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叔闭上眼睛,嘴里叨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所谓亡者安息,死无葬身之地,乃是大忌之事。
我虽然并非佛徒,但蒙道衍传授过燃灯真经,此刻也双手合十,为逝者默哀。当然这只是一种尊敬,事实上他们的魂魄都被炼化了,已经谈不上什么超度了。
太可恶了,你们随我去松子林看看,若抓住老贼,定取他狗命,七叔有睁开眼,少有的恼怒骂道。
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门外,我和赵黑子连忙紧跟了上去。
松子林内,昏昏沉沉,七叔耸着鼻子如同猎狗一般在前边开路,循着残余的尸气追寻。
七叔的感官向来灵敏,在酆泉又无人不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赶尸人,如果按照我所说,对酆泉极熟,那么他肯定是潜伏在松子林内。
果然,七叔领着我们在幽暗的林子深处找到了一间小屋。
茅屋紧闭着,七叔一脚踢开门,一个人悬在半空晃晃悠悠的,赶尸人悬在低矮的梁上已经断气多时了。
七叔问,是他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这人脸上血淋淋的,整张脸的皮都被人扒掉了,血肉模糊的,就连眼珠子都被人挖掉了,简直是惨不忍睹。
七叔见我一副为难的样子,冷笑了一声,看来有人不希望咱们找到他啊。他手指一弹,一缕元气割破白绫,尸体掉了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七叔说:“这人是被人先杀死的,心脏一刀,天灵盖被震碎了,然后再扒皮、挖眼,下手之人多半是相熟之人。”跪求百独一下
我有些不解,七叔指着他身上说,其他部位没有伤痕,这说明他根本没有与来人打斗。而且对杀他的人极度信任,以至于毫无防范,被一刀刺入心脏而死。否则以他的修为,在酆泉能杀他的人,少之又少。而凶手为了赶尽杀绝,击散了他的三魂七魄。
我在来的时候,已经把酆泉有人用尸体炼杀气告诉了七叔,但唯独没提的是,这赶尸人的相貌跟赵黑子的父亲很相似。
一是,赵黑子是我的兄弟,他虽然阴沉,但绝非如此歹毒、邪杀之人。其二,我怕说了,以黑子的性格,怕是得跟我玩命,影响兄弟感情。再者,我们两家交好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说过赵黑子有叔伯。
当然,最主要的是,赵黑子一直跟着我,我也没机会单独跟七叔去探讨这件事情。
“他的脸被毁了,凶手很可能是不愿意我们看到这人,如此一来这人岂不是与我们相熟。七叔,你试想一下,有没有相熟的赶尸之人?”赵黑子依靠在门口,沉声问道。
七叔凝眉细想后,摇了摇头。
“无伤,你神色有些不太对,没事吧。”黑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我被他这突然的一下吓的魂都差点丢了,甚至几乎本能的就要还手,我知道我心里已经防备赵黑子了,但绝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兄弟就没得做了。
“吓死我了,你不知道老子胆子小吗?”我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赵黑子鄙夷的笑了笑,像平时一样损了我一句:“瞧你这怂样,难怪白灵会弃你而去。”
我就觉的纳闷了,这关白灵什么事啊,该死的孙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老子不惦记,他倒是提了起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要走,管我什么事?”我的火噌的就上来了。
赵黑子这人有点死脑筋,性格又古怪,我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他,毕竟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都还是学生时代,此后彼此并无深交。
白灵在的时候,他恨不的赶她滚蛋,嫌她碍手碍脚。现在紫衣来了,他更是像仇人一样,一见面就恨不的掐起来。
七叔连忙伸手按住我,不悦道:“啥时候了,都给老子安静点,从今天起,你们都留心点。”
离开小屋,走了一半,我突然有些尿急,刚嘘嘘,七叔走了过来,边放水边冲我吹了吹口哨说:“小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但说无妨。”
我低问说:“七叔,你知道黑子有叔伯吗?”
