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宋喃喃道:“哪里来的斑马?”
苏静亦跟着看了过去,问:“什么是斑马?”
叶宋淡定地解释道:“就是身上长了白斑的马,嗯就像赫尘现在这样。 .v d . ”
也不知英姑娘是喂它吃了什么药丸,再扯了路边的一把青草喂了它之后,它就变得活蹦乱跳,并且很满意自己的新造型,时常往上瞪大着自己的眼睛去瞧头顶上的白色蝴蝶结。
大伙儿见了都忍俊不禁。这还是威风凛凛的霸道狂野的河曲战马吗?
叶宋歇了一阵之后,也感觉好多了。大家都上马回程,她自然是不能耽搁,自我感觉很良好地拍拍衣服站起来。岂料,刚一起身还来不及站稳,她就感觉一股绵绵的无力感从脚心一直上窜到了大脑里。不等她思考并伸手扶住身边的人,整个就软哒哒地倒了下去,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妈的都是些什么毒药……”
幸而苏静眼疾手快,及时伸手又将叶宋揽住,道:“赫尘有伤不能载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更不能独自骑一匹马,看样子只好跟我一起骑了。”
叶宋道:“就算是不能独自骑一匹马,那也不一定非要跟你一起吧。”说着她便看向英姑娘。
英姑娘立刻摆摆手,说道:“叶姐姐你别看我,我才刚学会骑马,不能载你哒,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栽到地上去,你还是跟苏哥哥骑吧,那样稳妥一些。”说罢她爬上马背,“驾”地一声,扬着缰绳就掉头和大伙儿一起飞驰起来。
叶宋看到一地的尘,觉得脑子有些发晕,不禁揉着眉心自言自语道:“刚学会骑马,刚学会起码你跑得这么熟练,你特么是在逗我么……”
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光了。大家都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大将军对叶将军的那点情意,谁还会作死地留下来煞风景啊,赶紧有多快就跑多快,给他们大将军留一个绝好的机会。
到底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啊,这点小小的默契还是有的。
叶宋不由看向苏静,苏静脸上笑意浅浅,如十里春风,桃花开尽。虽是笑得浅淡,却数不尽的风流。苏静便挑眉,看向大家伙离开的方向,故作惊叹道:“他们跑得还挺快的。事不宜迟,我们也快回去吧。”
不等叶宋拒绝,他便将人打横抱起,脚踩在了马镫上,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马背上,将叶宋若有若无地护在怀中,双手从她腰际穿过拿住了马缰,掉头飞跑。
迎面的风夹杂着淡淡的凉意。天幕沉沉,似即将要下一场雨一般。叶宋眯着眼,鬓角的发,从苏静的侧脸边拂过,有些轻轻痒痒的。眼前的锦绣河山,形成一道道壮阔的风景,从眼前飞快地溜走。
忽然,苏静身体往前倾了倾,叶宋本不欲和他靠得太近,身体便也跟着往前倾去。但苏静的手臂却从她腰间横过,将她毫无间隙地搂进了自己怀中紧紧抱着,下巴微微一斜,脸靠在了叶宋的肩膀上,似叹息一般地说道:“叶宋,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因为只要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保不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宋不由想起方才混沌之中听到苏静气势浑然地所说的话。倘若南枢真的不肯交出解药,那苏静真的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叶宋对他还是了解的,若是他较真起来,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叶宋道:“在我的印象里,以前的你应该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但是她又清楚地知道,那些以前对于苏静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亦或是苏静心目中的一段不堪的往事,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忘没忘,都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而已。就算是而今重提往事,也没有什么觉得尴尬的。
苏静道:“当没有遇到称心如意的人时,所有的人或事都同等的重要或者不重要。一旦遇上了,就没有什么能够比她更重要。所以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不然若是哪天你出了差池,我会与全世界为敌的。”
叶宋低垂着眼帘,再也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诉说,愿意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的这样的话。
只有为了自己最珍惜的人,才会这样奋不顾身地去守护。叶宋忽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以前她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跟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差不多,拥有一颗为爱燃烧的心。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她爱的人心系天下,永远都不可能为了守护她而与天下人为敌,不是没有奢望过,只不过是从来不奢望那会变成现实。
现在这样的话,却是从另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用去看他的眼神,去领悟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
有时候坚强得太久了,内心里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脆弱,只要稍稍碰一下,也会如山洪般爆发。
最终,她只道:“不值得。”
苏静执拗地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说:“什么样的人,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天下江山于我来说,都不比你重要。我时而觉得庆幸,幸好我不在那个位置上,不用承担那样重的责任。”
南枢回到名撒的时候,连南习容都没想到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他自己也有中毒,但所幸在益州时他身边一干人等的膳食都是和军营里分开来的,中毒并不深。再加之名撒有能人,他回来以后很快身体里的毒便被迎刃而解。
彼时南习容负着手,看着南枢规规矩矩地跪在大殿上,便道:“你真的是本宫的枢枢吗?”
