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季就是这么奇怪,只要出太阳,气温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上升很多。在晋阳停留了短短五天,再次启程的时候,吹到脸上的风都没有那么刺骨了。路边的野花开的稀稀拉拉,青草也从地里钻了出来,几只在冬天被饿成皮包骨的麻雀只能以此充饥。
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前行,路上稀少的行人远远的便躲开去。这里是边城,虽然离雁门关还有好远的路程,但是人烟已经稀少很多,有时候走十几里都碰不见一个村落,于是乎这里就变成了盗匪们的天下。
太原郡的盗匪和元山盗不一样,这里的盗匪都是被迫的。他们原本就是附近的百姓,只因为匈奴人时常光顾,家没了,地没了,吃的没了,所以很多人便躲进了山里,整村整寨都不奇怪。他们在山里开荒种地,有时候打猎,只有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出来劫道伤人。
太行盗匪还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讲究。讲究三不杀,主动投降不杀,乖乖掏钱不杀,穷困潦倒不杀。只有那些有护卫的商队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出晋阳的时候,有三五个小商队跟着苏任他们,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借助苏任的实力护住自己。对此,苏任并没有任何异议,而那些商贾也听话,就跟在苏任商队的后面,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越往北走山越高越多,有时候前队已经转过了山脚,后队还落在远处。阿四喜欢唱歌,经过山体的回音之后更加嘹亮,偶尔还有二重奏的感觉。尽管别人都听不懂,阿四还是一边走一边唱,歌声悠扬而婉转,一嗓子出去三五里都能听见。一开始身后的商队还会发出叫好声,等进了山那些人便自然而然的离的远了些。
苏任已经将袍子脱了,天气真的热了起来,骑马都能觉得热:“水,给我找点水,渴死了!”
赢广济抬头看看天,刺眼的阳光让他连忙闭上眼睛:“要不歇歇吧!人困马乏走下去会出问题。”
苏任连忙点头,让蛮牛告诉霍金停下休息。很快,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马夫们将骡子拉到阴凉出,结伴找水给骡子喝。苏任也喝着黄十三弄来的清水,一口喝了大半壶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随手将水壶递给赢广济:“这什么破天,冷起来能冷死人,热起来能热死人!”
赢广济也喝了好几口,因为热,脸上都带上了红晕:“热还不好,高原上每年的冬季长达六个月,即便是夏天夜晚的都能冻死人,还是中原好呀!”
“想回来了?你舍得你的秦教?”
赢广济摇摇头:“被你骗去高原我就知道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了,去年冬天你可知道我是冒着多大的危险下来的?实话告诉你,出发的时候我有三百随从,到了天水就不足一百了!”
“那你还来?”
“哎!没办法,那上面实在是太穷了,一年只能种一季,一倾地的收成不到中原的三分之一,今年冬天若是弄不回去粮食,我的子民又要饿死一半!”
“只要有了钱,粮食多得是!”
“呵呵呵!难道你就不能送我些?上次荆兄回去的时候可带走了十几车粮食,为何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买了?”
“哪能怪谁,你看见那些钱眼睛都红了,就算给你粮食你也不会要!”
“哎!”赢广济叹了口气:“人呀!永远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已经有不少护卫站了起来。石宝飞快的从马上跳下来,一脸急促:“先生,来人了!”
“哦?这么快就把他们吸引下来了?来了多少?”
“能看见的不多,大概三五十人,附近树林里还藏了二三十个!”
苏任哈哈大笑,冲着远处大树下闭目养神的荆棘喊道:“荆兄,你的生意来了!”
荆棘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摆摆手:“三五十人就算了,如此急躁的家伙成不了气候,刚刚进山就动手,一群傻瓜而已,不要也罢!”
苏任摇头苦笑,对石宝道:“听见没有,不用荆兄出马,你们自己搞定!”
石宝的脸上乐开了花,拱手应诺,翻身上马,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声喊:“敌袭!敌袭!保护好先生!”
