的酥皮点心之后,苏星汉叹息了一声:“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明石对于烟酒等物都没兴趣,所以不发一言。
苏星汉又道:“我要真是留在这儿回不去了,可怎么办呢?我还这么年轻,我刚十八,我还有房。”
明石啧啧的舔着手指:“我会陪着你的。”
“不需要。”
明石当即把嘴撇成鲶鱼。
苏星汉又道:“点心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办?也不知道现在是春天还是秋天,要是风不这么凉的话,在树下躺着睡一觉也不赖。”
明石把油手在袍子上蹭了蹭:“睡什么睡!开工!”
开工三分钟后,苏星汉在了草地上,一边伸着舌头舔牙齿,一边扇着长睫毛看热闹。明石蹲在他对面,双手捧着一块石头,闭目冥想。
片刻之后,他把石头一丢,然后起身向前走——那是一块没有故事的石头。
苏星汉连忙起身跟了上:“往哪儿走?我可就是在前边那儿醒过来的!”
明石没理他,走着走着一弯腰,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又站住了。这回将这块小石头攥住了,他闭着眼睛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噗嗤”一笑:“星汉,我看到你来时的样子了。你醒过来的时候吓得乱蹬乱抓,还放了一串响屁。”
苏星汉有些脸红:“别看那些没用的!我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样我不知道?还用你告诉我?”
明石丢了石头,伸脚去踢草丛,忽然又一弯腰,他从草中拈起了一片深蓝色的硬壳子。苏星汉凑过去看了看,发现那竟是自己手机壳的一部分。
明石盯着手中的小半片手机壳,盯了许久许久。
他又看到“故事”了。
这不是个清楚的好故事,画面都是颠三倒四的,充满了骇人的轰鸣和呐喊,像强烈的光影一样,闪花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脑袋。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白而瘦的右手也开始隐隐颤抖。猛的把碎片塞进了苏星汉手中,他低声说道:“我看见他们了!”
“他们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细汗凝成了汗珠,顺着明石的鬓角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你的手机,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自己爆裂成了碎片。”
“就这?”
“还有坠落。”
“什么坠落?说人话!”
明石也想说人话,可他所掌握的人话,让他无法如实描绘出他的所见。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碎裂,还看见了云层,感受到了失重和眩晕。这半片手机壳曾在一瞬间经历过的,他也经历了。
苏星汉并没有从天而降摔成肉饼,所以那碎裂与坠落,就只能和其余人等有关了。
“我们找一找,看看附近有没有高山悬崖。”他对苏星汉说:“我怀疑他们已经摔死了。”
“哎哟,那个小姑娘也摔死了?”
明石想起千目,不知怎的,会感觉恍如隔世。千目对他很好,他对千目也没有恶感,但他确实是不曾想念过她。甚至几日不见,他就会忘了她。
“不会吧……”他沉吟着回答:“她……不像是会容易死的人。”
苏星汉抬手一拍他的后脑勺:“你又会看相了?”
他孔武有力,明石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一个踉跄。
明石和苏星汉以郊游的心态,开始四处乱逛,寻找可以摔死人的高地深渊,如此找到了傍晚时分,二人一无所获,只累得脾气见长。对骂了几十句之后,明石气冲冲的走在了前头,走出没多远后,他被苏星汉从后方抓了住:“你是傻×吗?”
明石奋力一挣:“我又怎么了?”
“你往哪儿走?你还下不下山了?”
“我正在往山下走!”
“放屁!你认不认路啊?”
“那你想往哪里走?”
苏星汉抬手向旁一指:“那边!”
话到此处,二人互称对方为蠢猪,又吵了足有五六分钟。吵到最后,两人忽然一起意识到了一个新问题:到底谁的方向是真准确的?
太阳已经斜到了西天,明石退让一步,决定跟着苏星汉走,然而走了好一阵子之后,他们变脸失色的发现自己遇到了鬼打墙,又走回来了!
两人二话不说,改走明石的路线。
这个时候,太阳虽然还未彻底的落山,然而四周山高林密,地面的光线已经十分暗淡。苏星汉有些害怕,明石要去和他手拉手,他也没有再拒绝。
“我怎么感觉……”他的牙齿打了架,因为天色越晚,寒气越重:“前边已经没有路了?”
明石回头正要回答,冷不防脚下被树根一绊,让他当场跪了下去。苏星汉连忙要用力把他拉起来,可是明石低头盯着地面,却像是冻住了一样,并不肯随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苏星汉累得要命,没空陪他打哑谜,这时就又不耐烦了:“腿摔断啦?”
然后上前一步,他在去拎明石的后衣领前,低头望着地面,也怔住了。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没吭声,硬把一声惊叫咽进了喉咙里。
他看见草地上丢着几丝血淋淋的布帛,而一个人仰面朝天,正红赤赤的躺在草中。
那人非常的红,因为一身的皮肉都被切刮殆尽,只剩了一副附着血肉的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一只翠绿的螳螂跳跃而出,带出一丝粘稠的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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