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想容回来了,就在这个当口,不是由任何人找回,而是她自己回来的。只不过人比较狼狈,因外头下着秋雨,她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头发湿漉漉地沾在脸颊上,只依稀能辩得几分模样,哪里还能看得出从前那般俏丽容颜?
门房赶紧把人让进来,还为她撑了伞,想容的身子很虚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家丁一看这样不行,赶紧叫了两个婆子过来一边一个扶着她,就这样一直把人扶回了她先前住的院子。直到想容坐到椅子上,丫鬟山茶才扑了上来,二话不说跑到地上抱着想容大腿哇哇的就开哭,一边哭还一边道:“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山茶了,山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小姐,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劫持了你呀?”
想容看了山茶一会儿,半晌才道:“不要乱说,什么被人劫持?你这样说岂不是败坏我的名声?让我今后该如何是好?”她说话时面色沉冷,目光狠厉,吓得山茶竟不敢再多说半句。许是山茶的表情也给对方提了醒,就听想容又道:“山茶,你别怪我这样说话,我并非针对你,而是此事若传扬出去,你家小姐我……就真的不用活了。”说着,还伸手抚上了山茶的头,轻顺了两下以示安慰。
山茶十分受用,心中乍暖,猛力地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小姐,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想容轻叹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屋子里其它侍候的丫鬟已经把干净的衣裳捧了过来。山茶赶紧接过:“小姐,咱们先把衣裳换了,不然会染风寒的。”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就要帮着想容更衣,可想容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任由山茶侍候,而是对她说:“换衣裳我自己来就好,你快些跟七殿下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也省得他担心。”
山茶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虽说府中下人一定会去禀报的,但做为想容屋子里的奴婢,她还是亲自过去一趟比较好。毕竟这些日子为了找想容,七殿下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工夫。
眼见山茶匆匆而去,想容立即打发了屋子里侍候的人,直到就剩下她自己时,这才轻挑起一边的唇角冷冷一笑,只道:“叫山茶啊!真是个蠢奴才,自己就把名字给招了出来。也好,省得我多费心机了。”她一边更衣一边在这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又轻推开一扇窗子往外打量,心头恨意却徒然来袭——“还真是个精雅别致的小院儿,从前我在的时候,怎么就舍不得把这样好看的院子让给我住呢?凤想容,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身份地位也是下等的丫头,你究竟凭什么住进淳王府?究竟凭什么得到他?”
她说着话,又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眉心轻皱而起。这张面具做得太赶了,从放走凤粉黛那天晚上她就按着记忆中想容的样子开始做,一直到抓到凤想容,再对比现在的样子进行改进。不过二十左右天而已,即便是日夜赶制,破绽依然很多,但骗过淳王府这些个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玄天华,特别是那个亲姐姐凤羽珩。
今日雨水大,打在脸上湿了头发,面容也遮挡住几分,看起来更像一些。夜里时她还得对这张脸加以改进,以便能够面对更多的人。
山茶没有找到玄天华,据说人还在外头办事没有回来。“想容”知道他在办什么事,无外乎就是找人而已。最近京里可是丢了太多人了,却没有人知道那些人藏在什么地方。而她,深入这龙潭虎穴,到是也打了几分能以凤想容的身份接近玄天华的主意。若那二人真有情有义,她能替代也是不错,若本无情,她也可以再给泼一盆冷水,干脆早早散了最好。
玄天华在当晚子时之前赶了回来,一进府就听说想容已经回来的消息,心中是又惊又喜,赶紧往那处院子奔去探望。
他到时,里头的人早已经深眠,若仙之人就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待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小女子时,这颗提了好些天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他没准备多留,只问了山茶:“你家小姐有没有受伤?”
山茶摇头,“看上去并没有伤。”
“什么叫看上去?”玄天华皱眉,“没有近身服侍?”