七叔摇头说他在酆泉呆了这么多年,赵家历代单传,黑子哪来的叔伯,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否认我,而是让我继续说。
我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一一跟他说了。七叔提上裤子,想了想道:“原本这次去金家堡,我还想让你们单独历练一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这样你们先行,回头我暗中给你押阵。”
我有些感激的看着七叔,他对我还是挺信任的,我原本以为他会大骂我一顿,没想到七叔心却是向着我的。
“无伤,你知道这次让你去金家堡干嘛吗?”七叔问我。我耸了耸肩,你不告诉我,我去哪知道。
七叔卖了个关子,嘿嘿笑道:“自从七大神器随着九轮回消散后,天下间神器已经寥寥无几,但仍有不少绝品。金家堡的金甲就是其中之一,我这次就是让你去金家取甲的。”
我撇了撇嘴,心想,我这七叔又吹牛皮,金家堡堡主那可是阴阳两界都横着走的主,你让我去取,就能取,信你才怪。
七叔抬手赏了我一个爆栗子,臭小子,不相信你七叔的能耐是吧,改天等去了阴司,老子带你去见识见识……
不过,转念,他似乎想到了张王现在已遭不测,又无趣的将话咽了下去。
回到老宅,紫衣正在收拾行李,小邪正坐在床上玩拨浪鼓,这小家伙现在口齿越来越清晰了,可爱之余,小心眼也多不少,见了紫衣就撒娇,见了我,就装可怜。
见我走了进来,紫衣喜道:“无伤,有线索了吗?”
我摇了摇头,“甭提了,那家伙被人杀了,死的很惨。”说到这,我端起茶杯,咕噜灌了两口,问他:“紫衣,你说黑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古怪,像是吃了火药,专门找咱俩的茬。”
紫衣笑着用手指在我眉心轻轻的点了点,哀怨的感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你没听说过吗?”
我本就是个粗人,对于感情向来一根筋,“我说姑奶奶,你就直说吧。”
紫衣走到我身后,给我揉着肩膀,边嗔道:“你可真是块木头,赵黑子之所以恼怒你,多半是因为白灵,他喜欢白灵,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噗!
我一口吐掉嘴里的茶水,惊讶道:“不会吧!”
在我印象中,赵黑子对白灵就没笑过,他怎么会喜欢上丫头呢。但仔细一想却也有道理,若非如此,他为何这般痛恨紫衣,甚至以为是她逼走了白灵。
紫衣笑了笑,“我是女人,心思自然是比你要细腻些。”
我拍了拍额头,天啦,先是杀父之仇,如果再因为白灵的夺情之恨,我和赵黑子怕真的如七叔所说,迟早得反目成仇。
“我怀疑昨天晚上的那人,很可能就是赵黑子。”紫衣凑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义正言辞道:“此话只可藏在心里,以后再不可说出来,说到底,他仍是我的兄弟。”
紫衣温顺的点了点头,收拾完衣物,七叔催我们出发了。
“无伤,你们这次去金家堡,一路少不了艰难险阻,切记,凡事多留个心眼。”七叔嘱托道,我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
七叔会在后面押阵,他只告诉我一人,我琢磨着他除了暗中保护我们之外,也想趁机观察赵黑子是否真在修习杀术。
七叔就是这样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会妄下判断,他对紫衣也是如此,从不看她身份、来历,在他眼中没有正与邪,只有是与非。
想到这,我心里暖融融的,七叔对我还是那么信任、关爱,只是我却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像对待父亲一样信任他。这点他心知肚明,却并没有丝毫的责怪我,对我一如从前。
我们三人乘车到了云岭,按照地图,在莽莽深山中,转了好几天,才找到了秦镇。
秦镇原本是金家堡的一个谷口,后来自从金家堡主绝世高手金太保辅助阎君、张王平定天下后,金家堡重建,修建了此镇。
据说此镇是为了纪念阎君而建,这倒是让我有些纳闷了,难不成阎君也跟我一样,都是姓秦?
此镇虽然藏于深山之中,却是别具一格,远远望去,亭台楼阁,小桥林池,隐约就是一派江南之景,潜藏于雄伟云岭之中,自有一番雅致、清幽之感,犹若世外桃源一般。
“阎君乃是南方人,此地也以江南格调为主,看来这金家堡主对阎君真是兄弟情深啊。”我感叹道。
紫衣抱着小邪也是欣喜的紧,在山里钻了这么多天,我们浑身脏兮兮的,俨如乞丐一般,此刻只想痛痛快快的冲个凉,好好睡一觉。
走到镇子口,我们三人停住了脚步,心中不自觉的涌起一股森寒的惧意。
这镇子,太古怪了!如同走进了鬼镇一般,镇里镇外,别有洞天。
镇子呈东西向铺开,中间宽阔的青石板大街道上荒芜一人,店铺门前悬挂的牌匾在阴风中,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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