南枢柔声应道:“回太子殿下,妾身确是南枢。”
“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你回来,本宫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正伤心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南枢的面前,微微弯下颀长的身躯,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抬起南枢的下巴,问,“那叶宋中毒之后,怎样了?”
南枢眼神一动,缓缓道:“妾身给了她解药。”
南习容眼眸一转,唇边溢出一声浅笑,“这么说,你是用解药才换得自身安全的?”
南枢垂着眼帘,道:“妾身该死,请殿下责罚。”
“怎会”,南习容面色不定,亲手将南枢扶起,凉津津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和鬓间发丝,那触感似蛇一样,让南枢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恐惧,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南习容的手掌最终落在她的脖颈上,无限爱怜地轻轻摩挲,“你是本宫最在乎的宠姬,叶宋死不足惜,跑得过和尚总跑不了庙,但枢枢若是死了,本宫可真的会难过。如今你没事就好,别难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妾身谢殿下不杀之恩。”她不知道,南习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她也不会蠢到真信南习容所说的。若是在意她,便不会独自抛下她,也不会为了千秋霸业而把她送去别的男人的床上肆意糟蹋。她这一生,本就是一颗棋子,不会被任何人所怜惜。
白玉昏迷的这几天里,英姑娘除了跑出去给叶宋和赫尘解毒以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有烧热或者别的什么突发状况,她都会紧张一番,然后尽全力救治他。经过多次努力以后,白玉总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或许只有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将要离开自己,才能彻底地感受那种深入心扉的痛苦,英姑娘这辈子都不想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因而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叶宋劝她下去休息时,她也不肯去,连吃饭都不忘探一探白玉的额头。
她似乎不再那么贪吃,吃下的饭菜也没细细去品尝它们美味不美味,看着白玉苍白如纸的容颜,英姑娘味同嚼蜡,只盼望着他能够快些好起来。不经意间,想起某天晚上,觉得白玉做的小油鸡实在是好吃。
英姑娘捧着碗,坐在白玉床边,边吃边絮絮叨叨地说道:“白玉,今天你又没起来吃饭,今天的菜里有鸡腿,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起来吃一口试试?”她故意诱惑白玉,实际上鸡腿什么味她自己也没吃出什么名堂来。
英姑娘鼓着嘴包了一大口米饭,艰难地咀嚼着,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她说完以后,静静地等了许久,都不见白玉睁开眼睛说一句话,她才失落地叹口气,知道白玉这一顿饭又不会醒来了。
英姑娘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白生生的米饭,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儿,低低呢喃道:“我已经尽力了,已经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了,白玉拜托你,你一定要努力醒过来……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故意逗我,拿我的往事寻开心,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这次你也是在逗我,那我真的是上当了……”她抬头看着白玉的时候眼里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傍晚外头的天灰蒙蒙的,房间里的灯火也十分微弱。白玉颤了颤眼帘,终于肯醒来时,英姑娘正趴在他床头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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