山茶道:“小姐没让奴婢侍候,是自己更的衣沐的浴,所以只能说看上去没有受伤。”
“就是这样做近侍的?”玄天华心中有气,也没来由地腾升起烦躁来。也不知道是气恼这丫头不好好侍候主子,还是气恼想容连贴身侍女的侍候都拒绝。但他觉得这两方面都不是,这种烦躁的情绪虽然来自于拒绝本身,总让他隐隐有着不太好的预感。“罢了,好好守夜吧!本王明日再来。”他转身离开,决定明儿个再来探望。
人刚走,屋子里原本睡在床榻上的人却坐了起来,透过雨后明亮的月色看着院中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不甘。她曾经以一国公主之尊让自己的胞兄来大顺求亲,结果被个凤羽珩给搅合了,后来她想尽一切办法混到了玄天华的身边,却最终落得了更凄惨的一个下场。她本以为玄天华那种人是一辈子不可能娶妻的,她得不到,别人也无法妄想。谁知现在又杀出个凤想容,这样名不见经转的小女子居然能引得对方大半夜的都要来看望一眼,且跟那丫鬟山茶之间的对话里,明显的带出了关切情绪,这怎能让她不妒忌!
愤恨之余,一把抓下脸上的面具,俞千音的真面目再次展露出来。同时暴露在外的,还有那面部已然扭曲的神情。
本以为对玄天华只有恨了,可再次见到对方才知,除了恨之外,曾经的爱意竟也一点都没有消失。凤想容,她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到是要看看,那个若仙之人对这丫头的感情究竟深到什么程度。
她起了身,没有再睡,到是走到门口将门插好,还告诉山茶无需守夜。然后燃了一盏烛,就在烛火下将这张人皮面具仔细修整、完善。直到次日清晨第一缕初阳照了进来,才满意地又贴回自己脸上去。然后照了照镜子,只道果然是一次比一次更完美,现在这张脸,跟凤想容的接近程度已经有七分以上了。只不过需要每晚再修护一次,无法做到一直戴着不需修整。
她打开房门,将外头等着侍候的丫鬟放了进来,就见山茶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笑着对她说:“小姐脸色不大好,许是昨日淋了雨。这是夫人特地嘱咐厨房备下的,是上好的燕窝,都是宫里头拿出来的好物,小姐快趁热吃了吧!”
俞千音没说什么,一边摆弄着淳王府里特有的那种叫做“毛巾”的东西,一边琢磨着:夫人是谁?她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屋子里,因着下大雨,除了夜里玄天华来探过之外,并不曾有外人来过,她也没想打草惊蛇地多问,所以此时听到“夫人”这个称呼,还是有些奇怪。
一时间心里做了无数猜想:淳王府上有正妃了?一般来说只有正室才能被称为夫人啊?又或者是……玄天华的母亲?可他是皇子,母亲应该住在宫里才是。
她想不明白,山茶到是嘴快地又再次不打自招,就听那小丫鬟说:“夫人待小姐还真是好呢!不但做主了您跟七殿下的亲事,这些日子虽说小姐没在府里,可是该备下的聘礼也都备了下来,甚至还让九殿下回到月寒宫又去搜罗了一番,可是找了些好东西出来。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往济安郡去了,由夫人亲自向安夫人下聘,小姐,这可是大顺头一遭啊!就连二小姐当初都没享受过云妃娘娘亲自出宫向凤府下聘的待遇呢!”
山茶说得很得意,俞千音也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夫人指的是宫里的云妃。那这么说,云妃如今是住在淳王府上的了。
她面色更加沉冷下来,最不愿听到的答案终于还是听到了。凤想容要跟玄天华订亲了,还是云妃做的主,马上就要去下聘。该死的!那丫头到底是给云妃和玄天华都下了什么药?
上午过半,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玄天华带着凤羽珩进了凤想容所住的院子,而屋子里的人也早在下人的通报下站在房门口迎接,一见了二人进院儿,赶紧就梨花带雨地迎了上去,直接就扑到了凤羽珩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二姐姐!想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凤羽珩被她冲得一个咧斜,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还是玄天华在后头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的后退之势稳了下来。
她眉心微皱,只觉这“想容”身上有一股子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说陌生,是因为这样味道的香料想容从未用过,说熟悉,是因为这味道她曾经闻到过,在很久以前,一名女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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