马夫们慌忙将骡子聚拢起来,围拢在苏任身边。这些马夫都是元山人,他们很会**牲畜,从羌地弄来的牛,只用十天就能给套上笼头乖乖下地,更不要说温顺的骡子。一百多匹骡子聚拢了好大一圈,全都是头朝里屁股朝外,将苏任等人团团围住。
最外围是那三十名护卫,兵器已经擎在手中,一个个宁神戒备,只等最后那声杀。霍金单枪匹马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长戟横在胸前,一身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也没有半点亮光。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只有石宝骑着马左奔右突,格外的忙碌。
赢广济摇着折扇笑道:“不错,你的这些手下可算勇士!”
“不错吧!呵呵,我告诉你别打他们的主意,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会跟你走。”
“咳!我是那样的人吗?你的手下就算给我我也不敢要,谁知道什么时候你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举剑砍向我!”
“算你识相!”
霍金在前面大吼,竟然将那三五十个盗匪吓的站在老远不敢靠近。霍金哈哈大笑:“一群怂包,就这点本事还想打劫爷爷?碰上爷爷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带马缰,黑风扬起前蹄猛然加速。一人一骑一条戟,如同一道闪电般冲了过去。对面的盗匪明显有些慌乱,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个人就敢冲过来。握惯了锄头的手,握兵器的时候很不适应,当霍金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那排盗匪不是往左右躲闪,便是掉头往回跑。
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当先那位刚转身,就被霍金一戟贯穿,整个人被挑飞起来,惨不忍赌。
“哎!”苏任叹了口气:“还是这么毛糙,都是些农夫,何必杀了!他一死家中孤儿寡母如何活命?”
赢广济实在无语,看了苏任半天才道:“我记起了你说过的一句话,叫既当**又立牌坊,这时候的你就是这句话的写照!”
苏任瞪了赢广济一眼:“我说错了?难道你就不这么认为?还是说你原本就是个冷血之人!”
赢广济哼了一声:“好好,我冷血,你继续感慨,看又杀一个!这一个更惨,脑袋都没了。”
霍金就是个凶神,学了霸王戟法之后总没有用武之地,今日可算是开了荤,一条戟舞的是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三五十人的盗匪队伍,除了最先逃跑的那几个,其与众人竟然没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杀了个干净。这样的杀法,那些躲在林子里的家伙连头都不敢露,全都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一场劫道被霍金一人摆平,众护卫山呼威武。霍金骑在马上一脸的笑容,也不管自己都快变成血人,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
警报解除,骡马围成的堡垒慢慢散开,苏任从里面出来。叫过石宝:“让人把那边清理一下,真是太惨了!”
石宝连忙点头,招呼人手去清理现场。苏任不愿意踩着碎肉上路,那就只能等石宝带人清理结束之后再行动。荆棘依然睡在那棵大树下,直到这个时候有人才注意到,刚才敌袭的时候荆棘竟然都没挪地方。
左面山梁顶的一块平地处,刘宏带着一名中年人静静的站着。刚才下面那一幕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等霍金得胜归来,刘宏这才深吸一口气:“霍金的武艺又进步了,此子日后必是一员猛将!”
那名中年人没接话,反而问道:“那个拿折扇的是苏任?”
刘宏摇摇头:“此人名叫赢广济,乃是前秦遗少,前年去了西面高原,年前从上面下来的,就是他派人杀了郭解,那边那个没穿袍服的才是苏任。”
“哦?没想到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任竟然如此不成体统!”
刘宏摇头笑道:“先生切不可小瞧此子,但凡大智之人必有张扬之处,还是多加小心。”
“公子放心,既然他敢来塞外,吾定让他有来无回!”那中年人又看了山下众人一眼:“那是何人?刚才被围,只有他依然在树下酣睡,定也不是一般人吧?”
刘宏点点头:“先生好眼光,几年前乌木崖一位长老纠集数十人去极北之地寻找仙人,其余人全都死在路上,只有他活着回来,据说还带回了白色的熊皮。”
“原来是他?”
“先生认识?”
那人摇摇头:“当年吾听过此事,只是没来得及拜访,那位长老就北上了,后来听说死在了极北之地,只有一人活着回来,吾本想问问仙人地是何等模样,却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见了。”
刘宏一指山下:“若是此事,我建议先生去问问苏任,当初那位乌木崖长老之所以北上就是因为受了苏任蛊惑,他可是去过并见到神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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